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夙活过来了,但又并非全然活过来。
恢复了呼吸,身体不再冰冷僵硬,但却依旧沉睡,没有醒来。
曲念整日守在寒夙跟前,生怕错过她睁眼的瞬间,可一连三日,寒夙毫无变化,始终闭目沉睡,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曲念有些暴躁起来,又或者,她本来就是暴躁的。
她时而凶床上的人,让她不要再装睡了,时而又因为刚刚过于凶恶的语气,而在床边低头认错。
反反复复,有些疯魔。
“听那苏汐语说,你不喜我滥杀,你现在要是不起来,我就把这方圆百里的活物全杀了,”曲念咬牙切齿道:“你不信是吧,好,我现在就去。”
曲念转身,气势汹汹的大步离开。
离开房间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个转身,放轻手脚,趴在门边,朝里探看。
看了好一会,床上的人也没有动静,曲念失落垂头。
“明明都可以醒来了,故意睡着不理人。”曲念有些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这样的威胁,时不时诈一诈床上的人,每天都会上演几次,幼稚的很,可曲念却乐此不疲。
她总觉得,也许哪天还真就诈到她了,也许她真的是在装睡。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的桃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年也许是三年,曲念记不得了,她很少也没有心思去计算这些时日,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在寒夙身边。
她总会醒的吧,曲念一开始这么想。
后来,曲念又想,如果她贪睡想多睡一会,自己多久都能等,反正有的是时间,反正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曲念整日什么事情也不想做,除了待在寒夙身边,除了偶尔和寒夙说说话,其他的,一概不愿理会,一概不愿关注。
以往苏汐语偶尔还会来,可自那天将墨止沅弄伤之后,苏汐语便再没来过了,倒也不是没来过,偶尔不放心寒夙有来看过两次,但全程不理曲念。
苏汐语生气了,一气便气了几年,连墨止沅都没计较了,但苏汐语说什么也不肯再理会曲念。
当然,曲念也并无求好之意,对于打伤墨止沅这件事,更是毫无悔过之意,苏汐语生气也好,不理人也好,曲念并不在意,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苏汐语是生气了。
微风拂面而来,带起鬓角发丝,一朵桃花吹进了屋内。
曲念伸手,桃花落在了掌心处。
曲念望着那桃花,看了很久,最后将桃花放在了寒夙枕边。
起身,往外走,桃花又开了,这是第几年了?曲念不记得了。
一阵劲风迎面而来,曲念伸手,接住那从远处丢来的酒坛子。
墨止沅出现在院子门口:“上好的桃花酒,我自己都舍不得喝,送你一坛。”
曲念看着酒坛,微微皱眉,然后丢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喝酒,又或者不是不想,而是有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在告诉她,喝酒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不能喝。
墨止沅一个闪身,赶忙接住那差点被打碎的酒坛子,“这么好的酒,你不喝也别糟践啊。”
曲念瞥她一眼:“什么事?”
墨止沅抱着酒坛子:“确实有一事,一直躲藏不见踪影的姬卯,我派出去的探子昨日回报,发现她的藏匿之处了。”
曲念不记得此人了:“谁?”
墨止沅解释道:“寒夙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拜此人所赐。”
曲念眸色一寒,“在哪?”
“邑应岛的一个小村落里有她出现过的痕迹,我找了她好些年,总算是有了些下落。”墨止沅回道。
曲念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人,面露犹豫。
墨止沅:“寒夙我会让苏汐语前来照看,你不必担心。”
曲念蹙眉,犹豫再三后道:“最多三日,三日我便回来。”
“好,”墨止沅道:“找到姬卯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
曲念:“你告知我这个消息,不是已经知道我会怎么处置她了吗。”
墨止沅揭开酒坛红盖子,喝了一口:“她确实该死。”
曲念眼神阴狠:“何止是该死。”
墨止沅望着曲念,观她神色,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以曲念的手段,姬卯又怎可能是一个死字可解脱的,生不如死怕是都说轻了。
不过这也是墨止沅将这个消息告诉曲念的原因,若是由自己或者苏汐语去处置,姬卯顶多是没了性命,死的轻轻松松。
但由曲念处置就不同了,虽然墨止沅不认可曲念的手段,但有时候对付那些该死的恶人,还真就得由这么一个比恶人还恶的人去处理才最好。
***
本说三日回来的人,实际只用了两日不到的时间便回来了。
一路来回,寻到姬卯,替寒夙报仇,等等一切,曲念一刻都没有耽搁,这中途甚至都舍不得花费一些时间喝口水。
曲念有时候也挺奇怪,为什么就这么离不得她,好像刚分开就觉思念了。
曲念推开屋门,急匆匆的往里走。
床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要躺在上面的人,不见了。
曲念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