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情人(1 / 2)

如屈历洲所说,行程的确紧凑,刚好游夏也不想吃屈明殷的早饭,干脆换了身行头就催屈历洲赶紧出门。

司机将他们送至机场,屈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停在机坪等候。

同样因为时间原因,整理换装都要在飞机上进行,所以除了机组机务一行,还有超过三十人的造型化妆团队在机舱内待命。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共同登上这架大型客机。

游夏起初没怎么注意,入座起飞。等飞机进入平稳巡航阶段,她起身向后走去洗手间时,沿途的景象把她看得有些懵。

她本以为两个人用小型机绰绰有余了,结果这么大阵仗,简直是要把豪宅搬进飞机里的庞大架势了。

人员座位分布在机头位置。后半片区域划分了商务区、餐饮区、休闲娱乐区,而鉴于要为下午的宴会准备,其中最大的区域是服装间。

乍一看,她还以为谁把高奢店开天上了。

执行监理一看见游夏就热情地将她拦下:“游小姐,我正要去找您呢,时间紧迫,咱们现在就挑选造型,开始穿搭化妆吧。”

就算游夏也是出身豪门,但也没见过在飞机上准备好化妆室的,借故去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思考了半天,怎么想都感觉夸张。

从洗手间出来,屈历洲竟然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椅上翻阅报纸,任由设计师整理发型。

游夏靠在吧台后面,借倒酒的机会观察他,波光剔透的眼透出半分兴味。

屈历洲本就长得无可挑剔,设计师只是稍用定型喷雾抓了下发型,一个和衣装完美匹配的漫画感背头就跃然成形。

一两缕碎发垂坠,却不凌乱,反而衬显额头平整精致,另将两侧浓密鬓角整理出来,用刮刀修刻出锋利形状。

在他清朗风度里,潜移默化增添几分凌厉贵气。

脸部优越的骨相折叠度,是这套造型里最奢昂的单品。

游夏抿了口酒,挪开视线。

屈历洲的脸和品味,是她唯二不会否定的优点。

但帅有什么用?能看不能吃,还是别人家的。

她刚抬杯要喝第二口,就再次被执行监理抓到现行。

西装革履的职业女性一把揽住她手臂:“游小姐在这儿,快,没时间了!”

一声令下,五六个搭配师就围上来,有人端走她手里的杯子,剩下的簇拥而上,纷纷架起她的手臂,把她带到礼服间穿衣镜前。

“等等我还没喝完……”

她的声音淹没在监理的指挥调度声之下,身上开始发生一阵高度配合的忙碌。

游夏被推着扶着急匆匆掠过,带起的风掀动屈历洲指间的报纸页。

他抬眼,越过纸张边缘,看着她像一只难得停歇的发条洋娃娃,被人摆弄装扮得更漂亮。

不知多久过去,游夏坐在椅子里,瞌睡得直点头。偏偏又要做发型必须维持同个姿势,手和脚也被分别固定住在做美甲,只能说越睡越累。

飞机落地港岛时,勉强赶制完造型,她已经腰酸背痛,还不得不维持良好千金名媛的淑女仪态,以免浪费顶级妆造。

走在贵宾通道,为追求极致完美,还有小助理追着她一通补喷香水,游夏抬头挺胸,真的有种自己是女明星的错觉。

不,要说也应该是富贵逼人的阔太太风范。

乘上迎宾专车,马不停蹄往会场酒店赶。

本以为能借机休息会儿,又发现港岛这地方过于富庶繁华,土地资源挤压严重,道路狭窄时时多车,三步一刹五步一堵,把她腰都快晃断了。

最可恶的是,旁边的屈历洲竟没有丝毫不习惯。全程安然端坐,轻靠座位椅背,瞌眼养神。无论在拥堵路段汽车怎样顿挫行进,他都只是跟着惯性轻微前摆,用核心力量稳固身形。

游夏瞪眼,正忍不住想开口阴阳他两句。结果这一秒车子猛地又来一个急刹,冲得她差点扑到与前座的隔音挡板上去,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身侧男人在这时候蓦地伸手过来,修长指骨精准扣住她的手腕。他毫不动摇,以坚定不屈的力度掌控她,单手便轻而易举地帮她稳住重心。

下意识扭头望去,游夏这才看到坐在身边的男人甚至没有睁眼,仍然懒倦从容地闭阖着眸子,玻璃镜片下的眉眼疏淡,优雅而平静。

如此端方清贵,反倒显得她不雅狼狈。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游夏不善的眼神。他还是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忽然轻撩,气音模糊地低淡哼笑一声。手上力道一松,放开了她。

短促,轻盈,如同被车流扬远的飞花叶絮,无从觅迹。

“烦死了。”游夏咬紧后槽牙抱怨。

抓小三真不是一般人干的活。

巧的是,这次晚宴举行地,是在屈氏集团旗下的港岛布卢姆假日酒店。

纵使在这个五星酒店遍地开花的地方,布卢姆也占据了市中心的顶端地位,紧邻有“美人臂弯”之称的露西妮港,隔岸大陆遥遥相望。

一个通体碧银色,如一把绝世好刀耸立入云。

一个繁华烂漫,将隔世纪的霓虹与旖梦收归入海。

两相痴缠辉映,仿似恩爱守望。港岛人会把布卢姆酒店和露西妮港为中心的新经济区,浪漫地称为“情人间”。

既然到了布卢姆,会场安排的特别贵宾室也用不上了,屈历洲直接带游夏去往顶层中央套房。

做酒店业巨头的好处就是,只要有屈氏酒店进驻的城市,都和回家没有区别。

游夏舟车劳顿,在玻璃电梯内上升时,连举世闻名的【情人间】风光带都没细看。

刚一进到套房侧翼休息室,女人便一眼挑中靠近露台的一张真皮按摩椅。手中链条小香包随意丢去沙发上,踢开脚上高跟鞋,直奔按摩椅上坐下来。

屈历洲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十分自然地低腰捡起她的那双黑色尖头细高跟,整齐摆放玄关处。走去沙发坐下时,又非常顺手地拎起她甩在一旁的小挎包,替她挂在玄关隐藏式衣架上。

游夏肆意随性,仿佛她才是回归城堡的女王,而屈历洲是她最润物无声、谦逊温润的,收剑的骑士。

游夏散漫瘫靠着按摩椅,双手搭在两侧扶手,懒洋洋看着一路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男人。红唇扬挑了下,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谁说抓小三要苦大仇深了?她偏要知己知彼享受过程。

“说吧,今晚屈老板想要我怎么打配合?”她纤指在真皮扶手上灵巧拨弹了几下,抬起食指拨低鼻梁上的墨镜,歪头凝视着他。

联姻夫妻携手出席的场合,要在所有人面前扮演恩爱,装装亲密爱人,这是利益共同体的基本共识。

为防止他觉得她太好说话,她还得设置一个前提条件。

游夏一双剔亮晶透的眸子露出来,闪着戏谑成色,告诉他,“先说好,给我的好处不到位,我的配合也是不会到位的。”

沙发上的男人不禁低头弯唇,像被她逗笑了。

他不急不缓地起身,探手从西装外套兜中拿出一个蓝丝绒方盒,走到她面前站定,打开方盒转过去递给她,“不知道用这个颜色配你今晚的礼服,算到位么?”

游夏垂眸看向那方蓝绒首饰盒,是一对耳饰。

她伸手接过屈历洲手中的蓝方盒,正对自己举高一些,半眯起眼睛,迎着窗外尚且亮堂的天光仔细观察起盒内的这对白金耳饰。

不同于之前婉约大雅的【群山莞尔】。

这款渐变蓝钻鱼尾耳钉美得精密,繁复而又锐利。

鱼身是无数蓝钻镶嵌而成,每颗钻都在折射皓月般冷冽的碎光,让人想起夜幕下的露西妮港海景,从浅海滩澄净的淡蓝逐渐放眼,过渡后停留在深邃的午夜蓝。

女人嘴角愈渐勾弯的弧度,代表她对屈历洲这份“示好”的礼物非常满意的态度。她立刻将方盒放回旁侧的男人手中,指尖捏起其中一只,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试戴起来。

拿起手机,她透过黑色屏幕反射不停地偏头、仰头变换各种不同角度。反复欣赏挂在耳垂上的那只鱼尾耳饰,明显越看越喜欢。

可嘴上仍是贪心不知足的傲娇,心口不一道:“我这么辛苦,跋山涉水地陪你跑过来参加什么慈善晚会,屈老板不会一对耳环就把我打发了吧?”

对于妻子的蛮横态度与野心,屈历洲总有用不尽的包容。他轻轻挑眉,将手中方盒放到旁边高脚桌上,走进浴室洗了个手。

“当然不会。”他说。

长指从盒中取出另一只耳钉,他低下腰,略微倾身靠近游夏,动作柔缓地将耳钉背面隐形圈扣穿过她的耳洞,吐字温淡平和:

“晚些,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

他刚刚洗手时用的冷水,游夏感觉到。

男人指腹温度偏低,冷凉触感拨弄过她柔软圆润的耳肉时,带来温差滋生的敏锐刺激,隐微扯动她的脆弱神经,说不上来的异常。

他用着从没对她使用过的,不受质疑的肯定语气,低声说:

“那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分明两人处在礼貌距离,游夏没来由觉得无形中有股压迫感,她心间乱了半拍,几乎没有心思再去想礼物的事。

礼物再惊喜,还能有你密会小三的惊喜大吗?

游夏一下子站起身,差点这句反问就要脱口而出。她按住恍然跳动的胸腔,扭头背过身,回避和屈历洲的正面对峙。

这份莫名的心跳,她觉得自己这是抓小三前的紧张。

此时,屈历洲没有深究她的反应,接了个电话,简短回应几句,随后告诉她:

“主办方临时邀请致辞,现在我要去对流程和发言稿。”

游夏没回头,眼睛往侧后方瞥了下,“哦”一声算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