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更是直接跪在了寒夙跟前,不停的说着感谢话语。
寒夙并没阻止村长的叩拜,她并非想受这一拜,而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连站着移动一步都费力的人,要如何对抗洞外成群的贼寇,又要如何保下山洞中的一百多名村民。
刚刚她施法堵住洞口,这一行为已经耗尽了她身体内大部分灵力,余留下的一小部分灵力,仅够支撑维持住身体糟糕的状态。
若是连这最后的一点灵力也用掉,那寒夙就离死不远了,不过她本也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耗尽灵力,只是让她离死更近一步罢了。
她现在不能再动用灵力了,但她还是承诺了村民,说会尽力一试。
所谓的尽力一试,其实是搏命一试。
对这些村名有感情吗,值得搏命相救吗,其实也没有,今日不过第一次见,这些人中最熟悉的少年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不过是一群陌生人。
她救人助人向来只做力所能及之事,今日显然并非她力所能及,自身难保谈何救人。
会做出这般承诺,其实更多的是,给自己寻了一个借口,一个放弃的借口。
她以为自己能熬过这隐匿丹的折磨,如今看来,还是太过自信了,她其实和旁人差不了多少。
服下隐匿丹就是死路一条,这句话,从来都不是危言耸听。
在这种高强度的折磨之下,没有人能撑得住,寒夙也不例外。
寒夙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了。
寒夙不喜行弱者之事,她向来高傲自持,自我了断这种事情,她不想做也不屑做。
现在,有一个理由了,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了,不是自我了断,而是为了救下这一百多条生命。
多么合理的理由……
所以这应该不算是行弱者之事了吧?寒夙不禁在心底问自己。
寒夙扫视一眼洞内的人,这些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个个淳朴良善。
自己总归也活不长久,与其在折磨苦痛中苟活,不如死的有意义一些。
寒夙忍着疼,站直了身子,下了决定,她视线落在洞口,双手掐诀,嘴唇张合,默念法咒……
寒夙周身闪着淡淡的蓝色萤光。
“碰”的一声,原本坚固如石的洞口突然炸裂开来,那些离山洞口近的贼寇始料不及,一个人被碎石砸中头,一人被碎石砸中胸口。
被砸中的二人,飞出数仗远,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着疼。
原本燃烧得正烈的火,顷刻间被熄灭。
老大眯眼看向洞口,好强的一股力量,这力量是从山洞里传出来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人。
洞口走出一人,那人一袭白衫,烟雾缭绕,遮住样貌,但饶是看不到这人的脸,光是朦朦胧胧都能让人觉出,此人应是美得不似凡尘中的人。
果不其然,待到烟雾散去,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老大以及老大的手下们,皆是怔住。
少年在后面,看着寒夙的侧颜,心中一阵惊诧,之前她满目病容,多多少少掩去了几分容貌,此刻病态全消,真就如画中谪仙。
她的病好了?怎么好得这么突然?少年心中狐疑。
老大视线流连在寒夙的面容之上,面露贪婪,这样的女人若是能抓回去做压寨夫人,那简直……光是想想,心中就美得不得了,这比那金银财宝都让他更加动心。
老大舔了舔舌头,“小美人,要不要跟着爷,在这村子里种地吃苦多累,跟着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话间,老大已经走到寒夙跟前,被美色眯了眼,伸手就要去摸寒夙的脸。
手即将碰到脸时,寒夙眼睛微眯,一股无形之力,迎面而来。
老大心中一惊,反应过来,想要后退。
寒夙取下头上朱钗,长发散下,以朱钗为短剑,握于手,从老大脖颈处轻轻擦过。
脖颈处留下一道红痕,红痕渗血。
老大眼睛瞪大,原本还嚣张不已的人,突然“砰”的一声,仰倒而下,掀起地面灰尘。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大就已经断了气。
寒夙的手法快准狠,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
寒夙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人,眉头微皱,她不喜欢杀戮,更厌恶看到鲜血。
但这人不得不杀,擒贼先擒王,杀了他,那躲在山洞中的村民才能活命,杀了他,才能吓退他的手下。
没错,寒夙必须想办法吓退他们,解决一个老大她勉强还行,但这一群人一拥而上,她根本就招架不了。
老大倒在血泊中,没了声息,剩余贼寇皆是一惊,竟无一人敢上前。
寒夙把玩着手中朱钗,这朱钗划破老大的脖颈,要了他的命,但朱钗上面却一滴血都没有沾,干净的不像话。
这得是多快的速度,才能做到武器上滴血不沾?
寒夙扫视一眼他们,唇角微勾:“留下或者现在就走,你们可以选,我无所谓,不过是杀一个和杀一群的区别罢了。”
朱钗离手,“嗖”的一声向前飞去。
“啪”的一声,朱钗准确无误的牢牢钉在树干之上。
贼寇们看了看树干上的朱钗,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老大,视线最后落在气定神闲的寒夙身上……
寒夙冷笑:“看来你们都不想走,很好,那就都别走了,”
寒夙话还没说完,一胡子大汉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了。
跑了一个,便有第二个,有人做了逃跑的开头,后面人纷纷效仿,保命要紧,这女子一看就不是简单角色,再留下保不齐就得小命不保。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群占山为王的贼寇,可没有什么忠烈的信念,能跑自然就跑了。
寒夙藏在衣袖下的手,缓缓握拳,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她神情有几分恍惚。
撑着一口气,维持着,直到所有贼寇散走,她才放松下来。
放松后,她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体内灵力已然耗尽,解决掉老大已经是极限,还好这些贼寇头脑简单,并未看出来她是在虚张声势。
寒夙倒在地上,直视刺目阳光,呼吸沉重艰难。
这次睡过去,应该不会再醒了,意识到自己不会再醒来,没有害怕,反倒是久违的长松了一口。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