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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啊!”

赏花定在四月六日,自打偶人节过后,松枝家全体人员一早一晚都紧张地忙碌起来了。

春假期间,清显什么事也没做,父母劝他去旅行,他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尽管不是和聪子频繁地会面,但聪子呆在东京,他也不想离开这里一步。

他以一副预感到的恐怖的心情,迎来了姗姗来迟、依然寒气砭肤的春天。他待在家里十分无聊,特地访问了平时不大见面的祖母的居所。他之所以不大前去探望祖母,其原因是祖母老是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并且动辄就想说母亲的坏话。祖母天生一副威严的面孔,男子汉般的肩膀,看起来很健壮。祖父死后,她拒绝世上一切应酬,一天只吃很少一点东西,没想到身板儿反而越发硬朗起来。

老家一旦有人来,不管有谁在场,祖母总是毫无顾忌地说一口鹿儿岛方言,但是面对清显的母亲或清显,则板起面孔说一口极不自然的东京方言。不过,她在说话时缺乏一种鼻浊音,所以听起来有些生硬。清显每当听祖母讲话,就感到她是有意保留这样的语调,用这个办法不露声色地谴责孙子的轻薄,因为清显能够轻而易举说出带有鼻浊音的东京话,这似乎使她很不满意。

“听说洞院宫也来赏花,是吗?”

祖母坐在被炉里,突然冲着清显问道。

“嗯,听说了。”

“我还是不去为好。你母亲也来请我,可我不想露面,待在这里更自在。”

其后,祖母估量着清显成天游手好闲,劝他练习一种柔和的剑术。祖母抱怨地说,打从拆毁以前的练武场,在那里盖了洋馆之后,松枝家就开始“衰败”了。对于祖母的见解,清显也打心眼儿里赞成,他很喜欢“衰败”这个词儿。

“要是你的叔叔们还活着,你父亲也不会这样胡闹。就说邀请洞院宫来家赏花吧,花那么多钱,除了满足他的虚荣心之外还会有什么用呢?一想起还没有享受一天富贵荣华就战死疆场的儿子们,我哪儿还有心思同你父亲等人一块儿游乐。那笔家属抚恤金,我从来不用,一直搁在佛坛上呢。一想到这是儿子们流尽珍贵的鲜血,上头作为补偿赐给的金钱,我就不愿意随便花掉。”

祖母喜欢进行这种道德的说教,然而,她的穿着、吃喝,从零用钱到身边的使唤人,一概仗着侯爵无微不至的关照。清显怀疑,或许祖母羞于自己是乡下人出身,有意回避那种时髦的社交场合吧。

但是,清显每当见到祖母,就能暂时逃离自己以及自己周围一切虚假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