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特意嘱咐一定要随身携带,若有什么事情好及时联系。
崔扬戚没有徒弟,在山中也就是挂了个虚职,整日无所事事,全副心思都放在崔玉折身上。
崔玉折一走,父亲更是无事可干,起初,日日都要通过日月镯与崔玉折交谈,翻来倒去,不过就是些嘱咐他要谨慎小心的话,崔玉折听一遍已经记住,听得多了,便觉厌烦。
如此几日后,崔玉折干脆将日月镯锁上,全当它是个死物。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崔玉折自个心里都没理清楚,更不想与父亲说话,生怕言谈中泄露出什么。
父亲每次通话必定要提到陆江的,要他听从师兄安排,万不可冒进。
桌上放置有铜镜,崔玉折揽镜自照,确认过面貌没有变化,方再次转动手镯,打开其中关窍。
面前立刻出现崔扬戚的幻影,他半身悬在空中,高大挺拔,是极英俊的长相。
崔玉折生的并不像他。
崔扬戚冷哼一声,“下山一趟,你翅膀硬了?日月镯都敢关掉!”
崔玉折本已打好腹稿,预计长话短说,可一听到父亲埋怨的话语,心中不知为何忽的一酸,他突然特别想回学宫,回到逍遥峰去。
但是——
崔玉折不自觉又扶上肚子。
他垂下眼,说:“父亲,我……”
“你何时回来?”崔扬戚打断了他,“五只大妖已早已杀够,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做什么?”
崔扬戚顿了下,“为父甚是想你,快些回来。”
“父亲,我另外有事,要过段时日才能回去。”
“什么事能让你不着家?”崔扬戚暴跳如雷,“马上到年关了,你要自己在外过年?”
“还有陆江师兄。”
“对、陆江,这一路上他跟着你,我这就问他你想做什么!你不回来,他也不回了?”
崔玉折心中一紧,忍不住道:“你问他做什么?这是我的事,同陆江师兄有何相干?父亲,你一直都管我甚严,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次机会下山,想多待些时日,你就答应了罢。”
崔玉折甚少出言顶撞崔扬戚,一时之间,崔扬戚看着他,竟哑口无言。
“你拜托师兄下山关照我,已然是麻烦人家,怎能因此事再去问他?父亲,师兄也不回去,有事情要办,我仍跟着他,你之前既放心他的武艺人品,我们多在一起数月,又有什么妨碍?”
崔扬戚回过神来,极为生气,仍是不愿意,一定要崔玉折立刻回来,甚至说这就动身下山,将崔玉折抓回来。
崔玉折有苦难言,怎么敢回去?又劝说父亲许久,却不奏效。
崔玉折沉默片刻,忽然道:“若我娘还在,必定答允我了。”
崔扬戚独自扶养他长大,可谓十分费心,但总不爱听崔玉折提起母亲,闻言,崔扬戚脸色一变,终究摆摆手,无奈叹道:“你心野了,我管不了你,想去哪就去哪罢。”
话音一落,崔扬戚就拂袖关闭了日月镯。
崔扬戚虽有不满,崔玉折却不惧他,在父亲这里通过了信儿,他心情稍微好起来。
凤阳城已下了多日的雪,总算放晴了。
崔玉折近两日却总想恶心干呕,他与陆江都不懂这个,陆江又去问了大夫,这会刚回来。
“大夫说、孕期都是这样,熬过这半月就好了。”陆江说话时甚至不敢看他。
崔玉折淡淡道:“我知道了。”
陆江道:“我又拿了几服药,大夫说可以压一压呕意,我去煎来。”
“你等等。”崔玉折喊住他,轻声道:“大雪既然停了,路上也好走。何日启程?”
“若是你身体能撑得住,明日即可动身。”
陆江倒了一杯茶,照旧施法加热到适宜的温度,递给崔玉折。
崔玉折饮了一口茶,“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周身灵力散尽,还要师兄搭我一程。”
陆江看着他,道:“这个不用多说,我自然要带你去的。”
“那多谢师兄了。”
最初,崔玉折知道有孕后,不可避免对陆江有些怨意,心中难过便对陆江不友善。
这几日下来,崔玉折逐渐接纳了这个事情,已成定局,也怨不得旁人。
现在多少能同陆江说些话了,只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