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日都是大晴天，今日难得的下起了毛毛细雨。

寒夙站在凉亭之下，伸手，水滴在掌心处，微凉，一阵风吹来，带起泥土的芬芳以及桃花特有的花香。

降温了，寒夙因这阵风，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体弱，常人可以接受的风在寒夙这里，都显得过于冷了一些。

曲念见状，脱下身上的披风，走近，披在她身上。

寒夙侧头看她，曲念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坚持将披风披在了她身上。

纯白的披风，披在身上，带着原主人的体温，暖乎乎的。

披风领口是暗黄色的绒毛，没有绣花没有装饰，过于朴素。

曲念性子张扬，本就不适合这种披风，但寒夙不同，她性子温和，面容也同性子一般，很适合这种素净的衣衫，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

曲念和寒夙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这些年，你这穿衣习惯倒是大有变化。”寒夙突然道。

曲念憨笑：“是变了一些。”

变得想和寒夙一样。

寒夙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眼：“还是红色好看。”

在以前，曲念最爱的就是红色，如同她的性格一般，鲜艳张扬不羁。

曲念眨巴了两下眼睛，没说什么，但却将寒夙的话记到了心里。

师尊喜欢自己穿红色，那改日便换上！

寒夙用手帕擦去掌心水渍，坐下，拿起桌上的书，低头翻看起来。

微风不时拂面，吹得纸页“簌簌”作响。

寒夙看得有些慢，往往过去很长时间才会翻动一页，曲念站在一边，见寒夙看的入神，也会好奇的探头去看。

书上的字是古文字，曲念看不懂，只觉那些字像鬼画符似的，与其说那是字，倒不如说是抽象画。

曲念看不懂，但会猜，那个字有些像一颗草，应该就是草字，这个字有点像一把刀，应该就是个刀字。

以前的人都写这种字吗，这一个字都得写老久吧，这若是几百个字写下来，不得耗费一个时辰？

有些字可以依照图形猜出来，可有些字，左看右看也实在猜不出那是什么字。

曲念看得频频皱眉，倒是难得的认真了起来，认真到，寒夙抬头看她，她都没能察觉到。

直到寒夙出声，曲念这才回过神来。

寒夙：“看得懂？”

曲念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她总是这样，问她什么，她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对此，寒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些能猜到，有些看不明白。”曲念如实回答道。

曲念指了指书上的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寒夙顺着她所指，看到那两字时，表情微顿了一下，她倒是会问。

“爱慕。”寒夙答。

曲念哦了一声，又问：“什么是爱慕。”

寒夙笑了笑，道：“字面意思好解释，但其中真正含义，得等你以后遇上一个人时，才会真正明白。”

曲念并非不懂字面意思，她问的，就是字面之外的意思。

“那师尊有爱慕的人吗？”曲念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寒夙表情微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摇了摇头：“没有。”

曲念站直了身子，笃定道：“我有。”

寒夙略感讶异，平日也没见她接触什么人，还能有爱慕之人，就她这性子，还能喜欢谁？

没等寒夙问，曲念自己先说了出来：“我爱慕师尊。”

气氛静止一瞬。

随即，寒夙摇头低笑一声。

曲念有些不乐意了：“师尊为什么笑，我不能爱慕师尊吗。”

寒夙止住笑意，并未将她的话当做一回事，“你没明白，这个词，只能用在爱人身上。”

曲念不解，但也没有争论什么，也许她并不理解爱慕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一听到这个词时，曲念第一反应就是寒夙。

除了寒夙，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让曲念用上这个词了。

***

以往寒夙吃饭，半碗就放筷子，小鸟胃似的，基本吃两口就不吃了。

苏汐语对此很是担忧，可厨子换了好几个，味道也没有差在哪里，但寒夙就是吃的不多。

这几日厨子再次更换，换成了曲念……

寒夙的胃口明显变好了很多，从以往的半碗饭放筷子，变成了一碗饭放筷子，吃的虽然还是不多，但起码吃到了常人该有的饭量。

论了解寒夙的口味，曲念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平静中掺杂喜悦，曲念每日上山又每日下山，整日琢磨着该给寒夙做些什么好吃的才能让她多吃两口。

好似一切恢复如初。

曲念胆子也渐渐变大了，不再畏畏缩缩的躲在树后，每天不请自来的在凉亭处站着，看到寒夙出现，就乖乖巧巧的喊一声师尊。

寒夙有时会回应，有时又不会，但总体没有半分抗拒存在。

甚至有时，寒夙不回应，曲念还会死皮赖脸的一直喊，例如此刻。

“师尊，”寒夙低头看书，没有应，曲念不放弃，又喊一声：“师尊……师尊……师尊……”

隔一会喊一次，隔一会又喊一次。

寒夙微微皱眉，不得已只能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看向她。

苏汐语在一边时，纵是有事，也不会轻易出声打扰，这曲念倒好，没事也要打扰打扰……

寒夙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曲念没皮没脸的笑，她已经没那么怕惹寒夙生气了，以至于慢慢恢复本性，开始“调皮”起来。

“什么事。”寒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