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不小心弄掉了你的手机,我赔你一个新的。”
他招了下手,唐钰洲递上一枚时下最新的女士手机。
温如琢目光落在他玩世不恭的脸上,一天一夜的动荡,深深的疲倦让她连一口计较的气都提不上来。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妥协的接过来,把电话卡插入,然后开机。
幸好赴港的电话卡本来就是新办的,手机里也没什么太多重要的消息,只是通讯录里的联系人都消失,要再费点心思重新存下。
温如琢视线定格在通讯录里唯一一个号码——署名是a周思珩。
她的心一颤,目光下意识望向他。
周思珩偏了下头:“留下这个联系方式,我再和你交换一个信息。”
“你的男友上周参加了两场相亲会。”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砍下,温如琢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一是没想到程嘉铎会隐瞒这件事,二是她想起上周他们彼此都非常忙碌,统共就见了一次面,原来剩下的两天,他是去赴另一场约。
她脸上没什么大表情,握着咖啡杯的手却忍不住颤抖,因为摇晃不小心溅出的咖啡液有几滴落在周思珩价格高昂的白色衬衫。
“对不起……”
周思珩低笑着说没关系,他单手插兜悠闲朝她逼近,微微俯下的身体,偏头嘴唇擦过她长发,状似亲昵贴在她耳边呢喃——
“温小姐,你男友好像正在门外等你。”
*
程嘉铎在门外已经等候良久,实话说,他已经很少有这样吃闭门羹的时候了。
程家在港岛算不上有名有姓的人家,但在一干普通出身的同学朋友面前,稍显富裕的他还是备受优待。
尤其是在这种女友在房内的时刻,焦虑的心情似乎将每一秒的时间刻度都拉拽的无限长。
他知道自己不该遐想,却还是忍不住无限蔓延思绪。
温如琢为什么会在里面?
她为什么会和周思珩扯上关系?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些一直有的优越感,在面对举止投足尽显优雅从容的周思珩之后全都荡然无存。
尤其是从踏入这里开始,程嘉铎就已经感受到这个世界和他的天壤之别。
他很狼狈,临时开车赶过来却被告知这片城堡都是私人领地,没有登记不允许车辆进入。
无奈,他只好弃车亲自登阶而上。
气喘吁吁赶上来,接见的保镖问他来找谁,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难道要说他来接里面的女友回家?
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
程嘉铎对保镖说:“我女朋友在里面。”
“那又怎样?”保镖说,“没有周先生的邀请,您没有资格进入。”
这座城堡的安保防卫堪称严密,每一层楼相隔不到二十米的位置就有保镖职守,程嘉铎耐下性子,又等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温如琢推门而出,她半干的头发已经被女佣吹干,被精心抹上的玫瑰精油让整个头发显示出别样的光泽。
几乎是她出场的那一刻,程嘉铎的目光就锁定。
然后被惊呆在原地,这还是他见过的温如琢吗?纵使他知道她漂亮,却也没见过这幅美丽到惊为天人的模样。
装潢精美的城堡,复古华贵的欧式油画,这里的每一寸都是她最好的陪衬,她每一走一步,程嘉铎就好像看见一个仙子翩翩降临。
然而只要想到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因为另一个男人,他就再也生不出来欣赏的目光。
嫉妒的酸水忍不住往上冒,他推开保镖的手向前走,一把牵住温如琢的手。
温如琢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也是在这时候,程嘉铎的视线终于能看见里面的房间,以及倚靠在门框边的周思珩。
他目光淡淡落下来,漫不经心系着凌乱的衬衣纽扣,颇有一种事后清晨的慵懒,忽而抬起眼皮和程嘉铎对视的目光,是示威也是挑衅。
程嘉铎已经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他怒气冲冲拉着温如琢就走,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路程也陡,脚下那双低跟的玛丽珍小白鞋磨得脚后跟都痛。
温如琢忍着痛走了一段路,到楼下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甩开了他的手。
“阿铎,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程嘉铎冷声开口,“女友失踪一整夜,最后是我亲自来别的男人房间接。”
这话很难听,温如琢抿住唇,心里很不好受。
她仍然耐心和他解释:“昨天下雨,我……心情不太好,又遇到别人纠缠我,恰好周思珩施以援手,后来我发高烧昏过去,在这里昏睡到了下午。”
“挂水的针眼还在这里,不信你可以看。”
程嘉铎瞥过去,果然看见她发青的手掌,只是他心里仍有不快,语气不太好的质问,“你为什么总是和他接触?”
“我明明和你说过,我不喜欢他。”
温如琢不知道为什么程嘉铎会对周思珩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敌意,明明他们是没有任何相交的陌生人。
不想以后再因为这件事争吵,她耐下性子同他讲清楚。
“我没有和他主动接触过。”
“只是我们有很多新戏都要在港岛大剧院上映,而周家是港岛大剧院最大的控股方,我听说周老爷子还是段教授的忠实粉丝,以后在工作上,我必不可少要和他打交道。”
程嘉铎说:“工作上打交道需要到家里来吗?”
他明显带着情绪说这样的话,温如琢眉头一蹙,终于忍不住,“我已经和你说过,今天是个意外。”
“阿铎,我好累了,我们彼此都安静一下,收拾一下情绪好吗?”
……
九月港岛天气升入新高,空气燥热,时有骤雨。
酷热天气总令有情人多加无谓争吵,二楼花园露台,周思珩百无聊赖掬着一把鱼食喂鱼。
被拍出两千万一条的楼兰锦鲤,娇贵又难养。
周思珩随手撒下一把,偏过头懒懒望向站在楼下和男友对峙的温如琢。
他兴味地对站在一边的唐钰洲说——
“看,我的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