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提是，有希望才能等，千年前寒夙是死在曲念的剑下，死于非命，有转生之机，而这次，寒夙死于天雷之下。

雷劫落下，飞升成仙亦或者灰飞烟灭。

寒夙替曲念挡下这最后一记天雷，肉身不毁，可灵魂早已消散。

所谓的灰飞烟灭，说的不是身体上的消散，而是灵魂上的。

寒夙自死于天雷的那一刻起，灵魂便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这也就意味着，寒夙没有转生之机了。

就算曲念想等，愿意等，也绝对等不到了。

寒夙真的死的，彻彻底底，消散于这个世界，永远不复存在。

光是想到这一点，苏汐语心中也是惴惴的疼，可她不能消沉，她还得帮曲念，绝对不能让她步入魔道，自己不愿看到，师尊若是还在，也不会想看到。

阻止，又能怎么阻止，曲念现在的样子，除非寒夙复活，不然曲念绝对不可能清醒过来。

“师尊，你怎么还在睡，这都多久了，你该醒了。”曲念痴痴望着怀中人。

“脸怎么脏了？”曲念慌忙伸手去擦掉她脸上的灰尘，可手刚触碰到脸颊便感知到了，那是只有尸体才会有的冰凉温度。

曲念抱紧寒夙：“师尊是冷了吗，我抱着你，我很暖和的，我抱一抱你，你就能暖和起来了。”

抱的越紧越能感知到，抱在怀中的人，已经僵硬了。

所有的所有，都像是梦魇一般。

明明四周都没有人说话，可曲念就是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他在说：“寒夙死了，她死了，你又把她害死了。”

“寒夙死了。”

“寒夙死了。”

“寒夙死了。”

“……”

曲念捂住耳朵，疯狂的摇头，她不想听，可那声音就是不依不饶，一直在耳边叫唤，不停的重复，不停的循环……

曲念从捂耳摇头，慢慢的变成了挥舞双手，她像是在打什么东西，嘴里不停喊着：“滚，都给我滚，闭嘴，闭嘴，不要再说了！”

可她身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苏汐语看在眼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曲念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她收回挥舞的双手，重新抱住寒夙，额头抵在寒夙的额头之上，感受不到半分温度。

曲念的血好像也跟随着额头的温度，全都冷却下来。

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低泣，很久很久，她突然抬起头来，仰天，直视那刺目阳光。

太亮了，师尊都不在了为什么还会这么亮？

“啊……”她冲着那阳光，突兀的嘶吼起来，那声音，响彻天地。

苏汐语捂住耳朵，被声音震得脚下不稳，往后踉跄。

曲念体内真气紊乱，不停的乱窜。

曲念呕出一口鲜血，咳嗽不止，咳着咳着，她捧着咳出来的血，哈哈哈笑了起来。

那笑声，癫狂至极。

笑着笑着，眼神由原本的呆滞癫狂逐渐变得猩红狠厉，一点一点的变换，直至眼中再无半点感情之色。

全身灵力运转，围绕在四周的魔气攀升至顶点。

苏汐语见情况不对，想要上前。

墨止沅拉着她，“别过去。”

苏汐语：“不行，我必须得阻止她，魔气马上就要入侵她的身体了，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墨止沅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阻止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意义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苏汐语甩开墨止沅的手：“我不走。”

墨止沅凝着她双眸：“你要救她，前提是你自己活着，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死在她手上，她根本就认不得你了。”

苏汐语望着那被魔气围绕的曲念，犹豫不决。

“听我的，现在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先离开，我会帮你，也会帮她。”墨止沅双手搭在她肩头，目光诚恳。

苏汐语手握拳，指甲镶嵌入掌心，咬牙，最后看了一眼置身于黑雾当中的人，点头。

墨止沅同苏汐语，御剑飞快驶离此处，两道白光消失于天际处。

那黑色魔气在苏汐语和墨止沅离开的一瞬间，瞬息扩散，若是两人再慢那么一点，就会被魔气侵蚀，到了那时，就是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待二人来到安全之处，望着那远处笼罩整个天空的魔气，心中一阵后怕。

墨止沅长松一口气：“还好走的快。”

苏汐语眉头拧成川字，曲念会变成什么样子，已经不可控了，她已步入魔道，再见也不知她会变成何种可怖之状。

苏汐语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深林的百里外有个小山村，村里有不少人。”

墨止沅叹息：“魔气如此之重，那地方肯定受到了波及，怕是无人生还。”

小山村只是开始，魔道之人，杀戮不止，嗜血成性，在那之后还会有无数个小山村，依曲念的修为，无人能阻更无人能挡，这等魔物，谁能降住？

在那之前，在悲剧还未完全发生之前，要怎么阻止曲念？苏汐语揉了揉眉心，无计可施方寸大乱。

***

曲念左右活动脖子，“咯吱”声不断。

眉心的诡异红花，在黑夜里尤为醒目。

曲念直勾勾的望着地上平躺着的人，不久前，她将这尸体抱在怀中视若珍宝。

可此刻，看着这尸体，眼中无半分起伏，满是冷漠之色，甚至嘴角勾出一抹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