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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早晨,勋要到附近警察局练习场,指导少年们练习剑道。这是一位崇仰他的父亲、经常到靖献塾来玩的署长通过父亲委托的,不好不答应。星期日早晨,那位剑道师难得睡一次懒觉,请来一位大受孩子们欢迎的英雄勋作为代理,真是求之不得。

身穿白底黑丝麻叶纹路训练服的小学生们,袖口露出细细的腕子,排成一列,一个个莽撞地朝勋刺来。人人面罩下面忽闪着认真而充满稚气的眼睛,一个个如光辉的飞石接连不断地袭来。勋打量着对方的身高,弓着腰故意留下些空当儿。他时进时退,仿佛走在丛林之中,不住受到低矮的幼小树枝的跳弹扑打,他的身子反复承受着少年们竹刀的袭击。勋年轻的肢体热辣辣的,梅雨时节阴霾的早晨所带来的阴郁的心情,在少年们响亮的呼喊中消散了。

练习完毕,擦擦汗水,一位在旁观看的上了年纪的法官坪井开口了,他说:

“看了你的指导我很明白,训练孩子务必要认真。哎呀,太棒啦!最后在神前的行礼,由一个大龄的孩子一声号令:‘神前敬礼!’虽说是孩子,可声音里满含力量,很好地体现了你的训练成果。真是太好啦!”

坪井虽说是二段,但剑术很差,他只在肩部用力,始终施展不开。勋偶尔同署内的人交手时,他总爱向比自己年小三十五六岁的勋求教。他双目深陷,毫无表情,过于高耸的赤褐色的鼻子显得很丑。他还喜欢多嘴多舌,易于感伤,根本不像一个同思想有关联的法官。

少年们三三五五正要回去,这时候正巧有一辆囚车驶入训练场中庭。车停了,下来几个铐在一起的长发青年,一个穿职工服,两个穿朴素的西装,还有一个穿着鲜艳的和服,勒着宽幅的腰带。

“哎呀哎呀,星期天一大早就上客啦。”

坪井阴郁地欠起身子,空着手模仿几次竹刀刺杀的动作,向着勋道别。勋漫不经心地瞥了瞥他舞动的手,那是一双显得有些神经质的静脉曲张的细小而柔弱的手臂。

“都是些什么人呢?”

勋一时兴起,随口问道。

“赤色分子,一看就明白。这个时候的赤色和往昔不同,要么打扮得不惹人注目,要么故意装成流氓,穿得花里胡哨,不外乎这两种人。那个穿职工服的,多半是头儿,其余的可能是学生。得了,要去好好‘招待’他们一番啦。”

他说着,用纤弱的手做了个抄起竹刀竹柄的姿势,离开了。

勋对于那些被拉进牢狱的青年们怀着几分嫉妒。桥本左内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