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沅叹息一声：“扶她去休息，给她请个大夫。”
一旁的山主点头，走过去，扶起地上昏厥不醒的人。
墨止沅重新回到池塘边，坐在竹凳上，捡起鱼竿，继续钓鱼。
寒夙死了，表面看，这个消息好似并没有搅动她的情绪，但那不时皱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山主安顿好苏汐语后，回来发现墨止沅还在池塘边钓鱼，心中有困惑，但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站在旁边，安静的等着。
墨止沅收杆，又钓到一条巴掌大的鲤鱼。
她不满的抱怨道：“怎么老是这小鲤鱼，这池塘里是没有别的鱼了吗。”
墨止沅将鱼丢回池塘中，水面泛起波澜，水圈向外，一圈又一圈。
她重新给鱼钩上饵：“我说你在这站了多久了，跟一尊菩萨似的，你要干什么，有话就说话，别磨磨唧唧的。”
“寒夙死在了她那小徒弟的手上，寒焰谷被怅妖一族所灭，长老您为何不管不问？是不相信刚刚那人的话？若是不信，我想您也不会吩咐我请大夫替她疗伤。”山主开门见山的问出了心中所有困惑。
墨止沅没了钓鱼的心思，将鱼竿丢到地上，“你觉得我同寒夙关系如何。”
“自然是好的，虽然你们不常见面，但我知道，长老您是惦念着她的，她有什么难处，您也会尽力帮忙。”
墨止沅遥望远方：“对啊，她有什么难处，我自是会尽力帮忙，这些年，我也确实如此，她帮我，我帮她……”
“那这次为何？”山主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墨止沅收回飘远的视线，侧头看向他：“我并非不想替她报仇，而是我了解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此仇，我不能替她报。”
山主疑惑皱眉。
墨止沅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记得几年前，她来我地宫取千年鳄鱼心的事情吗。”
山主点头：“自是记得的，她取走那鳄鱼心后，隔了半月，遣人将海灵珠送来，也算是一物换一物，您还占了个便宜呢，毕竟那鳄鱼心稀罕是稀罕了点，但到底不值钱。”
墨止沅横他一眼：“我犯得着占她这便宜吗。”
“说起这个，我倒是替寒夙寒心，当初她为了取那鳄鱼心给曲念疗伤，受了极重的内伤，留下了数十年都无法痊愈的咳疾，寒夙真心待她，她倒好，联合怅族，欺师灭祖，妖就是妖，心狠手辣是他们的天性。”山主有些惋惜寒夙之死，又有些愤恨曲念的狼心狗肺。
墨止沅眼神沉了一分：“曲念狼心狗肺，死不足惜。”
“依长老的实力，要灭一个怅族，不在话下，要杀一个曲念更是轻而易举，为何，您不愿应承下苏汐语的请求，您真就不管这事了？”
墨止沅叹了口气：“不管。”
山主欲要再说再问，墨止沅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寒夙几年前来此取鳄鱼心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小半妖是她命中的一劫，是她突破九阶的关键一点，她本是可以突破这一劫的，”
“没能突破，得此结果，那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她心甘情愿的事情，我报哪门子仇。”墨止沅摇了摇头。
“心甘情愿？”山主反应过来：“长老的意思是，是她自愿死在曲念手上，而非曲念真能杀得了她。”
墨止沅没再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寒夙舍不得杀曲念，墨止沅作为她的朋友，又有什么立场去替她杀掉曲念。
墨止沅心情有些沉闷，原本以为那小半妖的出现是帮她渡劫的，是助她飞升的关键。
关键确实是关键，只可惜，寒夙并没有成功的跨过这个关键……
墨止沅踢了踢脚边的鱼竿：“今日这鱼怕是钓不上来了，算了算了，回去了，没意思。”
***
婢女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房门：“距离她上次出来，过去多久了。”
男子如实回道：“半月有余，一直都没有出过房门，她的修为也未到能辟谷的程度，不吃不喝半月，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死是活。”
婢女秀眉微皱。
“需要我进去看看吗？”男子问。
婢女正要说话，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曲念一袭红衣，在红衣的映衬下，那本就惨白的面色更甚，简直不像个活人。
曲念没有表情，如提线木偶，看到门口的婢女男子二人也只当是空气，径直绕过。
“你这模样，是后悔了？”婢女嘲弄道：“杀了寒夙这件事。”
曲念脚步一顿，无甚表情的脸出现些许变化。
婢女：“那可是你师尊啊，照顾你多年，养你成人，也算是半个娘亲了，你说杀便杀了，此刻摆出这后悔模样，我到底是该说你有情还是薄情呢？你的这份后悔，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横竖这里也没有看戏的人，你演给谁看呢？”
“后悔？”曲念回头，眼神阴沉狠辣：“当然后悔，我后悔杀得太晚，让她活得太久。”
这个回答，让婢女有些意外，但随后视线落在曲念背上背着的那把蜿蜒的剑时，又了然了。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她。”曲念一字一顿，眼神警告她。
婢女不以为然：“我若非是要提呢，你杀都能杀，为何还不能让旁人提一提了。”
“蹭”一声，曲念拔出背后长剑，直指她，眼露杀意。
一旁男子立马挡至婢女身前：“曲念，你这是做什么，你既待在了我们这里，便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她是族长，你竟敢拿剑指她，此乃大不敬！”
“狗屁族长，狗屁不敬。”曲念冷笑，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你！”男子气急，想要冲上去同她打一架。
婢女拉住他：“算了。”
男子愤愤不平：“她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确实没规矩，但你怕是打不过她了。”婢女从曲念刚刚拔剑时带出的那一抹灵力，就判断了出来。
曲念果然天赋异禀啊，不过闭关半月，竟是直接从三阶晋升到了四阶。
虽说有那剑以及青儿的一抹残念做辅，能加快她的修炼进度，但能快到这种程度……实在匪夷所思。
婢女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听从青儿的话的，寒夙死后，就该立马除掉曲念，而非留着。
婢女也是没料到，曲念修炼能快到紧靠半月就进一阶的程度。
现下曲念修为到达四阶，再要杀她，恐怕是不容易了，日后也将越来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