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在里面需不需要吃饭,醒没醒过来,冷不冷,睡不睡得着……
ICU外,有一条不算大的空地,很多病人家属会在这里打地铺。
几个花花绿绿的褥子铺在地上,就当成床,一家好几口挤在一起,时刻关注着病房里的情况。
起初,应忻是坐在病房玻璃对面的那排椅子上的。
联排铁椅子,坐着很不舒服,动不动就往下滑。
但应忻就那么硬生生地坐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地坐了三天。
期间叶焕硬往他嘴里塞了士力架,灌了葡萄糖,还给应忻吃吐了一次。
“你这样不行。”叶焕站在应忻对面。
应忻头靠在大理石墙砖上,“我就是想守着他。”
“那你自己身体怎么办?”
应忻苦笑了一声,“要是真能用我身体不好,换他身体好,我也认了。”
“有病。”叶焕白了应忻一眼,“真是有病。”
应忻不理会叶焕的嘲讽,问他,“你说,闻确他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这个原因就很多了,很多因素。不过闻确这些年都没怎么睡过好觉,你就当他太困了,在睡觉。”
“这么困吗?”应忻目光停留在ICU的玻璃窗,喃喃着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不要睡了,好不好?”
另一边,ICU通知探视时间到了,应忻快速地换好装备,迎接这一天仅有的十分钟,生怕少见一秒钟。
叶焕看着闻确进医院后,逐渐形销骨立的应忻,心里百味杂陈。
他有时候真觉得这两个人,就像是一株缠绕而生的植物,同死同生。
他甚至怀疑过,如果闻确真的挺不过来,是不是下一秒,应忻就要随他一同抛下这个世界,一同去往天国。
大部分家属进去了,不管病人是昏着还是醒着,都一定要大吐一番话,或者交代些什么,诸如“你快醒过来吧”“我没有你怎么办”这种话。
但办公室里的护士说,应忻进去的十分钟从来不说话。
就坐在闻确的病床旁边,握着闻确的手,一言不发地看着闻确。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焕曾经建议他,多跟闻确说说话,说不定能快点醒。
但是应忻告诉他,他不知道说什么,说从前的事他怕刺激到闻确,重新在一起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又太杂,他不知道怎么说。
他不懂,应忻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一面对闻确,总是这样的无措。
所幸闻确住进ICU的第四天,突然睁开了眼睛。
于是一时间四下欢呼,应忻也终于肯回家收拾收拾自己,遮掩住这三天积累起来的憔悴。
经过多重的检查,闻确各项指标逐渐恢复正常,当天就顺利转入普通病房。
闻确醒了的第一时间,应忻带着三天没换的衣服和满脸的胡茬逃回了家,所以他睁眼只看见了叶焕。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叶焕问闻确。
“还好。”闻确这几天也被折磨得不行,像是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应忻不在?”
叶焕轻笑一声,“不在,不要命似的守了你三天,现在回去把自己打扮得不那么像鬼。”
闻确没有做声,只是沉默地转着手上的戒指。
过了很久才说话,“让他别来了,在家休息吧。”
“什么意思?”叶焕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闻确话里的些许不对。
“我不是给他发了吗?”闻确依旧是冷着脸,“分手。”
纵使叶焕是个心理医生,此刻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了,让他别来了。”
叶焕被气得冒烟,叉着腰在床边转了好几圈,最后找出来一大堆病历单,甩在闻确面前,“话不能就这么轻飘飘说出来,得有点良心吧。你住院,ICU一天就四万多,这十几万可是应忻二话不说就给你掏的。再说,这三天,应忻活得简直都不像个人了,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做了这么多,就换回来你一句分手?”
闻确在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极速地变化着,直到说完,闻确把脸埋在手心里,良久,才撂下一句,“那也是他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