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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你们看着办。”导演点点头,“我给你们留了个司机,你们早些回去吧。”

一旁的章孟州打了个喷嚏:“什么意思,我跟他俩走?”

第26章 好哄 你是不是喜欢易微?

“不可以吗?我以为你特意等他们呢。”导演面上有些诧异、有些狐疑、有些试探, “而且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今天投资方一共派了三个人过来探班,其中两个踩着下班点打了外勤卡就坐着公司派的车准时遛了,偏章孟州一直陪剧组捱到了最后, 难道不是等着和老友叙旧吗?

而且,人家助理落水, 他跑得比谁都快……

导演拍了半辈子剧也没想明白这个三角关系,索性退了一步:“那要不然你坐我车走?”

章孟州瞥了一眼那辆风尘仆仆的大头车, 左侧灯还残了一半,果断拉开徐应初的副驾坐了进去:“算了,我还是跟他俩走吧。”

徐应初冲导演礼貌颔首告别, 抱着啾啾和易微坐去了后排。

司机见人到齐, 笑眯眯开口:“那我们先送章经理回去?您看您去哪里?”

毕竟这车是徐应初的,最后还得停去他下榻的酒店。

章孟州重重地靠在座椅靠背上,语气懒散地开口:“不用麻烦,直接送我去他俩住的酒店就行,到时候我重新开一间房,叫个闪送把行李送过去就成。”

“好的。”司机乐得轻松,一溜烟就把车开了出去。

章孟州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声音也变得沉闷几分, 想来是有些受凉了。

易微递了包手帕纸给他:“刚刚谢谢了。”

章孟州愣了半晌才僵直着伸手接过,他头也不回道:“害, 小事, 我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他声量不高,絮絮叨叨自顾自解释着下水原因:“好歹咱俩谈过一段, 更何况啾啾是我儿,我还能见死不救吗?”

好想有什么八卦的味道,司机目不斜视, 耳朵却已经备好了收听的弧度。

章孟州冲着司机幽幽开口:“师傅你可能不知道,你们精灵耳偷听的时候特别明显。”

“哈哈哈,是吗?”竖起耳朵的司机讪讪笑了声。

徐应初这一路上都没吭声,面色一如寻常的冷淡,但易微就是能从中轻易读出几分气恼。

他生气时多半沉默不语,眼神倔强地落至他处,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味。

但其实他并不擅长冷战,闷气总是默默往肚子里吞,很少发泄出来。

就像现在,他站在房间门外,冷着张脸不看易微,却还是耐着心嘱咐她回去一定仔细洗个热水澡。

这让易微想起小时候跟母亲闹矛盾的自己,总是以干吃米饭不吃菜的行为来表达自己不满的态度,其实毫无攻击性,甚至有点过于可爱了。

易微弓着腰噗嗤笑了好久,想他像个矛盾的别扭小孩,其实一点也不难哄。

在过往的印象里,徐应初生气不在少数,但很多时候只要她稍稍示好,对方那本就消化不少的气焰就都烟消云散了。

易微吹干头发,随便套了件外套出门去了酒店旁边的便利店,挑挑拣拣把包装印着草莓的物件全都丢进了购物篮里。

收银员看着篮子里色调一致的商品,笑着招呼道:“给小朋友买的吗?好粉嫩啊。”

应该是什么行业内默许的商品摆放原则,生计用品总是放在显眼的收银处,货架最上一层贴了大大的标识语,上面写着新口味上市,下面是一列整齐的草莓味避孕套。

“咳咳咳……”易微小脸微红,慌忙挪开视线,“是的,小朋友喜欢。”

收银员没意识到她的异样,只是拿起那罐玻璃瓶装的奶介绍:“这个保质期很短,如果没有冰箱的话,今天就要喝完哦。”

“好。”易微不自在地点点头,付完款迅速溜走了。

咚咚咚!

紧凑但不嘈杂的敲门声响起,徐应初打开门,站着的是笑盈盈的易微。

他视线没多在她身上停留,只是侧开身让她进屋:“正好,我正准备找你。”

桌上放着两杯已经冲好的感冒灵,徐应初递了稍温的一杯给她:“不管有没有着凉,先预防着吧。”

易微摩挲着玻璃杯壁,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仰头看面前的男人。

他穿的是王婆婆手工制作的睡衣,布料有些花哨,但在他身上却一点不显庸俗,也没有一丝老气,反而让人联想到某些创作大胆的高奢品牌。

他身上裹挟着浴室的温度,发根还有些湿润,清新的香气争先恐后从毛孔里泛出,像一株蓬勃生长的新竹。

“怎么这样看着我?”徐应初眼睫颤了颤,有些不习惯她这样长久的凝视。

易微捧着杯子将冲剂一饮而尽,口腔里顿时弥漫起又苦又甘的涩,她清了清嗓子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徐应初接过她手里的空杯,敛着眉眼顺从地问:“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易微将刚刚买的东西一件件放到桌上,她笑眯眯道:“哎,真没办法,我一看到草莓就想起了你。”

谎话连篇。她不出门又怎么会看到这些,徐应初不自觉翘起了唇角。

只是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徐应初抚在包装上的手顿了顿,犹豫间开了口:“他也有吗?”

“谁?”易微不解。

“章孟州。”徐应初念出这个名字时的语气格外淡漠,眉眼却有些不同的复杂情绪。

“有,不过是感冒药。”易微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将刚刚从药店带回来的药分成了两份,“而且他有的你也有。”

“只是咱俩好像准备重了。”她笑眼弯弯,语气有些无奈。

桌面上额外分了一份药出来,没冲泡,用袋子系着,多半是徐应初给章孟州准备的。

徐应初周身的冷散了些,面目都柔和了些许,实在是个好哄的男人。

他打开易微带来的药,语气温和道:“没关系,这杯我留给章孟州,我用你的给自己冲一杯。”

时间不早了,易微见他喝完药就要离开。

徐应初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温度计,细心嘱咐道:“如果晚上烧起来了记得联系我。”

“那你呢?如果发烧了会第一时间联络我吗?”易微突然凝神看他。

徐应初沉默了,答案显而易见是否定的,他这样的人惯爱付出少索取,但凡获得一点都欣喜若狂。

“所以这不公平吧?”易微抱臂看他,亮晶晶的眼眸里带着深究。

易微个子不算高,寻常里穿了厚底鞋也不过到徐应初下巴处,今天穿了酒店的超薄底拖鞋又更显娇小些。

这样近的距离,恍惚中已经将人拥进了怀抱。

徐应初纤长细密的睫在眼睑处映下一片影,他喑哑地开口:“嗯,公平起见你是我的第一联系人。”

两人认真探讨,然而真正被高烧侵略的是章孟州……

徐应初赶到他的房间时,他已经像一条脱水的鱼,周身都泛起了通红的血色。

他嗓音粗粝沙哑,听不真切,叽里呱啦只有一句:“兄弟,我好像快熟了。”

旁边的体温计还亮着光,上面明晃晃写着39.1℃的超高数值。

徐应初眉心紧拧,随手抄起一件衣服搭在他肩膀上,将人搀扶着就往楼下带。

值班经理见了狂念阿弥陀佛,乞求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人死在店里。

徐应初太阳穴直跳:“我觉得他应该还有救。”

章孟州也扯着粗粝的公鸭嗓喊:“是啊哥,我应该罪不至死。”

他此刻高烧不断,失去所有力气,像只松软的竹节虫,根本站不稳脚跟,全靠旁边的徐应初撑着。

经理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提议:“额哈哈抱歉,店里有担架,我们几个人抬应该轻松些。”

医院不算太远,就在一百米外的路口,比起叫救护车,步行前往倒是更方便些。

经理找了个年轻小伙协同徐应初抬人,他躬身把章孟州掉落的外套捡起重新盖在他身上,然后指挥两人动身:“出发!”

这时候是夜里两点,酒店大厅偶尔有刚刚蹦迪回来的酒鬼,其中一个见到被盖住面部的章孟州捂嘴惊呼:“酒店有命案!快拿手机拍!”

经理满头黑线,他默默将外套重新拉至章孟州脖子往下,并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冲顾客解释:“这位先生您误会了,他还活着,不信他可以自证。”

章孟州费力地摇摇手,露出苦命的笑容:“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徐应初黑着脸一言不发,他就不该接受经理的担架提议……

经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后,发现问题不大,医生只给开了三瓶水吊。

经理重重松了口气,等忙前忙后的徐应初缴完费就提出先行离开,回去继续坚守岗位了。

“今天我值班,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经理说。

徐应初认真记下号码,他点点头道谢:“好的,麻烦你了,另外还想请你帮我去1314看一下我的小狗。”

“没问题,待会儿给你反馈。”经理点点头。

这家医院的床位并不紧缺,徐应初加了些钱给章孟州安排了个单间,唯一话多还能说话的人走后,屋内就彻底恢复了安静。

章孟州面上的热度消散了些,只是嗓子越发像是刀片在割,说起话来格外费力:“谢了兄弟,你回去歇着吧,我自个儿在这就行。”

徐应初抬头看着管道里匀速下落的药液,语气淡淡的:“你睡吧,反正我这些年总是日夜颠倒,不差这一晚。”

章孟州点点头阖上了眼,没过几秒又蓦地张开,他艰难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易微?”

徐应初落在发送键的手指滞空了好久,他垂着眼很轻地“嗯”了声,而后落下手指将对话框的留言信息发送了出去。

第27章 喜欢 我想做后来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章孟州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徐应初望着那窗如墨的夜色, 声音很沉:“高中。”

“高中?!”章孟州粗粝的嗓音拔高,听起来有点尖锐,“所以你就一直这么潜伏在我跟易微中间?”

来巡视的护士小姐姐高声制止:“哎!不要喧哗, 你嗓子还要不要了?”

章孟州不情不愿地噤了声,侧过身不满地冷哼了一句:“我简直是摆了个随时可爆的地雷在身边, 你个天杀的心机男。”

现在再回想过去,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谈恋爱的时候, 易微不止一次问过章孟州,问为什么徐应初每次都不给她好脸色瞧,问是不是讨厌她, 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等答案揭晓后才发现不过是太爱了不敢看而已。

或者说是怕看了眼红、嫉妒、发癫……

章孟州和徐应初的关系并不如易微以为的那样好,往日里章孟州组局五次,徐应初也就出席那么一次,突然应得勤了好像还是在他和易微官宣了恋情以后。

大四那年,章孟州为了方便实习打算在校外租房子,他找了一圈合租室友,结果反倒是首先被排除在外的徐应初主动联系的他。可当时他明明在宿舍住的好好的,况且以徐应初当时的财力完全没有合租的必要, 随便一本书的单个版权费都够他在首都买套大house了。

再谈狗子的归属问题,他一个总是冷冷淡淡的人, 怎么突然就又争又抢了呢?

都是阳谋!

章孟州牙齿都要被咬碎了:“你在我之前明明有将近六年的时间去追她。”

“我不敢。”徐应初呼了口很沉的气才继续说, “那时候我一贫如洗,精神状态也在崩溃边缘, 我的靠近只会让她徒增压力,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章孟州瞬间哑然,表情无比错愕, 竟然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很难置信过去的徐应初是不堪的,他们交友的程度不及谈起过去,在章孟州眼里,徐应初有颜有财有实力,甚至连性格都温和的不行,他是一个被上天垂帘几近完美的代表,章孟州一直以为他该出生在一个富足健全的家庭。

结果现在告诉他,对方是靠读书、靠写作、靠自强不息才走到今天这样的成就,这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

徐应初似是猜透了他的想法,他主动解释道:“高中以前我的家庭情况还好,只是变故总是意料不到的。”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承认嫉妒充斥了我的大脑,但从来没想过去拆散你们。”

这是事实,否则易微也不会误会他厌恶自己。

徐应初突然凝神看他,语气究极认真:“章孟州,你还喜欢她?”

“我跟她分手只是因为个人志向不同,从来不是因为不爱了。”章孟州不自然地偏过脑袋,他有些郁闷地开口,“算了,你回去吧,我想冷静冷静。”

徐应初起身,再度扫了一眼吊瓶内所剩的药液,才迈步往门外走。

合上门前,他留了句:“我从来没想过趁虚而入,只是你们结束了,她似乎也不再纠结于你了,我想做后来者好像也并不迟。”

章孟州扣在被子上的手紧了又紧。

他不得不承认,易微确实不爱他了。

充斥着病气的医院总是阴冷的,尤其在迎寒的秋冬之季,即使走廊两头窗户紧锁,却也还是穿梭着复杂的、忧愁的、悲伤的冷风。

医生看到这样一个穿着单薄的俊秀男人,他正颓然又茫然地站在病房之外。

她走上前关怀了一句:“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徐应初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朋友在里面输液,第一瓶水快要吊完了,可能需要你进去调整一下。”

“好,没问题。”医生点点头,盯着他身上的薄外套又忍不住操心一句,“天气冷,还是在屋里等吧。”

徐应初笑笑:“脑子有点乱,我想在外面清醒清醒。”

到医院的人,个个有烦忧,见惯生死的医生轻叹一口没再劝。

走廊悬挂的红色数字时钟走到下一个整点时,沉寂的走廊又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那道声响最终停留在病房外的长椅前。

徐应初抬起头,面前的女孩轻轻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往日里精心打理的刘海翻飞了大半,他伸出手想去抚平,却又中断了行动。

“你怎么来了?”他哑声询问。

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近的缘故,易微清晰感知到他身上泛出的浅浅凉意,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为了能及时接收到你的消息,我今天睡前特地把睡眠模式给关了,还把消息提示音调到了最大音量。”

她面上挂着很和煦的笑容,像寒冬的暖阳,像黑夜的明灯,是徐应初心中的缪斯女神。

那笑有些晃眼,徐应初垂下脑袋没再看她,只是轻轻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章孟州在里面,你可以进去看看。”

“好。”易微爽朗地应了声,却忽地躬身将面前的男人拥进了怀,“不过,你准备成为第二个病患吗?”

鼻腔涌进很强烈的橘调香气,裹着暖融融的热气,徐应初的眼睫闪了闪,突觉那些沉闷的气晕全部消散了。

他抬手很松地环住了女孩的腰,声音越发喑哑:“我不想。”

易微拍拍他的背才撤开身子,她笑眯眯把从酒店顺出来的毯子搭在他身上:“还好我料到你跑出来时肯定急急忙忙没换衣服。”

她笑盈盈同他对视:“虽然我很想说你先回去吧,但你肯定不能同意,那今晚就由我们一起守护病号好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似安抚似保障:“那我先进去看看,你喜欢坐这里就在这等着吧。”

徐应初点点头,眸光深沉又认真:“好。”

“你傻不傻啊在外面等着,早进来我又不会赶……”章孟州翻过身,傲娇的语气就这么中断在嘴里,他一脸讶异,“怎么是你?”

“我不该来吗?虽然你没营救成功,但好歹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吧。”易微手持额温枪在他额前滴了一下,显示的温度依旧超出正常范围,“你果然还是娇弱的像个瓷娃娃,一点风吹草动就又病倒了。”

记得也是一个秋夜,肠胃炎犯了的章孟州上吐下泻,啾啾把徐应初的房门拍得震天响,那时候徐应初也没管明天要交的截止稿件,当即牵上啾啾扛着章孟州赶去了数公里外的医院。

易微接到他的电话时惊慌失措,徐应初却冷静地告诉她,人已经安顿好,她可以放心休息。但如果一定要来医院的话,接她的车会停在学校南门口。

她匆匆赶到时,徐应初就蹲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就着一盏接触不良的昏黄路灯,眉眼平静地继续敲写着文章的尾声。

易微问他怎么不去里面等,他指了指外套里包裹严实的狗和医院入口张贴的“禁止宠物入内”的标识,平静地告诉她啾啾不能入内。

章孟州不自在地辩驳:“哼,那是因为我没吃徐应初送来的药。”

“嫌苦?”易微打趣地看着他。

章孟州回:“嫌是徐应初买的。”

“不过其实有一半的药是我买的。”易微把手里的额温枪往空中抛了一圈,“倒是这额温枪……真属于徐应初。”

虽然徐应初对易微买来的药带有很强的占有欲,但到底没把易微买给章孟州的那份霸占了去,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交到了他手里。

章孟州有些吃瘪:“……”

易微挑起眉问:“你跟徐应初闹矛盾了?”

章孟州不答反问:“你很喜欢徐应初吗?”

“是。”易微几乎没有犹豫,“他这样的人,我会爱上一点都不奇怪。”

章孟州低喃道:“是啊,只是我有点吃醋。”

易微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自称不果敢的人其实最果敢。

确定分手后,易微头也不回,从来不见回头草,所以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即使到现在,你我都不会为彼此让步,有情终将是无情。”易微说。

“那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去做徐应初的助理?”他又问。

“只是兼职而已。”易微解释,“或者说是逃避吧,他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个可以外出思考的空间”

那天夜晚她歇斯底里地同母亲吵了一顿,不知是她发送“看看狗”的时间晚于平常,还是她配的玫瑰表情太过枯萎,总之就被敏感的徐应初看出了她情绪的异样。

黑色的车融入夜色里,他那样冷寂的人却发出了热光,易微突然就不再理智,不再坚韧。

章孟州轻叹一口:“我懂了,只是我有执念,或者说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是我不好。”

可似乎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被占有欲霸蛮了脑袋,即使对方是情敌,徐应初也做不到绝处。

对方会认真谢他无用的跳水,会细心备齐预防的药品,甚至在他求救时义无反顾地跑过来拯救他,或是刚刚被他驱逐,也还是默默坚守在外。

医生进来换药时告诉他外面有人,他纠结过,却到底没善心大发的将人重新唤回来。

可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易微并不属于自己。

章孟州自甘不如:“我确实不是个良人。”

“只能说你不是我的良人。”易微耸耸肩,“我想徐应初也没有那么大度,只是他擅长隐忍而已。”

她想着突然弯起唇角笑了笑:“就像他的头像。”

那本叫隐忍的书。

第28章 迫切 徐应初与狗捆绑售卖。

徐应初最终又被叫进了病房内, 易微借口去一层大厅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夜宵,把空间重新留给生了间隙的两人独处。

屋内静悄悄的,谁也没开口, 直到护士过来换药才打破了这场沉寂。

“你这情况压根用不着住院,挂完水就直接回去吧。”护士建议。

秋冬换季最是流感高发期, 来医院吊水的病人多,但基本聚集在输液区, 除身体不便的老人外,少有加钱提出要躺病床的,更不会出现要求躺单人房的奢侈情况。

章孟州嬉皮笑脸打着哈哈:“那不是我兄弟太担心我了吗?您放心, 我们吊完水就走, 绝对不占用医疗资源。”

“这段时间病床倒是不紧缺,只是担心你们白花钱了,这年头大家赚钱都不容易。”护士弯腰帮他掖了掖被子,被他这泼皮语气逗得发笑,“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肯给你花这么多钱,还愿意给你陪护,谁看了不说一句感动?。”

徐应初掀起眼皮淡淡开口:“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吵, 怕他扰民,更怕他张口传播病毒。”

声音都嘶哑成公鸭嗓了, 小嘴还叭叭叭不停, 护士深以为然:“这嘴是该闭上了,叽里呱啦半天也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我都是根据语境半猜出来的。”

自闭的章孟州终于愤恨闭上了嘴。

然而没老实两分钟他就又动弹了起来,他拉过被子几乎掩住了整个面部,朦朦胧胧的声音有了厚实的秋被做隔档显得越发沉闷。

他哑着嗓子小声嘟囔着:“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 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求救,就是因为我笃定你一定会来拯救我的。”

毕竟他还顶着易微男朋友身份的时候,徐应初都没因嫉妒生恨而见死不救。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他气头在上,其实是想联系易微的,可惜人家早把他给拉黑了……

徐应初对此不置可否,轻哼一声没回应。

章孟州自顾自道:“易微是你叫过来的吧?”

徐应初靠在椅背上,姿态散漫,看向他的眼神漆黑又深沉:“我在你心里会不会太伟岸了?我没那么大度。”

“我只是怕她夜里找不着我,所以向她报备了自己的情况而已。”

章孟州梗着脖子:“但你肯定能料到她如果知道我病了一定会赶过来。”

“是。”徐应初很紧凑地接了他的话,“只是我没料到她会这么重视我深夜发出去的消息,她这个点看见消息才是我没料到的。”

“……”章孟州又吃了一瘪,“算了,反正我都成落选男嘉宾了,不掺和你们。”

他瘪瘪嘴挑了其他话题:“晚上一块儿吃顿饭吧,不然我真不能保证你们在一起后,我还能心平气和看你。”

徐应初语气也柔和了几分:“怎么?你不用回去上班?”

听说同行的几个探班领导已经预订了早上的机票回京。

“我一关系户我怕啥,再说这都病倒了谁还上班。”章孟州满不在乎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周六凌晨看到郭导的朋友圈知道你要来,想着咱俩好久没碰面了,才主动提出要跟那帮老古董一块儿过来探班的。”

说到这他想起不认爹的啾啾:“你实话告诉我,你当时提出要带走啾啾时到底有没有一点异心?”

要知道易微从来没有前任变朋友的理解,当初两人分手,易微愣是把因恋爱而加的单方面好友都删了个精光,也就是徐应初借了啾啾的名头才幸存下来。

“有,那时候看易微这么舍不得啾啾,我想它或许可以成为我们之间割不断的桥梁。”徐应初直接承认了,“但事实上我不会这样做,我对啾啾更多的是不舍,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

在易微跟章孟州分手的一年多里,他有无数的时机可以借啾啾趁虚而入,但他从没那么做过。

章孟州点点头:“知道你真心对它好就够了。”

当初把啾啾抚养权放出去有多果断,章孟州就有多懊悔,开始那段时间他总找借口来南方出差,明明可以直达的机票他非要买联程,中转地专挑宜宁或者附近的城市,利用时间差找徐应初喝酒,醉醺醺的时候就开始爆哭,抱着啾啾当电吉他使,害啾啾一度对他有了阴影,见他活像见鬼,见了就躲,也就是后来章孟洲收敛了关系才缓和下来。

听烦了念叨,亦或许是受不了他总把易微挂在嘴边,徐应初在某一次终于对他下发了最后的通牒,章孟州才冷静下来接受了事实。

挂完最后一瓶水约莫四点出头,恢复良好的章孟州自行去取药,徐应初则先去一层找易微汇合。

月光晦暗,她蹲在空旷地带的花坛边上,周身围了七八只体型不一的流浪猫,正在向她讨要手里的鳕鱼肠。

易微将手里的肠分割得一干二净时,她无奈拍着还往她身上蹭的猫咪:“宝贝们,值班的医生说你们今天已经吃的够多了,所以夜宵只能吃一点点,咱们谨遵医嘱好吗?”

“所以你说的出去买夜宵,其实是给猫咪宝贝们买的吗?”后方突然响起一道清冽的柔软男声。

易微这才注意到徐应初,他站在等待开春盛放的杜鹃花丛后面,面色如水,最是柔和。

“我也给你买了的。”易微站起身,笑眯眯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一盒粉红色的明治饼干棒,“锵锵!草莓王子专属。”

她其实去奶制品区扫荡过的,结果赶上晚上清货,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留下了钟爱草莓的印象,徐应初弯起眼轻轻笑了声:“谢谢,很喜欢。”

提着一袋子药的章孟州面色黑红,无声无息从两人身边飘过,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易微叫住他:“夜宵不吃了?这个天气还是吃点热的比较好吧,我预定了关东煮,就等你们去取餐呢。”

于是,三个穿着睡衣的人各自捧着碗关东煮走在了冷风瑟瑟的大马路上。

甚至,被酒店值班经理临时接到前台照顾的啾啾都分到了一根清水煮的热火腿。

三人一狗耗到这么晚,结果隔天上班比谁都积极。

反倒是导演面色不佳,恨上头派来的监控还没被拆除,害他根本施展不开拳脚放肆去拍。

今天的戏份结束得早些,因为跟章孟州约了晚饭的缘故,徐应初没留在剧组吃晚饭。

他把车开回酒店,再问易微:“你确定不去吗?”

“确定。”易微点点头,“我都看好外卖了。”

“行吧。”徐应初把自己的房卡递给她,“啾啾可能需要你偶尔过去帮忙照看一下。”

易微接过,笑眼弯弯道:“这应该算天大的好事,你要是不回来,我甚至还能跟它待一整晚。”

徐应初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会很快回来的。”

晚饭定在一家提供餐食的酒吧,章孟州约朋友出来玩时惯爱跑这些热闹的地方,当然今天可能又想着什么一醉解忧愁。

中途有打扮漂亮的女孩子过来搭讪,章孟州主动替徐应初回绝:“不用问了,他马上有主了。”

徐应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特调鸡尾酒,眉尾微微挑起重复他句子里的关键词:“马上?”

“不是吗?”章孟州又续了第二杯,语气都变得有些怅然,“她说喜欢你的时候特别果断。”

再多的话已经入不了耳,徐应初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女孩。

在酒精代谢为乙醛后,身体缺少乙醛脱氢酶的人无法将其进一步分解,属于中毒的症状,这种人随便饮一点低度数的酒精都能将皮肤染个通红,是不宜喝酒的征兆。

徐应初便是如此,所以他很少喝,只是今天兴头实在高了些。

尽管对方再三说明自己还清醒着,章孟州看到那张通红的脸还是持存疑态度,坚持要把人送回房间才能安心。

还没搜刮出来房卡,却见房门主动从里打开了。

见是易微,章孟州稍稍一噎,转而又僵硬地把边上的徐应初推到了她怀里。

他扭过头不自在地说:“正好,他醉了,你帮忙照看吧。”

说着“砰”一声,门被他从外带上。

易微猛地扎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里,没准备好的她直接往后倒去,还好尚存理智的徐应初扣着她的腰又将她拉了回来。

两人贴的很近,秋装的面料已经隔绝不了皮肤触感,紧绷的rou体温度攀升,像打了回头镖的秋老虎,叫人有些生燥。

头顶稍显急促的呼吸带着丝丝酒气,混着身上浓郁的雪松香并不难闻。

易微白皙的脸上迅速攀起血色,她模糊不清地说:“你喝醉了。”

“嗯。”徐应初突然将头埋在她的颈弯,很轻地、满含笑意地呢喃应声。

柔软的发擦在皮肤上,却挠得心丝丝痒。

这样绯红的皮肤,想来喝了很多酒,易微有些无奈,她拍拍他的腰:“站好,我扶你去床上躺着,我先给你点份醒酒汤。”

徐应初还是嗯,但没动,只是把她搂得格外紧了,这黏糊糊的样完全丢了平日里辛苦维持的高冷姿态。

易微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侧过头将靠近他耳廓的位置,小声道:“徐应初,我想把狗买回去。”

徐应初终于把脑袋从她脖颈间拔出,他定定看着她,眉眼还是含笑,只是认真了几分。

他说:“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易微问。

徐应初答:“徐应初与狗捆绑售卖。”

第29章 轻吻 所以你要不要我?

易微起初以为面前的男人是一只傲娇的高冷猫咪, 现在却换了想法,觉得他更像一只黏糊糊的柔软长毛狗。

她盯着徐应初软成水的眸子,不确定这是不是难得一见的酒后限定。

易微捧着他滚烫到灼烧的脸, 好整以暇地说:“开个价吧。”

徐应初认真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语气轻轻柔柔像是呢喃耳语:“只要一个吻。”

直白的索求, 作为成年人自然知道这话应了会代表什么。

只是今天的他实在不像他,或许是酒精做了促进剂, 语句的可信度依旧成谜。

易微怔愣在原地,长而细密的睫眨得缓慢,她略为谨慎地开口:“我觉得等你酒醒之后再谈可能更合适。”

“我很清醒, 只喝了一点点。”徐应初摇摇脑袋, 湿润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所以你要不要我?”

这个样子看她,好像一切都没所谓了。

易微踮起脚,在他温热到干燥的唇瓣上覆了很浅的一个吻。

“要,我照单全收。”她撤退时没敢看他,声音都有些哆嗦。

唇上的橘子香气消散得太快,徐应初指腹摁在自己的唇心有些意犹未尽,他一本正经还带着楚楚可怜地神色开口:“我后悔了。”

“嗯?”易微亮晶晶的瞳孔微缩, 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徐应初笑得唇眼都弯了起来,他伸手把女孩重新揽进怀里, 唇贴在她的耳畔缠绵摩挲:“我想当一回奸商, 坐地起价,可以吗?”

潮湿的热气往狭小的耳道里流通, 机体的神经都集体战栗起来,酥酥麻麻扰乱了理智。

易微感觉得到耳朵的离群,那处温度已经高得丢了恒温动物的本性, 像个叛变者。

她垂着眼轻点脑袋,计较的声音无比微弱:“但不能太过分哦。”

“好。”徐应初的嗓音里已经彻底藏不住笑意了。

他伸出双手托在女孩的脖颈和脸颊处,长挑的凤眼细细打量着她娇嗔的模样,总是黑沉沉的瞳孔此时泛了些星星点点的亮光,像是在为什么稀世珍宝而赞叹。

呼吸靠近,在冷调雪松伴着冷竹的清香无孔不入前,薄但不凉的唇印了下来。

稍厚的下唇被细密地啃咬着,而后以磨人的速度蔓延至上,灵活的舌尖精准避开贝齿的拦截顺利落入口腔的甜蜜陷阱。

稀薄的空气被无情掠夺,大脑开始缺氧,在几近濒死的体验下,易微忽然嗅到混淆在松竹之间不难察觉的苹果和茉莉香。

徐应初无法分解的酒精弥留物似乎顺着那些潮湿的气息坠入了易微的身体,她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腿脚松软没了力气,她像一株寄生在徐应初身上的菟丝子,只能依靠双手紧紧攀附在他紧绷瘦窄的侧腰上苟活。

良久良久,徐应初主动撤开半步,腾出一只手扣在易微纤细的腰肢上助力。

“结束了吗?”易微满目含水,她茫然地看他,无力到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

徐应初把额贴上她的,几乎是带着易微的脑袋轻摇,他干涸到沙哑的嗓音有些黏腻不清。

“我还不想结束,换个位置继续好吗?”他像个魅魔,开口满是蛊惑。

两人的身高至少差了二十厘米,无论是仰头的还是低头的,对脆弱的脖颈都是巨大的考验。

失去思考能力的易微怔愣着点点头。

答应的瞬间,面前的男人半蹲下身勾住她的双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失神的易微被放在那张柔软大床的中央,男人再度俯身,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她索取着吻。

他先前生疏的姿态开始老练,初学者的身份逐渐被无情摒弃。

原来男人从无到有可以这么迅速,易微胡乱地想着。

被冷落太久的啾啾跳上床,它板正地站在床头,用一种特别好奇的纯洁目光近距离打量着难分难舍的两人。

没人能在这样的视线下若无其事,徐应初安抚性地亲了亲易微有些红肿的唇瓣,而后坐起身无奈地看着啾啾。

他伸手摸摸狗头,轻轻叹了口气道:“过一会儿给你开个罐罐,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啾啾似懂非懂地歪歪脑袋,然后真的跳下床老实躺进狗窝里去了。

“徐老板,你是不是有点要价太高了?”易微头发散乱一片,呼吸声稍显急促,绯红的眼睛都是羞涩和怨念。

“抱歉,下次会改。”徐应初态度诚恳,但行为并不老实。

他噙着笑躬身轻咬住她丝质衣料的下摆,待露出一截白皙的软肤时,他停顿在那颗侧腰上的小痣处落下一吻。

易微腰肢的皮肤最为敏感,她几乎痉挛地蜷曲了身体,那吻却来得越发汹涌,几乎是步步紧逼。

突然,小腹涌来一股热流。

易微呆滞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应该叫停,她拉住他宽大的掌,轻喘道:“徐应初,我的生理期好像提前了。”

徐应初顿了顿,就着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几个来回。

他声音嘶哑,但不失柔和:“我送你回去清理一下。”

易微摇摇头,眼睛水汪汪的:“我自己过去就行,你下楼帮我买卫生巾好吗?”

她平日生理期都特别准,唯独这次受了“特殊刺激”硬生生提前了十天,易微自然什么都没准备。

徐应初点点头应好。

便利店。

徐应初站在卫生巾专属货架前才意识到原来有这么多品牌、尺寸和材质可选,他犯了难,不知道该买什么回去。

老板见他一个男人蹙眉停留良久,于是主动走上前帮忙:“小伙子,给女朋友买啊?这都正常生理现象,不用不好意思哈,有什么需求直接跟姐说。”

他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消散掉,此时肌肤还雪红雪红的,恰好被老板给误以为成羞涩导致的。

徐应初没在意,只是听到这个新身份时眼神都柔软了几分,他说:“嗯,不过我不太了解该买哪个,你有什么推荐吗?”

“这个我还真不好推荐,有些姑娘皮肤比较敏感,可能有自己惯用的牌子,你打个电话问问可能更好些。”老板诚实道。

徐应初没直接拨通电话的点在于,他们两个刚刚在床上毛毛躁躁时,易微的手机好像落在床边的地毯上了,可她现在在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稍稍纠结了会儿,徐应初还是拨通电话打算试一试。

“嗡嗡嗡嗡~”

意外的是,铃声没响两秒就被接通了。

老板热情帮忙问:“妹子,你看你常用哪个牌子的卫生巾?需要多少数量?”

那头窸窸窣窣了一阵,然后响起了试探的两声汪汪叫。

老板瘪了瘪唇有些无语,她现在严重怀疑面前这位顾客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他也压根不是害羞,纯粹是喝醉了在痴心妄想而已。

老板无奈摇头:“回去吧孩子。”

徐应初也被这误会逗得发笑,他无奈解释:“姐,我是真要买,这样,你把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好了。”

老板将信将疑,在看到他那张出众至极的脸时又妥协了:“行吧,不过都这个点了,你拿几条安睡裤回去算了,具体需求你问清楚了明早再来买,这样也不浪费。”

徐应初想自己在这方面肯定不如女性懂,于是便点点头同意了:“行,那麻烦您帮我结一下账。”

收银台在便利店入口处,顾客入门时带起一阵秋风,将入口货架上的薄纸标识吹落在地。

徐应初俯身捡起,将其用夹子重新固定在原位,他才注意到这是一张关于生计用品的宣传标识。

上面写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口味上市!纵享馨香草莓味!

货架上两层罗列了满满当当玫粉色包装的避孕套。

徐应初看着上面裹着水珠的草莓,有些不自然地撇过了脑袋。

今天值班的是真老板,对于营业额特别重视,见顾客视线落在过那处,就开始不留余力地推销起来。

“这款卖的老好了,我今天都补两回货了,小伙子要不要买回去尝尝鲜?”

老板是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讲话大方又直白,尴尬和羞耻心全留给了脸皮薄的顾客。

对方目光灼灼,热情似火,徐应初红了耳根,想着对方刚刚的善举到底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他点点头:“好,要一盒。”

老板笑眯眯地将徐应初上下打量了几遍,然后果断拿了一盒最大号扫码:“你个子高,手指长,身材瞧着劲瘦有力,买这个尺寸肯定正正好。”

徐应初囫囵应了句好,利索递了付款码过去。

等酒店下行电梯时,轿厢里头钻出来个章孟州。

他看着徐应初手里提着印着便利店名字的袋子,笑呵呵伸手去摸:“你买什么好吃的了?正好给我参考下,我正愁买点什么带去回程路上吃呢。”

徐应初避过他的手将袋子藏在身后,张口胡诌道:“草莓味的糖果。”

章孟州冷切一声,摆手走了:“我确实不该指望你那小女孩的口味。”

易微从厕所收拾好出来时,徐应初冲好的红糖水也正好可以入口了。

之前在服务区买的布洛芬和暖宫贴也能派上用场了,徐应初把可能用到的量提前放在了她的床头柜上。

他收拾好转过头来时,易微正捧着红糖水小口抿着,面颊红彤彤的,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身体很难受吗?”徐应初微微蹙起眉心。

易微摇摇头,犹豫半晌从口袋里磨磨蹭蹭掏出那盒草莓味的避孕套,女孩红着脸嘟囔道:“我是不是扫你兴了?”

第30章 情缘 是徐应初缺不了你。

活动期间, 新口味上市加八元再享一盒,标识牌上好像有那么小小一行的字。

老板介绍的时候,徐应初当时过于害羞, 只是红着脸囫囵点头应和,压根没意识到老板在说什么, 自然也就不知道购物袋里居然还藏了一盒同款隐藏品。

徐应初摸了摸裤袋鼓起的明显长方体,抿紧唇摇了摇脑袋:“我今晚确实很高兴, 但没想过要发展这么快。”

“只是……”他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只是老板说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没忍住还是落入了消费陷阱。”

易微在店里见过这东西, 也见识过老板的推销能力, 当时对方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多买点,愣是把库存系统打开搜索了一堆草莓味制品推销给她。

当然,碍于她是面皮薄的女孩子,又误会她买那堆东西是为了哄小孩,自然把避孕套给排除在外了。

易微脸又微微发热,她撇过头将手里的小盒子胡乱从领口塞进他的外套内部,她模糊不清地说:“既然用不上,那你拿回去收好。”

“嗯。”徐应初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那你早点休息,有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叫我。”

易微轻轻颤着眼睫, 以飞快的速度在他脸颊处落了一道晚安吻。

徐应初盯着面前关上的大门, 手指触碰脸颊微微湿润的地方,扑哧一下笑弯了眼睛。

去甲肾上腺素、肾上腺素、多巴胺的增加, 使机体长久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中,两人这夜都没落得好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易微撑着依旧亢奋的身体打开了正被规律敲击的房门。

随风入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开得灿烂的鲜红玫瑰,上面还滚落着大颗的水珠,似乎昭示着它们刚被采撷的生命历程。

易微略微肿胀的红唇微张着,迅速扑扇的眼睛满是惊喜,像只灵动的可爱小鹿:“给我的?”

“嗯。”徐应初眼底含了抹笑,“所以最该担心醉酒后不认账的应该是我?”

易微伸手接过花,白皙的脸被那鲜艳的色泽映得透红,她娇嗔地瞪他:“我才不是那种脱裤子不认账的人。”

徐应初弯弯眼睛,走上前从没花阻挡的侧后方拥住了面前的女孩,他把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揉蹭,语气轻柔的像是溪流潺潺流过:“一边庆幸能早点和你在一起,一边又懊恼自己急于求成两手空空,晚上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做点什么,可惜天还太早,没什么店铺开门,万幸有新鲜采摘的鲜花为我助力喝彩。”

今天是个阴天,还在蓄力的雨水将云层压得沉重,空气都被挤压得有些沉闷和潮湿。

徐应初身上裹着残留的秋风和秋露,但是并不冷,反而透着清新的清晨余香。

易微将占据自己大半个身子的花暂放在玄关的台子上,她调转身体一百二十度,面对面将自己推入了男人并没来得及回暖的怀抱里。

那处心脏鼓得剧烈,她听着闷笑着:“这么说,还好我主动问一回,不然还不知道咱俩这情缘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徐应初托着她的大腿根将人举坐在玄关不过二三十厘米深的台面上,他环着她纤细的腰肢仰头看她,如夜的眼眸闪烁,声音低沉沙哑:“是,谢谢你拯救面前的胆小鬼。”

吻送上来,身居高处的易微不得不倾着漂亮的背脊线去接。

台面太狭窄,身体重心外移,易微不得不用双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脖子去分担压力。

一送一接,于是两人贴得更紧密了,唇齿纠缠,呼吸声越发震耳欲聋,直到将恶劣天气里余剩无几的空气都耗了个精光才不得不遗憾叫停。

徐应初贴贴女孩水润的唇角,略带歉意地说:“抱歉,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学着控制谷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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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的后续拍摄地点被安排在城郊的别墅区,为了方便这段时间的通勤,徐应初退了市区的酒店,直接在那拍摄点附近的房子暂时租了一套。

今天主要拍夜戏,导演为了大家能在深夜还保持住激情,特地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两人敢在中午前搬进了别墅。

厨房,午饭时间。

易微受徐应初的邀请,站在厨房操作台的空置区域指导对方制作精美午饭。

“裹面粉。”

“复炸。”

“哎!你这不是会吗?”

在徐应初再一次先于自己的指示进行后续正确步骤时,易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怎么感觉这个厨房根本就不缺我呢?”

徐应初举着锅铲耸了耸肩,盯着她非常直球地说:“是,不是厨房缺不了你,是徐应初缺不了你。”

易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情话逗红了脸,她喃喃道:“是不是你们搞文学创作的都这么油嘴滑舌?”

说到这她又想起似曾相识的画面:“不对!我第一次去你店里吃饭的时候,你就嚷嚷着让我做指导了……”

徐应初大言不惭地承认:“是,我那时候就缺不了你了。”

“可是我们那会儿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下隔阂交流吧?”易微紧蹙眉思考着,“难道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徐应初笑笑不语:“等你慢慢发现吧。”

易微思索着,却听啾啾叼了个嗡嗡作响的手机过来。

是徐应初的电话。

徐应初示意小狗拿给易微:“这会儿腾不开手,你帮我接吧。”

易微摸了摸狗头,狐疑问:“它不是自己会接电话吗?”

她记得自己的通话记录里还留了一通来自啾啾昨晚接通的记录。

徐应初点点头:“嗯,不过得没人的状态下才会接。”

“不愧是我们易家的宝贝。”易微赞许地拍了拍狗头,然后右滑接通了电话。

来电人是乐利,也就是之前被易微错认为助理的那位编辑。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惊天咆哮。

“徐应初!续昼同志!咱都有空画头像了,怎么还不写新书呢?你知道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吗?”

易微贴心打开扬声器,将收音口默默送到了罪魁祸首的嘴边。

徐应初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激昂的催稿电话,此时面色平静,不动如山。

他动动口舌,吐出无情三字:“没灵感。”

乐利想吐血:“你还记得吗?你去年底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要不是靠着你前几年的书再版,我今年都得喝西北风!”

徐应初想了想道:“不是还有风寻、酒石、凯西他们吗?”

“风寻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酒石说你不写他就不写,凯西这家伙最可恶,竟然背着我拉帮结派成立反更新联盟了,你们几个谁让我好过过!”乐利声泪俱下后又换了和缓策略,“我说你就是一个人孤单久了,要不然主动出击找你孩子它妈告个白呢?哪怕被拒也是一种幸福的遗憾不是吗?”

徐应初脸黑了些:“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告白成功了。”

乐利被堵住了嘴,她震惊之余还不忘为自己的业务着想:“那不然你去写甜宠向的言情小说呢?我给公司解释一下,应该还能让我暂时转组接手。”

徐应初无奈道:“乐利姐,年前我一定把第一章写出来。”

“你最好是。”乐利妥协,“对了,恭喜你小子得偿所愿,改明儿给你寄点礼物。”

徐应初道谢:“好,谢谢你。”

易微趁着徐应初接电话的功夫去翻了他的微信头像,果不其然那个顶着隐忍二字的书已经被换成了《幸福》。

她歪着头讷讷道:“也许……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回忆国庆相处的点滴,他对自己的好似乎太突然了,但又像是早有预备。

徐应初望着她笑:“我觉得两者都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