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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茜哼着小曲走入那团朦胧的浑圆的灯光。这可是盼望已久的瞬间啊!那心情宛若夏日薄暮暝暝中期盼着葫芦花开。又如一把折扇正要彻底打开,张开的扇面次第展露出艳丽的绘画。本多在这里最想一见的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未曾见到过的金茜,尽管他一旦见了,就已经不存在“谁也没有见过”这个条件了。然而,绝对没人见过和虽然被人见过但没有觉察,这两者看起来相似而实际上完全是两码事。……

——金茜被带到这儿,发现宴会只是个幌子,但她却能淡然处之,实在令人不解。

自从回到别墅,虽说对方是个异国少女,但究竟应该如何对待她,着实叫本多大伤了一番脑筋。克己在这种场合为了做个好孩子,一切只好推给本多去应付。不过,也无需多说话。本多点燃了壁炉,劝金茜喝茶,她露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微笑,什么也没有问。或许她自己以为听错了日语吧。在异国受人家招待,也常常会产生误解,互相不太协调。这回金茜到日本来同本多再会的当儿,带来日本大使的一封信。大使知道本多同泰国宫廷有缘,专门写了介绍信,请本多尽量使用日语接待金茜,以便帮助公主提高日语水平。

见到满脸平静的金茜,本多立即涌起一种哀怜之情。身处异国他乡,脉脉温情,卷裹于遥远的肉的阴谋之中。眼下,炉火映照着她那褐色的半个面孔,团缩着身子,紧挨着壁炉,头发几乎就要烤焦了。她脸上不断露出微笑,两排美丽的白牙闪闪发光,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你父亲来日本时,一到冬天,他就直喊冷,好可怜呢。他一心盼望夏天。你也一样吗?”

“是的。太冷了,我不喜欢。”

“哎呀,这冷是临时的,再过两个月,日本的夏天就到啦。这里同曼谷差不多。……看到你这么冷,就想起你父亲,也想起我的青年时代。”

本多说着,走过去将烟灰弹到壁炉里,从上面偷看一眼金茜的膝头。于是,张开的双膝像合欢叶儿一样敏感地闭合了。

大家将椅子远远搬开,一起打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其间,他看到了金茜的各种芳姿。例如,金茜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始终并拢那双美腿的情景;还有她所演示的西洋女子那种即使一时大意也毫不走光的懒散之态。但有时又突然打乱规矩,实在使得本多吓了一跳。她第一次来到炉火旁边就是这样。她寒颤颤地高耸着肩膀,伸着下巴颏,缩着脖子,高扬着纤细的臂腕,一面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那种样子带有一种中国式的轻薄。当她渐渐挨近火焰而坐时,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