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墨前辈和你下棋,三局她输几局。”
寒夙但笑不语。
曲念得意仰头:“她是不是没赢过,肯定是没赢过,她不如我。”
寒夙瞧她笑的开心,也跟着勾了勾唇。
***
“师尊。”苏汐语拱手行礼:“弟子闭关多日,今日出关,特来给师尊请安。”
寒夙看向她,淡紫色罗裙,腰间以软剑为带,气若幽兰,“可有收获。”
苏汐语摇头,她的修为停滞不前已有数十年之久,她的修炼天赋虽不及曲念那般惊为天人,但在众多修行者当中,也算是出列拔萃的。
只是,她的瓶颈已到,苏汐语能清楚感知到,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难再有进一步的突破了。
以她的天赋和努力程度,定是不止于七阶的,可她确实是停在了这个层次,无论怎么做,都没法再往前。
这次闭关,也同样没有找到症结所在。
寒夙问:“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套剑法吗?”
苏汐语蹙眉回忆:“记得,弟子拜入师尊门下,当时修为较低,那时的剑法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寒夙对她的回答并不感意外,学会高阶剑法的人,又怎么可能回头再去练那入门的东西。
寒夙起身,浅白色披风衬得人更为高挑,腰间别着白玉笛,肌肤白如雪,一颦一笑间,优雅淡然:“那便再练一次入门的剑法吧。”
苏汐语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应好,走至院子中央空地,取下腰间软剑。
剑出,原本温和的目光瞬息凌厉,周遭带起细微的剑气,院内的桃花树因剑气轻微晃动。
剑招舞至一半,寒夙走了过来,手突兀的握住她的剑柄。
苏汐语止住剑势,疑惑的看向寒夙握上来的手,疑惑过后又是一阵自我怀疑,难道,舞个入门剑法都出错了?
一旁的曲念,望着二人贴在一起的手,目光幽幽。
寒夙拿过苏汐语手中软剑,替她舞后面未能舞完的剑招。
微风拂过,银光乍起,寒夙仿佛同那软剑融为一体,剑即是她,她即是剑。
斜靠在柱子上的曲念,登时站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凝着,好似生怕错过什么。
当然,她和苏汐语不同,苏汐语是在思考突然舞这入门剑法是为何意,曲念则是觉得舞剑之人好看。
相较苏汐语舞的前半部分,寒夙剑招柔和自然,比之显然要更缓更慢,慢到几乎感知不到半分剑气。
一套剑法结束,寒夙将剑还于苏汐语,苏汐语忙双手接过。
“可有看出不同之处?”寒夙问。
苏汐语如实道:“弟子愚昧。”
寒夙换了个问法:“那便说说你的困惑。”
苏汐语:“师尊的剑要慢上很多,这入门剑招本意是强身健体,舞得这么慢,岂不是违背初衷了。”
寒夙浅笑:“过慢违背了初衷,过快不也同样如此,你记得剑招的初衷,那可还记得自己的初衷。”
苏汐语表情一滞,初衷,太久了,早就不曾记得了。
“你能看出我的剑招过慢,为何看不出自己的剑招过快呢。”寒夙淡淡道。
苏汐语蹙眉,陷入沉思,快吗?平心而论,确实有些急躁,可急躁的是心,也并非剑法啊。
寒夙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我说的不是剑法,就是你的心,你太着急了。”
苏汐语表情一顿,猛然清醒,清醒过后又豁然开朗。
她确实过于着急了,这份着急自从千年前师尊亡故后就存在,那时她过于的急功近利,总想着提升修为,总想着一定要为师报仇,若非墨止沅一再指正,自己恐怕早就走火入魔了。
虽得了墨止沅的指正,不至走火入魔,但急切的心却从那时起就已经养成了,这也就导致过后只要一遇到瓶颈就很难突破,越是突破不得越是心急如焚,越急越不得门路。
苏汐语长吁一口气:“多谢师尊提点,弟子明白了。”
寒夙笑了笑:“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注1
苏汐语弯腰拱手行礼:“谨遵师尊教诲。”
待到苏汐语离开,寒夙侧头看向一直站在一边,虽一句话没说,但存在感却一点不少的人。
寒夙视线看过来,曲念立马就得寸进尺的跑过去:“我也要学。”
相比苏汐语满是敬畏的师尊二字,以及那时不时就弯腰行礼的动作,一比较,曲念则过于没规矩了些,但好在寒夙也并不计较这些。
寒夙挑眉:“哦?你要学什么。”
“学怎么哄你开心呀。”曲念咧嘴笑。
寒夙语气平平:“你少说两句话,又或者,能做到一天一句话不说,我就会很开心。”
曲念笑意一滞:“我也要学剑,你刚刚都教她了,都是你的弟子,为什么不教我。”
寒夙:“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法,你,我早已无法指点了。”
“可以指点,”曲念抓起寒夙的手,让她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就这样手把手教。”
这是要学剑吗,这分明就是想拉着手才对。
寒夙将手抽回。
曲念不悦:“你刚刚都牵她手了,为什么就不能牵我的。”
寒夙摇摇头,不再理会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你当真想学?”
曲念眼睛一亮:“想!”
寒夙手腕一转,一本黄皮书出现在手中,递到她跟前:“剑招我无法指点什么,但是诗词歌赋你的确还有很多可学的地方,不如,就从先背下这一本书开始吧。”
曲念先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摸了摸脖子,最后咳嗽了两声:“渴了,我去喝点水。”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荀子《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