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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嘴巴说不用, 手很实诚。

磕磕绊绊烫完了。

两个大佬这么接地气,王总和导演对视一眼,默默跟着做。有句话讲领导的举动就是风向标, 跟着做总归不会出错。

查欣欣一瞅。

你们都烫啊, 那我也跟着烫吧!

虽然不能消毒, 但别人烫了自己不烫心理上总觉得不干净, 不是强迫症都要被逼死了。

莫名其妙跟着走完流程, 菜上桌了, 乔海生重提说到一半被烫碗打断的话题, “换人麻烦吗?”

郭导心说当然麻烦。

皇帝的戏份虽然不多,跟他搭戏的咖却都不小,换人得补拍, 其他演员必然增加工作量。

合同上规定了大概的拍摄时长, 如果超出就要协调档期, 演员的档期都提前半年一年定好了。

如果别的演员接下来要进其他组……

总之, 一调整肯定会冒出一箩筐问题, 而不单单是换掉一个人那么简单。

但山楂是《唐宫》的最大资方,大老板要的可不是你跟他讲哪里有难处,会出现什么问题。

而是能不能办!

郭导舔了下嘴, 没把话说死:“……嗯, 换倒是能换, 就是……”

他扭头看向王制片。

王敏脑子转得很快, 立刻接话,“倒是不麻烦, 本来就是演义类,咱们也没说是正史。让编剧后面再插两幕戏解释一下皇帝不出场的原因,重病、或是容貌有损都可以, 再隔着帷幔拍两场,前面拍过的皇帝相关素材可以直接不用。”

“乔总,您觉得这个方案如何?”

乔海生沉吟片刻,问钟元:“钟总,受欺负的是你的人,你觉得这个解决方案怎么样?”

钟元莞尔一笑:“乔总,换不换人是你们公司的事,问我不合适吧?”

乔海生挑眉:“怎么会不合适呢?”

“我还想跟你聊聊《唐宫》的宣传方案,我记得至美不仅做广告、做艺人的包装,也给剧做营销。”

他有意卖好。

钟元不清楚他的用意,不过不重要,生意送上门没有不做的道理。

“对,给剧做宣发确实在至美的业务板块之内,乔总是打算把《唐宫》的宣传交给至美吗?这方面我们经验很充足,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当然相信钟总的实力。”

“后续我让人跟进。”

“那就这么说定了。”

乔海生跟王敏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回去安排,王敏心领神会,“乔总,稍后我就联系至美。”

钟元提醒:“元宵之后吧,现在还没复工。”

“钟总很体恤员工啊,假期这么长我都想跳槽了。”王敏很捧场。

钟元笑道:“这话我可当真了,就看你什么么时候跳过来,王总如果跳槽我保证不亏待你。”

“钟总,当着我面挖墙脚不好吧?”

“良禽择木而栖,怎么能算挖墙脚呢。”

“……”

气氛逐渐活跃。

主要是钟元、乔海生和王敏聊,导演时不时搭句腔,查欣欣则带了一双耳朵一张嘴,边听边专注干饭。

眼瞧着她要添第二碗大米饭。

郭导忙提醒:“晚上有一场重头戏,吃太撑影响镜头里的效果。”

查欣欣扁嘴:“……”

关键我没觉得撑啊。

对着导演的死亡目光,她思索两秒,行,不吃饭,再吃点菜总行吧。

结果导演还是盯着她,示意她看看自己面前的骨碟。

查欣欣低头,一脸茫然,很多吗?

郭导:“服务员给你换两次了。”

“……”

严格来说查欣欣其实不胖。

单看身材九十上下,只看脸会觉得她有一百出头。剧组伙食非常一般,刚进组拍的戏份她看起来有点圆润,好在是唐风,圆润不是大问题。

但她最近脸部线条清晰很多。

导演不想她胡吃海塞两顿再圆回去,否则状态不对就接不上戏。

很可能上一个镜头脸偏瘦,下一个镜头就圆了,效果不好。

他俩基本是眼神交锋。

那头乔海生由宣发合作开始讲,渐渐聊到问钟元有没有兴趣入股山楂。

钟元眨了下眼,这问题太让人诧异了。

她能猜到乔海生主动示好必然是为后续铺路,但这么着急把自己绑上船,难道九金管理出问题了?

不至于吧。

就算这十年韩流日流各式各样流的冲击很大,尤其是医美来势汹汹。市场先行导致法律法规没跟上,很多违规产品出现让家化产业受到波及不小。

再加上新公司、外资收购换皮的也多,可九金仍然处于龙头地位。

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要寻求集团的多元发展、新的经济增长点,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乔总,影视投资这一块我是纯纯外行人。你们这一行的项目动不动几千万、一个亿,投资回报又很依赖运气,我胆小,还是不掺和了。”

“钟总说自己胆小,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诶~~不打诳语,我是真的胆小。”

钟元摆摆手,婉拒后没表露出跟对方拉开距离的意思。而是留足余地:“不过我也有事需要乔总帮个忙,欣欣既是我的好朋友又是至美的艺人,以后要麻烦你多照顾着点儿。”

乔海生噙着笑应了。

他提一嘴其实作为铺垫,释放期待合作的讯息,往后好在别的方面跟钟元加强联系促进合作。

并非一定得在文娱产业。

山楂只是抛出来的一个钩子,咬不咬不重要,让对方意识到他的倾向最重要。

实际上,这家影视制作公司本来是开着玩的。

这几年热钱多。

季昊焱、赵望旌拉他投资,他也想跟以他们为代表的圈子更加紧密,便参股了几家公司。

但最近盛世筹备三年的游戏《破界》折戟沉沙,不得不宣布停服,赵文柯还放任赵望伋打压赵望旌。

杭舟舟还在跟她的堂弟堂妹斗,顾不上支援赵望旌,赵望旌的资金便出现了问题。

而季昊焱也被家族勒令低调,不允许他碰娱乐产业。

乔海生猜季家很可能被盛世那两个月的舆论风波殃及了,即便他账号注销很迅速,可是有心人顺着摸总能摸到点什么。

现在没传出大动静不意味着小麻烦没有。

这么一来,两人退出山楂,就只能由他接手。对他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在意识到季昊焱几人掌舵不稳容易触礁后他就在思考如何与他们脱钩,太主动必定引发针对,他一个人可顶不住几个自负疯子的杀伤力。

没想到选择的时机这么快就来了。

如今跟季昊焱赵望旌为代表的圈子逐渐疏远,他需要寻找新的盟友。

他很看好钟元。

年前两个公司对垒他全程围观,不难看出她跟赵家另一派有往来。

她有胆量、行动力强、不会自负到大包大揽。

跟狂妄不可一世、刚愎自用的季昊焱几个相比,作为合作伙伴就可靠太多了。

这不,一听郭导报出钟元的名字他连夜飞了过来。

否则两家事业版图一点不沾边,乔家与她家中长辈公司的业务也是八竿子打不着,贸然接触难有成效。

现在就刚刚好。

可以用文娱这块跟她的传媒公司搭上线。

至美有艺人缺资源,她要为艺人保驾护航,山楂刚好能填补她的影视资源空缺。

相应地,至美也能弥补山楂出品的电影电视剧在宣传上的劣势。

乔海生还发现至美除了签演员、也签不同行业拥有一技之长的人,目前还没看出目的,公司只帮他们运营账号,捏人设,宣传技能。

他暂时想不到至美将如何变现。

但签人计划是两三年前就开始了,从这里大概能看出钟元有自己的规划。

这就非常值得他主动了。

恰好,钟元也是这么想的。

她不愿砸钱进文娱产业陪人打水漂,但欣欣如果能大红特红肯定会是至美的招牌,能很好反哺公司。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个招牌绝对不会背刺公司。

跟山楂合作,借山楂的关系把欣欣塞进一些外行人塞不进的项目属实是不错的主意。

对她和乔海生是双赢!

钟元瞬间不计较他上辈子装年轻骗自己一万巨款的事了。

一万而已嘛,不重要。

就当买他三个月的伏低做小。换个角度看,他没提高利贷前也没少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

“来,乔总,我敬你一杯。”

钟元笑靥如花,“王总,郭导,我也敬你们一杯,欣欣就劳烦大家照顾了。”

“钟总放心。欣欣演戏很有灵气,只要路子不走偏迟早红,我说的。”

郭导笑呵呵碰杯。

王敏也笑容满面道:“公司下半年有个《扫冰行动组》要拍,有个角色很适合查小姐,如果档期允许我很期待跟查小姐合作。”

查欣欣该机灵的时候还是很机灵的。

见天降大饼,立刻张嘴接住:“王总,我一定来。”

吃完饭,一行人走出鼎盛楼。

郭导听到钟元陪查欣欣住在丰景大厦,当即就说把查欣欣安排到大咖们入住的海曼酒店。

查欣欣是个缺心眼子的。

人情世故有进步,但进步得非常有限,只有她和毛哥在时她会动脑思考思考对方的潜台词。

这会儿钟元在场,她的大脑彻底进入休息状态,一听换地方住连连摆手:“不用了,导演。”

郭导以为她置气。

他揣测出的查欣欣想法大概是这样的:之前把我和其他配角安排在丰景,现在大腿一来就把我弄去跟男女主同一家酒店,你个糟老头子前倨后恭,嘴脸难看。

好歹要脸,这么一想确实有点尴尬。

郭导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听她没心没肺道:“市里到影视城得开两个多钟头的车,每天来回就要四个多小时,还不如早点回房间睡觉嘞。”

“丰景多好啊,喊十二点上工,除开做造型的时间,我九点多起床就行。如果在海曼就必须七点出门,我不要。”

郭导堵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出来了,心想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真是吓人。

他佯装无意般瞥了眼钟元。

她嘴角带笑没发表意见,郭导不由得暗忖,这比某些演员的后台好打交道多了,年轻归年轻,沉稳有涵养啊。

完全忘了昨晚他还腹诽钟元做事不计后果呢。

“那行,就不换了。”

海曼酒店里躺床上养伤的柴伟兆刚因为午餐不合心意责骂完助理,就收到剧组的消息,通知他杀青了。

他懵了。

杀青?杀什么青?

他的戏份刚拍了一半,后续还有跟皇后政见不合,怀疑皇后架空他的剧情。

他立即给郭导打电话,“老郭,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杀青了?”

“是发错了吗?”

郭导送完钟元和查欣欣回酒店,这会儿正在片场跟编剧商量圆“皇帝”不出现的剧情。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他有点不想接。

但认识多年,也合作过好几部剧,想想还是接了起来,一接便直面柴伟兆的质问。

郭导脸色倏地难看起来,但他说话时依然很克制:“这是乔总的意思。”

“老柴,乔总说了,他的项目里不允许存在欺负女演员的情况,你昨天究竟想做什么你心里清楚。一旦闹出去不仅毁了整部剧你自己也得毁,咱们是多年的老相识,我劝你多少次你一点不上心,这次我再劝你最后一遍,该清心寡欲了。”

柴伟兆沉默好一会儿,问:“是查欣欣?”

郭导没隐瞒:“对,人小姑娘没看出你的龌龊心思,但架不住靠山大啊。她朋友真跟乔总认识,都没开口提要求,乔总就主动说换你。”

柴伟兆憋着气:“换成谁?”

郭导:“谁也不换,直接砍了这段戏。”

柴伟兆:“……”

郭导:“你别出去嚷嚷,更别在心里盘算着让人帮你打压人,好好想想那段录音。对了,唐宫的宣发权给钟小姐了。你该庆幸乔总说的是砍掉皇帝这条线,否则等播出时你以为由钟小姐把控的宣发会怎么宣传你的角色?”

他很了解柴伟兆的小心眼,报复心。

早期靠着首都文艺圈的大佬们入的行,大热作品参演过几部,本人不温不火,但活跃在荧幕二十年也算是有咖位。

可一旦跟真有后台的较真,他的人脉如果不能下场帮他彻底打压住对方,反而被后辈拍死在沙滩上的话,以圈里捧高踩低的风气,那些被他半哄半强迫发生过关系的女演员只要发现他是纸老虎,他下场估计不会太好。

圈外人或是圈里新人不清楚。

但他也是那个时期过来的,知道柴伟兆入行靠的拍马屁。在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眼里,他就是个马仔。

不是朋友。

除了看在老相识的份上提醒他别乱来,以免牵连到他最近两年参演但还没来得及上映的剧。

同时,郭导也是不想查欣欣出事。

那就是个傻白甜。

看在她业务能力不错可塑性强的份上,他个人不希望一个有前途的年轻演员受到无妄之灾。

“老柴,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那毛病真该改一改,我的组你也把那一套带过来,真害剧播不出来谁都不好过,你不怕砸了饭碗也该想想你的子女。”

柴伟兆脸色大变,“法治社会——”

郭导打断他。

意味深长道:“对,法治社会,你也知道法治社会,影响你祸害姑娘了吗?”

“唐宫总投资一个多亿,如果因为你出问题,你看几个投资方气往哪处撒?到时就算你搬出霍导、杨总也不顶用,你好好想想怎么体体面面退场才是。”

柴伟兆脸色铁青,噎得够呛。

往常他耍无赖,仗着人脉给女演员画大饼,等对方妥协投怀送抱,他再用艳照威胁她们闭嘴。

现在轮到更有势的人对他耍无赖。

那个叫钟元的女人甚至懒得跟他争执对错,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这种实力差距太大引发的漠视比对着他辱骂带来的刺激还要大。

此刻,柴伟兆终于感受到被强权打压的感觉——让滚就滚,不需要证据。

还得让你笑着滚!

他浑身无力地瘫靠在床头,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嚣张精明,变得浑浊而迷茫。

片刻之后。

清楚事情没有转圜余地,柴伟兆表情颓丧,抹了一把脸:“……老郭,你给我句准话,她想怎么处理录音?”

郭导也沉默了几秒。

“不知道。”

“……你自求多福。”怕是不会放过老柴,就看狗头铡什么时候落下来了。

当晚上工,其他演员、片场的工作人员发现柴伟兆没出现以为他还在医院养伤。

谁也没多想。

然而一个礼拜后他还是没出现,这就叫人忍不住犯嘀咕了,不仅如此,编剧还改了剧情。

将本来有柴伟兆戏份的全改了。

这么一来,就算当天没能亲眼见证化妆间事变的人也意识到不对了。

“导演,柴老师什么时候回来?”

女主殷子好奇,跑去问郭导。

郭导:“柴老师那天摔得非常严重,在医院养伤时又检查出其他毛病,目前急需静养。我跟程编就琢磨着皇帝的角色不露脸或许更好一点,比较契合咱们剧的主题。”

殷子:……呵呵,要不是听说了化妆间的情况,她差点就信了。

“这样啊,那是该好好修养,还是身体为重!”

吃过瓜的都被要求封口。

不是为了维护柴伟兆的名声,而是传出去影响剧。

公开的说词是柴伟兆因身体原因主动离的组。但事情怎么回事其实大家都猜得到

毕竟跟柴伟兆搭过戏的女演员都被吃过豆腐。

他演皇帝,几个高位嫔妃跟他对手戏多一点,但凡是肢体接触或吻戏,他都以敬业和效果要求来真的。

谁若是要借位就是对艺术的不尊重。

吻就吻吧,专业演员吻戏其实跟吻猪头肉没多少区别,但他强行伸舌头。

画饼支教也不仅仅针对查欣欣。

女四号被他画的饼迷惑,主动到海曼找柴伟兆传授经验过。

一听柴伟兆退组,所有人里她情绪波动最大。

心里又悔又怨。

悔自己太傻,真以为跟他睡了就能到电影圈闯荡;更怨化妆间事件为什么不早点发生,早点被捅出来?

如果早两个礼拜让柴伟兆现原型,自己不就不用送上门给他白玩吗?

查欣欣太幸运了,祁璇不由得深深嫉妒着。

“欣欣,一块回酒店啊。”

查欣欣回头,祁璇朝她小跑过来。

她们俩都演女主的小姐妹。

祁璇起初是宫女,后来当上妃子,两人的对手戏比较多。

又都被安排在丰景酒店,因此算比较熟。

“好啊,一起,等下你打算吃什么?”

“石锅拌饭。”

“我想吃面条,想吃肉哨子裹满每一根面条的那种。”

“嘻嘻,导演又该说你胖了。”

祁璇亲昵打趣:“对了,你朋友走了?”

“十二就回去了,她很忙的……”

“……”

十二回茗城,至美还没复工。

但钟元先知会了滕华月山楂影视的事,让她放假回来看着办。

元宵当天。

她原本打算跟宴修元逛灯会,结果晏家外婆上楼时被熊孩子撞了。

老年人骨头脆,这一撞进了医院。

宴修元打小被外婆外公养大,怎么可能撇开病床上的外婆跑去跟心上人约会?

不得不爽约。

“……抱歉。”

钟元忙说没事:“这有什么抱歉的,灯会年年有,今年去不了明年再去咯。”

低沉的男声仿佛瞬间注入活力:“明年一定。”

“嗯。”

“你好好照顾老人家,祝晏奶奶早日康复。”

“谢谢。”

挂断电话钟元怔了片刻。

希望老人家快点好起来吧,还有熊孩子真是世上最讨厌的生物!

不过——

自己都知道晏家外婆住院,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呢?

之前大舅还在茗城时宴家外公跟自己说过话,宴修元又跟自己那么熟,撇开他试图追求自己这点,他们还是朋友。

可自己跟他外婆又没见过,突然探望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

……算了。

钟元纠结一会儿,没结论。

她决定转移注意力。

把录音备份后传了一份给麻振,“麻哥,我给你送业务来了。”

“柴伟兆身上肯定有瓜。他一看就是惯犯,你让手底下的人查查。”

这料适合用在《唐宫》造势上。

比如:#良心剧组,发现某德艺双馨老演员品行不端果断换人#

麻振收到消息时正在亲自蹲一个官员的二奶。

本来是去蹲女明星的。

没想到女明星的好姐妹当了二奶,那女的开口就炫她老公有六百多套房子,送了她哪个小区一栋楼,对方是涟城哪个开发区的主任。

又说最近有个活动,可以把女明星介绍给谁谁谁。

麻振一听精神振奋啊。

他如果是单打独斗,其实不敢爆当官的的事。这不是有钟元吗?

不管最后爆不爆,能不能爆,反正先拍肯定不会错。

“柴伟兆……哎哟他不着急。”

“钟总,我这儿抓到一条大鱼,这鱼咱敢不敢捞起来不好说啊,涟城海阳开发区的主任,重大贪污,几百套房,你兜得住不?”

第72章

兜……

这还真兜不住。

钟元瞠目结舌, 下巴快掉地上了。

脑子里彷佛炸出一道惊雷,原本在喝水的她一下子呛住,咳得惊天动地。

厉害了, 我的麻!

拍个女明星的绯闻料能把自己搞到反腐倡廉大部队去, 她CPU已经被干冒烟了。

“麻哥, 等等等等, 让我缓缓, 涟城海阳开发区主任?你确定那女的不是瞎吹牛, 几百套房子……是真的?”

“有没有可能她被谁骗了?”

“当然我不是说那什么主任不可能贪污, 但,哎,算了算了你先跟一跟, 兜不兜得住的能拍到就拍, 不过还是要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的, 别冲动。”

钟元被惊得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磕磕巴巴的。

麻振闻言心里一暖。

有人想挖他们团队,他和师兄从没搭理过,不是单单因为至美价钱给得高, 而是钟元对自己人相当维护。

打这么多年交道, 他敢说一旦出什么事她绝不会把他们推出去, 换别的合作对象那就不一定了。

“放心吧钟小姐, 我会很小心的。”钟小姐提醒得对,自己还有老婆孩子, 绝对不能莽撞。

想想前年为了调查化工厂黑幕牺牲的前同行。

麻振脊椎一凉,寒意不受控制上涌蔓延,跟上头的热血两两相撞, 登时冷静下来。

钟元挂断电话依然心惊肉跳。

她咬着莹润的指甲盖,难得的出现了大脑思绪一片混乱,怎么捋都捋不明白的情况。

最后她开始迁怒到被拍的二奶头上。

真够烦的!

都当二奶了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能不能管住自己那张破嘴?别人很想知道她姘头贪污的事吗?

真是的。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

钟元心中暗戳戳希望瓜是馊的。

这跟商业竞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之前赵望旌和青苹果的两次发难,对钟元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她提前做好了各种预案,反击并不是五五开,而是至少八成把握。

最重要的是两桩事都不会把谁逼入绝境,不涉及性命攸关,输了不过是钱财损失,得花更多时间重来。

但海阳开发区主任贪污的事已然不是让人为难这么简单,而是一个弄不好涟城就翻江倒海。

第一批去捅天的人没准就家破人亡。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钟元指的当然不是断那狗屁主任的财路。而是一个主任能敛几百套房,会不会他还藏了几亿现金,几十辆豪车啊?若背后没有人,他敢这么猖狂,敢明目张胆给二奶送楼?

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有句话说得对——当发现一只蟑螂时就意味着未知的角落隐藏着一群蟑螂。

世界破破烂烂,哪儿都有黑暗。

但当黑暗没笼罩到自己头上时很少有人主动去触碰黑暗,揭露黑暗,都选择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因为——

面对黑暗绝大多数人都无能为力。

这才是钟元脑子里一团乱的原因。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无力,却又没彻底无能为力。

如果没有钱、没有大舅的存在,钟元会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不用管,管不了。

但她刚巧卡在中间。

论关系吧,有一点,不厚;论钱,也有一点,不多。

这个阶段是清醒的,但也让人痛苦。选择视而不见心里就梗着一根刺,不舒服。

大概麻振心情跟她差不多。

不舒服很正常,谁听到一个市某个区的主任一个人占几百套房能舒坦啊?

没办法舒坦的。

但一想到前些年拓城的进出口骗税案,钟元很难不害怕。

当初中央派钦差大臣到拓城调查。

当地走私集团组织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加上拓城本地干部非常排外,调查工作长久取不了突破,后来专家组长驻,结果就发生火烧钦差的事。

调查进出口骗税案的几名干部是当时大领导的心腹,职位不高但实权很大。

詹家呢?

人员的确简单,大舅不选边站是好也是不好。

好的是不容易被抓把柄,被刻意针对的概率相对低;坏的是同门不多、跟其他人关系不紧密发展上限也比较低,一旦被针对更没后台捞人。

要知道火烧钦差后,上面震怒!

后续派了几百人组成的中央工作组到拓城,还特地调动了武警部队,整个拓城当年部署了大量兵力。

就这阵仗,都调查了一年多才抓的抓,杀的杀。

如今十几年过去,涟城的复杂度远高于当年的拓城,涟城的重要性也高于拓城。

钟元真的不敢想。

她靠坐在皮椅上。

望着窗外水波微漾的湖面浓眉紧皱,如玉般的手指“嗒嗒嗒”敲击桌面。

一会儿慢,一会儿快,如同过山车似的心情一般。

“孔婕,给我订一张明天到锡城的机票。”

这事还是得说,但不能在电话里说。

钟元交代孔婕订好机票就给大舅打电话:“大舅,明天我到锡城跟人谈生意,谈完晚上去找你呀。我想吃芋头焖鸡,舅舅你记得让人做啊。”

詹大舅一听芋头焖鸡,脸上慈爱温和的笑容略微收起:“好,大舅知道了。”

“除了芋头闷鸡,再弄个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嗯嗯,忙完大概七点左右到。”

“嗯。”

詹大舅看着电话若有所思。

元元对芋头轻微过敏,小时候出过疹子。

就算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但打那以后她基本不动芋头做的菜。

今天特意提这个,是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次日,詹大舅更改工作行程。

把晚上的时间留了出来。

他想过外甥女要说些外人不能听的事,但没想到说的是涟城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

昨天刚听麻振说这事钟元烦躁纠结了一晚,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知道。

不过她有个优点,天大的事一觉醒来又轻轻松松了。

只要承认自己“不那么行”,很多烦恼就迎刃而解,俗称——摆烂。

这会儿把问题甩给大舅,钟元连最后一点包袱也放下了。她一边说一边不忘干饭:“本来我不该这么着急过来的,毕竟才偷录到一段对话。”

“可又怕他继续跟拍很危险。说真的大舅,我真有点怕他命丧涟城,到时候怎么跟他家里交代啊?”

“可能我把涟城想得过于龙潭虎穴了,没准他们不是铁板一块?”

这话说完,她自个儿先否决掉。

可能性太低了。

就算不是一块铁板,并非所有人同流合污,肯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她冷不丁讥讽一笑,詹大舅表情没法保持严肃。

“这件事打住,让你的人撤出去。”他说。

钟元错愕:“……哈?所以你也要睁只眼闭只眼吗?”

詹大舅没说话。

钟元感受到了源自他身上的威严,换个人被这么看腿肚子都要打颤了。

她倒是不怕。

低下头,眼珠儿转了一圈,换个说法继续追问:“大舅,真的不用麻振继续搜集证据吗?”

詹大舅看破了她的小心思,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多的、深入的话不能说,但还是变相给出了答案:“自有国监委和检察院调查。”

真真假假,都由该调查的部门去核实。

涟城的事他不方便出面。

就算那儿烂到根儿上越界都属于大忌。既然不可直取便只能迂回战术让该管的部门来管。

“总之,到此为止。”

钟元离开时神色轻松。

只是给他留了一个大难题。

詹大舅睁着眼在书房坐了一宿,反复思索衡量。

待东方出现鱼肚白,火红的朝阳缓缓爬起,脑子里忽然映出那句话: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①

他不再是青年人了。

但或许依然可以保留一颗青年的心!

詹大舅眼底的衡量纠结褪去,缓缓变得坚定,果断给老领导打去电话。

聊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而被大舅严厉警告后钟元立即通知麻振别再管二奶的事,麻振思虑再三答应了。

可很多事就是容易事与愿违。

他不想跟,大新闻偏要往他身上撞。

本来老老实实蹲当红歌星施子怡未婚生子的料,结果蹲着蹲着拍到女星跟大佬幽会,两人幽会完还跟海阳开发区的尤主任吃了饭,拍着拍着就拍到了尤主任跟他的二奶。

这运气,钟元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雷神工作室能做大除了樊集扛得住事,麻振的运气真的得占一半功劳。

他总能阴差阳错拍到有“爆点”的素材。

“算了,先封存,等姓尤的被查了再放出来。”

盯A却拍到B的情况在娱记身上很常见,有的料当下能爆有的就不适合发。

别说一两年后漏出去。

甚至能过几年、十年再爆。

毕竟干这行为的是赚钱,不是为了选拔道德标兵当演艺圈纪检委。

“小马在跟柴伟兆。”

“那老小子最近似乎很老实,我安排人挖他的陈年旧料了,有消息再联系你。”

“好。”

涟城的事钟元掺和不了,更没胆掺和。

时值春暖花开。

三舅妈的第六家美容院开张了。

钟元特地挪了一天捧场。开业当天的剪彩环节,她居然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郜总!”

郜安雁看到钟元也很惊讶,明艳的面庞满是笑意:“钟总,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程松听见状笑了笑,问:“元元,你跟郜总认识?”

“三舅妈,我跟郜总在青创奖见过。”

郜安雁恍然。

原来是一家人,“真的很有缘,上次见面我还很遗憾没能跟你交流交流。”

“嗯,那会开得太久,一喊散场我就直奔卫生间,我也很遗憾没跟你说上话。”

钟元对郜安雁印象不坏。

又都是女同志,于是说话便随性很多,换了异性她肯定更客套一点。

郜安雁捂嘴轻笑。

“确实很久,啰啰嗦嗦的,那天入场前我都没敢多喝水。”

说罢,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俏皮地冲钟元眨了眨。

钟元心里微微讶异。

怎么觉得郜安雁对自己特别有好感的样子呢?

难道是因为那天上台的就她们俩?

她不明白,但不妨碍她看郜安雁也很顺眼。

两人聊了会儿,钟元才知道她除了创立个人的化妆品品牌外还投资了医美项目。

而茗城眼下最高端、服务水准最好的美容院便是三舅妈的。

于是双方达成合作。

“三舅妈,美容院开展打针、微整容这类的医美项目是不是要办《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医美是需要这个东西的吧?

上辈子钟元没整形整容过。

不是不想尝试,纯粹是贵。她就那么点钱,实在不舍得花在那上头。

跟她一道参加新媒体猪肉奖的人里有个比较火的网红。讲述自己的过去时就提过是靠无证帮人打针发家的。

光靠打针一年赚两千万。

不过后果也很严重,被关了大半年局子。

之所以说是猪肉奖则是因为平台问题很大。无证行医、违法操作的案例居然大推特推。

标题还带上成功和励志两个词,违法操作有什么好宣扬的?!

莫名其妙。

如果没记错,医美打针的乱象差不多就是12、13年左右。

这个阶段医美行业暴利,管制不成熟,市场极其混乱。

比当年她做电商卖A货,浑水摸鱼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A货只是少了品牌价值附魔,料子、工艺跟外贸产品的区别几乎可以忽略。

但打针能打死人。

利润也高到吓人。

一支水光针进价七八百,打出去就是八千一万。

负责打针的基本不具备资质。

有的在黑诊所、黑培训机构练过一两个月的扎针技术就开干了。

找上线渠道拿了货背个小箱子就到高校的宿舍推广,随后跟传销似的发展下线。

那名网红当励志事迹讲的。

当然不会提有没有闹出毁容或是更严重的事,钟元印象中毁容案例似乎不少。

1818黄金眼播过好几期。

一听美容院里加了医疗服务,就算她对郜安雁印象不错也必须提醒三舅妈。

千万不能漏了各种资格证。

三舅妈听钟元提醒,心里熨帖,安抚地拍拍她手背。

眉开眼笑道:“放心,舅妈心里有数。该申请的都申请了,郜总也提醒过,不仅机构各项许可证都有,什么医生执业证书、医疗美容主诊医师资格证那些都有的。”

“哦~~~”

钟元放下心,这才记起郜安雁还在旁边。

她礼貌地朝对方笑了笑。

没为多那两句嘴抱歉,更没有解释。郜安雁也笑了笑,她反而欣赏钟元实事求是这点。

“钟总皮肤状态太好。不像我,只要熬夜皮肤就暗沉长斑,经常得做光子嫩肤。”

言外之意是她的技术和设备很过硬,她自己都用。

钟元也配合的面露欣喜:“到了夏天,我会长一点斑,到时候就来试试效果。”

“钟总这会儿有空的话可以让工作人员给你做详细的皮肤测试。”

“公司最近研发出了新配方,能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配制独属于你的产品。”

“好啊。”

三舅妈拍板过的东西钟元是相信的。

她想了想说:“我俩就别钟总郜总了,我喊你安雁姐,你喊我钟元就好。”

郜安雁也是爽快人。

点点头说:“我跟程总一样喊你元元吧。”

半个月后,钟元收到了郜安雁公司寄来的一套精华水乳。

她看着金红色盒子小巧精致的水滴状玻璃瓶,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漂亮。

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脑子里刚浮出这个念头她笑自己犯傻。

她才二十出头。

什么护肤品在青春面前差距都不会太大。但晚上睡觉前,钟元还是很实诚地用了郜安雁送来的这套。

次日起床。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她感觉皮肤要比往常水嫩一点。

照镜子时看不太出来。

只有指腹按压脸颊时会有一点点皮肤比从前柔软细腻的感觉。

她试着连续用了大半个月,效果比之前用的品牌好。对昙这个品牌钟元开始感兴趣了。

只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感兴趣归感兴趣,她也能看出郜安雁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绝对不会希望外人插手。

但现在不行,以后未必不行。

如果她公司要上市,那就需要吸纳资金,自己不就能掺和了吗?

所以钟元给郜安雁推荐查欣欣。

明确说了查欣欣名气不够,如果用她的话公司会免费附赠广告投放以及三个月品牌推广。

这笔买卖占便宜的是郜安雁。

代言人远远不如附赠品的价值高,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毛哥接到商务合作消息时还在考虑拒绝,毕竟这什么“昙”他从来没听过。

得知是钟元牵的线。

还给创意部下达了推广任务,他茫然地应了。

等样品送来。

欣欣先试用了几天,他就惊讶地发现她的皮肤状态跟进了一趟美容院似的。

熬完大夜还水当当的,毛哥激动了!

他不该怀疑钟总的眼光。

“欣欣你换护肤品了吗?皮肤好得我都嫉妒了。”

原本三月初查欣欣就该杀青。

结果金主老婆到剧组打小三,把金可嘉的脸刮伤了,还到医院缝了十来针。

这下拍摄进度不得不再次被打乱。

而且她戏份还特别重,换不了也删不了。

只能协调先拍没她的部分,查欣欣的戏跟金可嘉、祁璇搭档的比较多。

郭导一琢磨,老等她哪儿行啊?

干脆让编剧连夜改改改,把金可嘉的戏份乾坤大挪移转到查欣欣和祁璇身上。

所以两人的杀青时间都往后延迟了。

“嗯,品牌方送来的试用品,我在测效果。”

化妆师给她卸完妆。

她随手就往脸上啪啪拍打精华水。

“哪个品牌?”

“叫昙,新牌子。”

祁璇咂摸了一遍。

昙?唐?还是哪个字?

她似乎没听过这个牌子。

不知道品牌是哪个省的,如果让红姐去联络自荐有没有可能截胡呢?

品牌确实糊了点,但产品效果很明显,如果火了成了爆款自己也能跟着刷脸。

祁璇越想越觉得有戏。

她跟查欣欣半红不红,半斤八两,但经纪公司实力更强,经纪人人脉也更广。

红姐如果愿意扶自己一把,要抢走代言并非不可能。

毛哥得知查欣欣跟个漏勺似的把没签约的品牌漏了出去,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猪脑子?”

“忘了第一个代言怎么被抢的?那么廉价的口红品牌都能被抢,你还敢龇个大牙到处咧咧?”

查欣欣翘着腿。

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二五六来?”

查欣欣理直气壮:“口红是你找的,这次是元姐拉的,经了元姐的手谁能抢走?”

毛哥:……扎心了!

“我就想看看祁璇故意接近我想干什么,拿代言消息诱惑她一下。”

毛哥气笑了。

斜眼:“你还有这心眼子?”

查欣欣哼了声,说:“她老是问元姐的事。而且前天她瞪我,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瞪我了。”

毛哥嘴角抽了抽,差点翻白眼。

合着前面半个多月你真的觉得人家要跟你当朋友,被瞪后才反应过来祁璇有所图啊。

算了。

能反应过来就不错了,好歹知道气回来。

晚上钟元就听查欣欣说剧组八卦,“……元姐,柴伟兆真恶心,小米听其他人说,金可嘉跟别人有一腿的消息是柴伟兆跟原配说的,他是不是故意报复金可嘉那天打他?”

“他会不会报复我们?”

钟元没想到柴伟兆老实不到一个月,就开始玩杀鸡儆猴的把戏了,吓唬谁呢?

“不会。”

“他要报复你早就报复了。就是不敢才欺软怕硬,想在金可嘉身上找回来。”

查欣欣语气唏嘘:“那金可嘉有点可怜,被迁怒了。”

钟元没那么感性:“谁让她确实跟已婚男人在一起呢。”

她对小三没好感。

那天金可嘉带着人冲进化妆间的心思就不正。她被柴伟兆抓住把柄就想拿捏柴伟兆的没毛病。

人之常情。

但她同样没考虑过可能被欺负的“女演员”的名声,如果她只想拿把柄,为什么要把助理和化妆师叫上,不会把她们支走吗?

当时她对查欣欣没一点恻隐之心,现在她被原配打上门钟元自然也不会同情她。

“这么说也是哦。”

元姐家里就有个小三,肯定对这种和已婚人士来往的人深恶痛绝。

查欣欣以为钟元不同情金可嘉是想到了后妈,赶忙转移话题:“元姐,我过几天杀青要回茗城,我要住你家。”

“可以啊,你直接来就是了。”

“对了,我听说有几条街要拆迁,你的老院子好像就在拆迁范围。”

“有吗?”

钟元没注意。

她那几套老房子都交给秘书处理,租金按年收,平时很少关注拆迁消息。

毕竟她不炒房,拆迁也致不了富。不对,她看不上拆迁那点钱。

想当初若是把两千多万换成几十套房子,五年过去顶多从两千万涨到一个亿。

可现在呢。

别人不当回事的服装厂和网店盈利已经快接近这个数了,至美和踏浪的利润加起来得再翻三倍。

这还是《天命》开服三个月的流水呢。按照这个趋势光这一款游戏每年都能给她赚几个亿。

更别说踏浪还代理了其他游戏,《逐光》还有几个小游戏也要给她分钱。

钟元现在最不感兴趣的就是房产。

在她看来只要不想余生躺平收租,就得让资金活起来,动起来的钱才能十倍、百倍的赚!

“有,我看新闻了。”查欣欣语气非常肯定:“我记得那个老院子占地面积好像不小,估计能拆成好几套房子。”

“可惜元姐你不差房子也不差钱,遇到拆迁都感受不到别人的兴奋。”

钟元:“……”

“不,天上掉馅饼我还是很高兴的。”

拆迁的事钟元依然交给孔婕处理。

消息公布,她有三套房在拆迁区域,钟元第一时间签了字。

到六月份。

她几乎把海阳开发区尤主任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涟城开始震荡了。

消息是乔海生带来的。

自从山楂和至美合作的事敲定,他联系她的频率越来越高,两人吃过几顿饭。

这次他又约她。

钟元以为他是想跟自己说《唐宫》下半年开播,宣发可以安排了。

她暗暗腹诽,这种小事没必要找自己吧!

但之前推拒过两次,这次再推不太好,毕竟两人在尝试合作,所以她仍然赴约了。

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钟总,涟城出了点有趣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

钟元愣了愣,反应了两秒后摇摇头:“我在涟城没有投资,不怎么注意那边的情况。”

嘴上这般说。

心里却在嘀咕难道是海阳开发区姓尤的东窗事发?

于是她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到底什么事有趣到乔总特地约我吃饭?”

乔海生开口后就注视着钟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他很想知道她是否知情。

外界没传开。

但乔家知道些许内幕,涟城这滩水好像是被她舅舅搅浑的。

如果知情——

说明她在詹巡这儿的影响力超乎预期,自己或许可以试着追求她。

虽然两家差距不小。

不过钟家发展迅猛,加上钟元本人的能力,再加上一个詹巡,跟九金也算门当户对。

反正婚姻的本质是资源的再次整合。既然他对钟元不排斥甚至还很欣赏,追求她并无不可。

如果跟她达成联姻,这对双方都是好事。他想……以她拓展事业的野心,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可她好奇的表情确实很真实,所以是不知情吗?

乔海生噙着笑,目光专注的看着钟元:“听说涟城要大换血。”

第73章

“换血?”

钟元嘴巴微张, 眼神呈现出短暂的呆滞,“什么情况?”

这次没装。

她是真的震惊,连乔总都忘了称呼。

进展得比她想象中快太多了。

那天看大舅的态度, 钟元以为要拖上几年。

按她猜测, 大舅需要稍加运作, 卡在明后年的期限调任到涟城。

按3~5年调一次的规律, 锡城的烂摊子左右都捋好了, 近两年GDP涨幅非常亮眼, 政绩评优没问题。

先调, 再名正言顺的查,这种可能性最大。

至于怎么个调法钟元想不到,这问题超标, 不是她能想明白的。

问大舅, 他不会过多聊这方面。

乔海生眼神微闪, “调查组前几天抵达涟城, 要查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

他顿了顿, 彷佛随口一说:“乔家人丁不旺,从我父母那一辈开始体制内就没人了,我记得钟总有这方面的人脉?”

一旦爷爷这辈人过世乔家定然走下坡路。更准确的说, 现在已经在渐渐往下滑了。

“乔总说笑。”

钟元摇摇头, “我确实有个舅舅在体制内, 但他不跟家里提这些。”

随后笑了下, 并不太在意道:“看来短期之内涟城不太适合投资。”

乔海生挑眉,意外她第一反应是这?

但不得不说她的思维着实适合做开疆拓土的搭档。

如果能强强联合……

乔海生不知不觉把话问出口:“钟小姐, 你觉得我怎么样?”

钟元:……哈?

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大概是她眼里透露的“你没毛病吧”过于明显,乔海生脸上难得出现一丝丝窘迫之色。

但是——

既然问了突然半道中止显得更不自在。

便只好接着往下说:“我想知道你对人生伴侣的期待是什么样的?”

钟元眨眨眼。

对话题突然拐到这儿有点诧异, 但也仅仅是诧异。

她没回答。

而是反问回去:“乔总的意思是?”

乔海生噙着笑侃侃而谈:“你的事业正开始,而乔家拥有足够大的平台。如果我没猜错你跟华亨的钟总已经分过家,恰好乔家也只有我一个,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算势单力孤,彼此算不算最合适的联姻人选?”

钟元没打断他,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乔海生越说越顺畅。

“除了背景相仿我们还拥有同样的事业心,我很欣赏你的能力,魄力。我想,我在你眼里应该也不会是一个太差的人。”

“如果你觉得合适我们可以先接触一两年再结婚,婚前可以找律师先公证,你名下的财产如何分配由你决定,我名下的产业未来只会属于你我的孩子。”

“当然,这并非是说我可能出轨,你知道的,出轨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家庭。”

钟元听他说说完。

默默在心里帮他补上没说出口的话。

——出轨代价太大,分家产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离婚影响集团股价,所以我会对妻子忠诚。

这个概念完美符合高净值人群没有离心力的点,尽可能避免情绪的消耗。

所以——

他上辈子碰瓷自己做什么?

钟元很纳闷。

她执起杯子慢慢喝了口水,突然很想弄明白,便道:“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乔总……”

乔海生嘴角弧度拉大:“请说,我必定知无不言。”

钟元放下茶杯。

同样笑盈盈看向他,说:“乔总,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外表没有明显长处,或许有还算给力的父亲、一个在体制内的舅舅叔叔,但我们关系不好。当然外界不清楚这些。”

乔海生认真思索。

大脑自动判断她为何要做这样的假设,他想,他或许在考验自己哪方面的特质。

钟元接着说:“这个时候,有一个天之骄子装成落魄小子、伪装年龄和背景来接触我,你觉得他是出于什么心态?”

乔海生先是蹙眉。

随后洒脱一笑:“每个人不一样,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毕竟我不是他。若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合适可以直说,其实没必要绕那么远,就算联姻不成,我们彼此依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钟元摇头。

表情认真:“不是绕弯子,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他就是你,是你做出这样的举动,会是出于什么心态?”

发现钟元不是在跟他玩抽象,乔海生态度也重新认真起来。

他思考片刻。

道:“如果是‘我’,如果外界不清楚你们关系恶劣到何种地步,‘我’伪装落魄也要接近只能说明‘我’这边出现危机了,这个危机很可能是你父亲或舅舅导致的,迫使‘我’不得不兵行险招接近你。”

钟元垂眸。

这个答案似乎不算意外。

“以你察言观色的能力,多长时间能达到目的?”

乔海生勾唇,还挺自信的:“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

了解一个人的家庭关系只需要细心观察。

看她跟家里的联络频率,看她遇到困难会不会找家里求助,没有困难可以人为制造……

“达到目的,发现在她身上找不到想要的会立刻分手?”

“……应该是。”

“那如果你突然跟我说,你欠了一百万高利贷,在我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百万的情况下,这又是为什么?”

“开玩笑的吧。”

乔海生下意识道。

说完对上钟元认真思索的表情,他挑了下眉。洒脱笑容略微敛了敛,也低头思考。

钟元耐心等着。

片刻后,他补充了一个令她意外的回答。

“也有可能是意识到感情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奔向失控,‘我’的防御机制开启了,想给自己找个借口抽身。”

“所以,明知你没有一百万却用一百万的高利贷吓唬你。因为,如果只说欠债一百万,感情深厚的情侣很可能愿意一同承担债务,但换成高利贷……”

乔海生又是一笑:“想必只要是正常人,听到这三个字就会瞬间做下决定。”

“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是你没有通过爱的考验,‘我’从这段感情里抽离出来是对的。”

钟元听罢,恍然大悟。

总算明白自己的最后一段恋爱怎么会那么奇葩了。

各种戏剧buff叠满,因为都是对方刻意装的。

这会儿再看乔海生她顿时觉得面目可憎。

你抽离你的。

左右本小姐不差你那点感情,但一万块凭什么不还?

骗骗感情没什么,钟元绝对不能容忍别人骗她的钱。

知道一万块得发几个视频,得熬几个大夜琢磨文案才能赚到吗?

偏偏这笔债甚至没法正大光明要回来。

就算日后合作时加足马力砍他两个百分点,能一下子赚几百几千个一万,那也不能跟她二三十万存款里的一万相提并论。

真是气煞人也。

钟元看着满桌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此刻特别想掀桌子。

然后把一盘盘菜扣乔海生脸上。但如果真扣明天自己就成疯子了。

“谢谢乔总今天给我解惑。”

钟元冷着脸。

拿过口巾擦了擦嘴角。随后拿包起身,礼节性的浅笑敷衍地挂在脸上,“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有事,先告辞了。”

乔海生愣住。

看着摔门而去的窈窕背影,略微过肩的中长发大幅晃动,每一根彷佛都在诉说头发的主人很不高兴。

可是,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呢?

他不会想到他的回答佐证了钟元的一些猜想,虽然全程都是以‘我’的视角来说,但乔海生打死都不可能想到‘我’还真是我。

不过是闲聊,不是吗?

毕竟现实总钟元跟华亨的钟总关系不差,与舅家的联系也很频繁和谐,她更不可能没有一百万。

如果换前几年。

詹巡对锡城改革影响到九金,导致市场份额受损,他的确会跟季昊焱他们站在一起去对抗他。

试图抓他把柄。

但现在形势不如人,他没蠢到那个份儿上。

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不可能为了对抗詹巡接近钟元。

难道是自己的回答透露了真实想法,给她“冷漠算计”的感觉?

她会生气……

是不是因为她有认真考虑自己之前的提议?有考虑,才会有更高的要求。

这么一想,乔海生紧拧的眉头缓缓松开。

是了。

女人对伴侣总是有超高的道德标准。

她们不希望对方是冷血无情人。

哪怕结合之初是出于利益考量,她们心底里仍旧希望男人是温情的,容易打动的。

自己方才的回答太真实,也太不讨喜。

乔海生暗暗把这点记在心里,打算过一段时间再投其所好。

而离开饭店的钟元很快平复好心情,去公司了。

她一进办公室,于安澜来汇报招标结果。

“钟总,设计方案的招标结果已经出来了,建筑设计事务所,承建方继续招标还是让茗建集团来?”

于安澜知道钟元跟茗建的关系。

她揣测新的总部大楼仍旧会让茗建承建,但老板没明确指示下来她就得多问一句。

实际上钟元确实不打算公开招标:“嗯,还是交给茗建。”

“好的。”

于安澜出去后,钟元开始浏览涟城的消息。

关于调查组的事,网上风平浪静,没有透出一点端倪。

她主要浏览的是各大门户网上涟城相关的一切报道,春江水暖鸭先知嘛。

看看各行各业有没有突然被查。

这个“查”不是大张旗鼓查账或是查什么。

可以是餐厅临检、绿化带紧急调整、公司突然出什么新规定这一类。

如果变动大就说明出现了“必须变动”的理由。

配合乔海生透露的“换血”就能品出哪些部门是第一批被查的。

钟元加了个班。

下班前接到查欣欣电话,说她杀青回来了,问她在不在家。

“我在公司,未来城这边。”

“那我来公司等你,元姐你要吃烧烤不,我带点到办公室。”

“你别给我点内脏!”

“没问题。”

半小时后。

查欣欣提着吃的兴冲冲上楼。

除了给钟元带的那份,还放了一份多的在前台那儿。

“红色盒子里是不辣的,白色是辣的。这家的辣属于变态辣,大家别拿错啊。”

“谢谢欣欣啦~~~”

“不客气。”

查欣欣第一次到未来城。

她低估了公司的发展速度,没想到当初仅仅占据世纪大楼两层的公司这么快就拥有了一整栋楼。

地上六层,地下还有三层。

“元姐,你办公室在六楼吗?有没有传说中的总裁直达电梯?我要体验体验。”

“没有。”

“啊?没有啊。”查欣欣很失落。

钟元边给陆黎回邮件边说:“整栋楼地上地下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层,我又不掐点上班跟大家抢电梯,要什么直达?”

这个比不装也罢。

当然,主要的还是钟元从来不踩点上班,她几乎没有在九点半前抵达过公司。

其实每日工作量并不少。

只是她都集中处理,连开会也要求高效率,加上适当放权,才会显得她不如别的老板殚精竭虑。

如果像钟建华那种员工几点上班他几点,办公室又在超高层。为避免挤电梯节约时间,确实需要一部专用电梯。

专用电梯还是钟建华掌控权力的象征。

或者说——中老年企业家都很爱。就算平时表现得再平易近人,骨子里也是享受的。

“铛铛铛铛!”

“我来了。”

查欣欣穿着粉色高跟鞋,步履轻快得像小鹿似的。

钟元看她那鞋跟就忍不住担心她摔跤。

“你这鞋高的有点吓人。”

前面防水台高得离谱。

这种鞋子若是崴脚总觉得会骨折骨裂!

“我跟超模同一班飞机。元姐你知道的,机场特别多的记者。不是这个台就是那个台的,我比人家矮十几二十公分,前后脚出来会被对比得很难看。”

钟元无情吐槽:“娱记不一定会拍你。”

几乎每个省级电视台下午五点到新闻联播这个时间段都安排的娱乐新闻速递类节目。

爆的料基本大同小异。

不是谁跟谁恋爱就是拍到谁和谁翻脸,或是哪对夫妻离婚……单纯的机场拍摄肯定属于废片。

没爆点、没收视。

“那我不管。”查欣欣打开盒子,“没烤内脏,快来快来。”

钟元坐下。

拿起山椒黄牛肉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味道不错。”

“是吧,我就说好吃。”

查欣欣笑开了花儿。

下意识拿起一根,快喂到嘴边时硬生生忍住了。

钟元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吃啊?”

“医生说做好少吃。”

钟元心里咯噔一声,神情关切:“病了?哪里出问题了,医生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严不严重?”

查欣欣小心翼翼觑钟元一眼。

“这个吧……”

“什么这个那个,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病吗?对着我还要遮遮掩掩的?”

钟元看她欲言又止,一脸怕怕的表情,立即没好气地凶了过去。

查欣欣笑容僵硬。

她嘿嘿笑了声,随后眼睛一闭心一横,“我怀孕了!”

“……”

钟元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啥?”

查欣欣左眼偷偷睁开。

做贼似地观察钟元的脸色,见她没震怒还很“平静”的样子。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嘻嘻哈哈道:“医生说我怀孕了,最近要少吃辛辣的东西。”

“哦,怀孕……”

“等等,怀孕??”

一瞬间。

明媚双眸瞪成金桔,钟元的声音几乎是从丹田吼出来的:“查欣欣,你说你怀孕了?”

查欣欣赶忙捂着耳朵。

眼神求饶:“元姐,别激动别激动,先别骂我,咱先吃东西,吃饱了再骂。”

能晚两秒挨骂就晚两秒,呜呜~~~

说完,查欣欣拿起她刚吃的那串烤肉,乖巧递过去:“……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钟元生气地接过肉串,狠狠咬了一口。

吃完一串。

被炸成烟花满地碎屑的脑子总算重组好了。

“还是庄朔?”

“不是啊,我们分手了。”

钟元额角跳了跳。

“你直接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孩子要不要,不要的话我让秘书帮你约手术;如果要,这章程怎么走,孩子的爹还要不要,你是打算结婚呢,还是做单亲妈妈……”

“对了,毛哥知道吗?”

说完一堆,钟元忽然想起经纪人。

一想到经纪人,思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山楂六七月开机的新剧。

她甚至顾不得手指沾到的油,就那样往自己脑门上按了按。

头疼,真的头疼。

按完后知后觉想到手上有油,钟元身形一僵,整个人更暴躁了。

查欣欣怀孕这个事比上午听乔海生那一通话给她的冲击大多了。

查欣欣摇头:“我还没跟毛哥说。”

“那男方知道你怀孕了吗?”查欣欣还是摇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

“所以孩子你打算留着?”

钟元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随后渐渐下移落在高跟鞋上,刚重组的脑子又炸开了,“你知道自己怀孕还穿这么高的鞋子,就不怕人群里被人推搡两下出事吗?”

“……我当时忘了。”才怀一个多月,没感觉。

发现元姐情绪逐渐平和。

对自己怀孕的事还算接受良好,查欣欣缩成一粒米大小的胆子又迅速膨胀回来。

“元姐我跟你讲,我和庄朔去年分的手,他傍上富婆当赘婿去了。”

钟元:“你没说。”

“那,那不知道怎么说啊。”

查欣欣对了对手指。

抱怨说:“我青春正茂有钱又有颜居然被三十多的大姐抢了男人,就不想提嘛。”

多丢脸呀!

至于挽留那是不可能挽留的。

不仅没挽留,她还冲上去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庄朔和富婆姐打了。

所以去年她从小制作的女主滑落到女N。

口红代言也是那时候毛哥帮忙谈的,当然,最后还被抢了。

钟元闻言,怔了怔,“怎么之前没跟公司提?”

查欣欣一副不是大事的样子:“你和陆黎忙游戏的事,至美的几个部门也忙着补漏洞,这点小事没必要说咯。”

反正接哪个角色都好,能演戏她就很开心。至于代言,又不缺钱花。

“所以,你那新男朋友是谁,怎么认识的?”

“而且你怀孕时间应该没超过两个月吧?他跑去探班你俩就一不留神把孩子折腾出来了?”

“查欣欣你是不是忘了,山楂的《扫冰行动组》还等着你进组拍戏呢?”

查欣欣讨好地笑了笑:“我看过《扫冰行动组》的剧本,男主有个怀孕的工具人老婆,我不出演戏份更多的下属女二号。我去演他老婆,这样就不怕肚子拍着拍着变大了。”

钟元呵呵一声,冷笑:“你还想得挺远哦。”

“胚胎的爸呢?”

“就、就那个……”

查欣欣小眼神乱飘,“就……戚津!”

钟元想了想,名字有点耳熟。

查欣欣小声提醒:“《天命》公测时的第二版资料片宣传曲,他唱的。”

钟元听过一遍歌觉得跟游戏适配度高就拍板同意了。

但对方人品如何她没接触。

所以听完名字,她也只是轻飘飘地噢了一声,“然后呢,你还没说孩子留不留下?”

“如果选择留下呢?”

查欣欣小心翼翼瞥钟元,怕挨骂。

钟元点了下头:“那就留啊。”

查欣欣抬头,就听钟元说:“你经济自由,你想生就生,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子宫是她的,人生是她的。

只要她想清楚了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和什么样的人过日子。

钟元不会把自己的生活模式、感情观、生育观强加到朋友身上。

她们是好朋友,但也是不一样的个体。

“如果要堕掉就尽早,我会帮你约医院。如果要留,就让蔡阿姨帮你拟怀孕期间的食谱,育婴师、保姆也要提前考察安排,免得快生了再临时抱佛脚。”

“还有——”

“元姐!”

查欣欣一个熊抱扑到钟元身上开始嗷嗷哭:“元姐,你对我最好了。”

钟元被扑得身体往后一仰。

愣了几秒,才回手拍她后背。

刚想说哭个屁,别矫情。就听查欣欣说:“好像我妈妈喔~~~”

“……”

钟元:“滚。”

第74章

等她煽情结束, 钟元立刻把某个找妈的人推回去,“赶紧坐好。”

“温情完了,我得给你上大棒了。”

查欣欣有点懵。

啥大棒?

但还是跟从前一样乖乖坐好, 双手老老实实搁膝盖上。

钟元脾气很稳定地又拿了支烧烤慢悠悠地吃起来, 气氛看起来似乎很轻松。

但说的话就特别不轻松了。

“你要生孩子我没意见, 但《扫冰行动组》的女二号不能换成男主的工具人老婆, 所以这个组你就不用进。”

查欣欣愕然, “……啊?”

“山楂给的好处在别的方面我得还, 现在你主动拿蛋糕换棒棒糖, 但我该还的蛋糕还是蛋糕。”

“有点亏。”

跟朋友说话,钟元语速比跟其他人说话时慢,依然听不出生气的意味儿。

像是在说‘你吃了吗?哦, 你吃了, 那行’的口吻。

“欣欣, 计启主持的项目目前有非常不错的进展。我跟山楂合作是要借他们今后两年的剧尽快把你推成至美的招牌, 但你得怀孕坐月子……”

钟元顿住。

抬头看她, 果然查欣欣一脸愧疚和反省。

“最近两年至美必须先推一个人出去。”

“元姐——”

“先听我说完。”

钟元其实不怎么生气。

或多或少肯定有失望,但总体来说还好。毕竟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问题”都是永恒的。

没有哪天宁静祥和。

每天都有新的问题等着她处理, 只是大或者小, 当下是否能处理, 或者需要开会集思广益, 又或是必须等合适的时机。

学会将焦点从问题本身转移到解决问题更实际,也更有用。

所以她没有一开始就骂查欣欣。

而是先安抚再就事论事。

“欣欣, 人一辈子有很多面临选择的时候,往左走往右走有时候不能说错,也不能说绝对正确。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对自己足够负责就行了。”

“你要结婚生孩子我很为你高兴啊。”

“只是, 同时我是至美的老板,我得为至美接下来的发展考虑,必须考虑员工的吃饭问题。”

“出于理性,我会安排毛哥接下来多带两个人。《扫冰行动组》我建议你不拍。”

“就算是工具人角色,戏份不多不重。但你是真怀孕,万一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最后孩子没保护好工作也没做好,两边都没把握住,你亏不亏?”

“我会很小心的。”

查欣欣咬着下唇,小声说。

钟元仍然不急不缓:“你小心的同时也需要剧组工作人员万分小心。如果你状态不能达到一百分,事实上我不认为工具人老婆这个角色能有多大突破,她的定位摆在那儿,上限就那么高,起到的最大作用是促成男主坚定跟黑暗势力作斗争。你猜到时候观众会说你是跑去剧组养胎的花瓶还是夸你敬业,挺着大肚子出演?”

累人累己不得好。

人有时候就是得清醒点,做好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心理准备,当然,如果两个都有最好。

查欣欣垂眸。

细密的眼睫不知不觉挂上莹润的水色。

她知道元姐说得对,突然怀孕确实很不成熟,给身边工作人员添麻烦不说,还打乱公司的计划。

但——

孩子真的要拿掉吗?

她摸着肚子陷入怔忪。

钟元说这些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劝她堕胎,只是要她认真想好。

她突然意识到一点:

欣欣不会背叛自己,但同时她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缺乏野心和冲劲。

放在日常生活里没有野心无所谓。偶尔还会被夸人淡如菊,淡泊名利。

但在演艺圈里缺乏野心绝对不是一项好品质。

对朋友钟元的要求没那么高,做自己就好。

所以查欣欣要演戏也罢,陆黎要做游戏也好,只要有余钱她就愿意投资。

但投资归根到底是要落脚在回报上面的。

就算回报不大,也必须有。

这份投资后续产生的效益必须配得上前期持续不断砸进去的资源。

陆黎就做得很好。

他一直比欣欣清醒,行动力也更强,所以她们俩配合得不错。

而欣欣呢,从一开始就是被他们推着往前走的。

从她对查永才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再咋呼再伤心,她依然渴望对方另眼相看。

骨子里就是个缺爱的小女孩。

演戏是想要有粉丝,想要观众爱她;

被自己和陆黎推着上进是因为内心希望永远和他们做朋友,想让她和陆黎爱她;

谈恋爱亦然。

而现在她肯定希望孩子以后会爱她。

钟元理解她的心态。

谁还没点执念呢?不好的童年确实需要一生去治愈,不是有钱有房内心的空洞就一下子被填平了。

她豁不出去。

没有经历过彻底被打碎、摧毁再重建的过程,这是幸运也是不幸。

所以钟元不苛责。

没有直接吩咐滕华月那边让资源倾斜到别人身上,而是再吩咐下去前先跟欣欣说明白。

她知道。

她若是不说清楚,以查欣欣外放傻白甜表现下的敏感只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不是要疏远她,是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对,最后又因为想“不掉队”而做出违背本性的决定——比如堕胎。

钟元叹息一声,拍拍她肩膀:“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元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查欣欣突然抬头,问。

钟元翻了个白眼,很直白地点了下头:“你说呢?肯定有一点的。”

她比了个“一点”的手势。

而后坦诚道:“经纪人和助理把你保护得太好,你的成长停滞了,停留在刚上大学时。”

“但我也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可能成为你,你大概也不会变成我。所以你要做的是跟随你内心真正的需求;而我要做的是把你怀孕的影响降到最低,及时调整接下来的计划。”

“不用太纠结,这只是你人生数十年里遇到的一个小坎儿,不值一提。”

她能强行推着她走完高中大学。

不可能一辈子都推着她往前走。否则等三四十岁再“叛逆”咸鱼躺。

那时估计都成至美的台柱子了,影响会更大。

不若及时打住。

把资源倾向给更有野心的人。

至于欣欣,她仍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她可以想拍戏就拍戏,想结婚生子就结婚生子。

查欣欣扁扁嘴,委屈巴巴地望着钟元:“元姐,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

钟元斜眼瞅她:“不过只今天说就好。说完以后就别提了,也别哭丧脸坏我心情。”

“最重要的是你想清楚,等毛哥带别人时别心里有落差。好了,把垃圾拎上,下班,回家。”

钟元把吃了一半不到的烧烤装好,塞查欣欣手里。

走了两步。

想到什么又退回来,前往专属休息室取了一双拖鞋,“喏,换鞋。”

这么高的跟儿,看得人就瘆得慌。

“你是真的没责任心,猪脑子。我老早就提醒过你睡男人记得让对方戴套你居然还能怀,戴套会死吗?”

钟元最终仍旧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被骂,查欣欣提到半空的心反而落地了,感动得又想哭了。

一开始她怕被骂,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刚她怕元姐不骂。

如果骂都不骂了,说明元姐特别失望,失望到不想再跟自己做朋友。

还好。

元姐还愿意骂自己。

她眨眨泛红的眼眶,也委屈得很:“戴了的,我哪知道那家避孕套质量那么差。元姐,我这种能找厂家索赔吗?”

这话把钟元噎住了。

戴套出意外确实怪不着她,毕竟成年人有性生活再正常不过。总不能因为那一点点出意外的几率就不做爱了。

“你试试,明天就挂头条上:新晋小花意外怀孕,大闹安全套商家。”

查欣欣:“……”

好吧,她不敢。

查欣欣没跟她回银杏湾,而是回了她自己的房子。钟元猜她要跟戚津商量意外怀孕的事。

正好,她也要跟人谈事。

回到家,钟元吃了饭消了食,又打了会儿沙包,运动可以让她的思维活跃,保持清醒。

等泡完澡,处理完陆黎回复的邮件,才给毛哥打电话说欣欣怀孕的事。

毛哥刚参加酒局给艺人谈代言。

谈到一半听闻噩耗,一口老血差点当场喷出来,酒没把他喝吐,钟元的话成功让他吐了。

艺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怀孕,钟总会不会怪自己没盯好她?哎,这个欣欣!

正当他胆战心惊以为老板要为难自己时。

就听电话那头说:“公司最近签了哪些人我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挑一个资质不错的代替欣欣进《扫冰》那个组。”

“如果公司里没有适合的,那就在最短时间里挖一个,业务能力和干劲是第一选择。直接签十年,填上天价违约金。对了,再加一条禁止恋爱,我不希望资源砸一半又跑去结婚生娃。”

毛哥愣了。

思维卡壳了片刻。

先是一喜,钟总没找自己麻烦。

下一秒他微微松懈的心再次悬在空中,这是要放弃欣欣的意思吗?

“钟总,欣欣她,不是,怀孕这个事的确很意外,但公司没有禁止艺人恋爱,她肯定不是存心的,我会跟她好好沟通妥善处理……”

钟元:“欣欣依然由你带。”

毛哥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她缺乏野心支棱不起来,但业务能力尚可。那就更改线路,往品质剧实力派的方向打造。”

毛哥打了个激灵。

回过神来,赶忙应道:“我明白,钟总。”

他拍拍胸口,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两人没闹翻。

他带查欣欣三年,知道她进取心不太够,其实别的方面很省心。

交到她手里的角色都完成得不错。

从不刁难助理和经纪人,私生活也比很多艺人干净,更不会脑残到沾“粉”,属于很好带的艺人。

方才听到她怀孕那一刻他确实生气,想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浪费了。

要知道公司一旦跟山楂搭上线接下来的合作肯定不少。

山楂不大但它跟其他影视制作公司、制作人走得近。往大制作塞人很简单。

以欣欣的演技外形,出头只需要等一个时机。

眼瞅着前途一片光明。

钟总又跟她是发小,公司绝对为她保驾护航,这不比四处找金主求庇护强?

结果她华丽丽的怀孕了!换谁都要气得半死不活。

毛哥快气死了。

但听到钟总的安排第一时间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担心她跟钟总闹崩。

一旦友情的小船翻了,欣欣肯定落不着好。

现在看——

老板就是老板,就算生气也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得很开。说换就换,情绪还如此稳定,不佩服都不行。

通知完毛哥,钟元又跟滕华月聊了聊。

此时此刻,她已然被自己上辈子最讨厌的那类老板夺舍了——下班不忘夺命call,给下属安排工作。

但有些想法一旦过夜就会让她不爽,只能让员工担待一二,到时候体现在奖金上。

钟元交代滕华月:“再注册一家子公司,把整个艺人经纪部拆开挪过去,公司就叫引动星辰吧。”

“由谁负责……”

“这样,你先拟几个名额给我。在不通知他们的情况下考察半年先,新公司先让于秘书暂管。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到时候再换,谁行谁上。”

滕华月一听瞬间明白老板的意思。

提了自己的想法:“钟总,既然经纪部彻底独立,我觉得内部可以再细分一下。由芳姐专门管网红这一块,毛哥管影视艺人这边,这样既能良性竞争也能更好的进行内部合作,资源也能更加公平的分配。”

之前芳姐对钟总直接把查欣欣给毛哥带就略有微词,当时就问过公司资源会不会优先给她。

滕华月曾宽慰她,让她别担心。

如果资源砸了推不起来钟总不会一意孤行继续捧,如果能推起来公司也会有正反馈,拿到的资源就更多,只是先后问题。

现在恰好应了她和毛哥的判断。

欣欣冲劲不足,资源转换率只能算合格但远远不达预期,钟总要换人。

至于为什么不让芳姐去管影视板块,是因为芳姐这两年挖的手艺达人、网络红人更多。账号运营以及盈利模式跟艺人经纪渐渐形成区别了。

影视板块资源暂且还需借助外力。

网红运营管理这边只要内部推送机制跟上就能发展不错。说到底只是资源倾斜角度不同。

其实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这么一来芳姐拿更多的内部资源,毛哥向外拓展,双方可以获得新的平衡,避免内斗消耗。

钟元听后也很赞同:“可以,就按你的想法做。”

说完钟元想到至美业务范围广到显杂,又补了句:“挪几个人过去组成独立的公关部门,以后专门负责经纪部,也就是引动星辰的舆论问题。”

滕华月:“没问题,钟总。”

钟元处理好“意外”后,给三舅妈打电话撒娇。半小时后,妙妍殿堂的SPA技师上门服务。

三舅妈安排的真行家。

按完后钟元全身舒爽,头皮发麻。

彷佛用了灵魂抓取器,几个穴位一通按,她第一次体会到任督二脉被打通的感觉。

不仅身体彻底放松。

还清神醒脑,连熬三个通宵大夜班都没问题。

“三舅妈,你们美容院的技师上门服务算加班费吗?”钟元好奇。

程松听失笑:“这次的算。不过我们的按摩师傅本来就不上门服务。你说心烦气躁头晕,我猜你工作累,特地让张师傅过去按一按。”

“……嘿嘿,是有一点点累了。”

“店里大都是手艺好的老师傅,但也有年轻女技师,如果开启上门服务,我担心闹出不体面的事儿。”

本来妙颜做的高端服务。

员工们长得跟花儿一样,就是为了更好地展示美容院的产品效果。

而最低的会员卡充值都是五万起步。

如果做上门服务,服务费必不能少,技师服务的客户又都是有钱人,万一出点事影响到品牌形象就糟糕了。

程松听说得含蓄,钟元瞬间懂了。

她是自家人,这才占便宜了。

“那我隔一阵子到店里去一趟,三舅妈你给我开个后门,把张师傅预留给我。”

“行,给你开后门儿~~”

“哈哈……”

按摩完钟元美美睡了一觉。

次日接到陆黎的电话,“查欣欣要结婚了?”

“应该吧。”

钟元拿着洒水壶,在后花园慢悠悠浇花,“看来那个男人还算有责任心,才一晚就商量好结婚了。”

简单说了下查欣欣的情况,陆黎听完也哽了下。

不过这次他没骂她蠢。

而是说:“……希望她灵清点没看错人,其实有个自己的家也不错。”

钟元愣了下。

……家?

猛地一瞬间,她好像明白意外怀孕后查欣欣为什么没产生过一丝堕胎的想法。

不单单是缺爱,还因为她没有家。

她跟陆黎同她再好再像家人,毕竟不是家人。她想要一个世俗意义的家。

自己呢?

自己有家吗?

“我六月份回国,到时候逐光会跟着一起迁回来,我想把它迁到涟城或是首都,迁到高校多的经济中心。”

钟元眨眨眼。

回过神:“不是说再等两年回国吗?”

陆黎冷笑:“我不想这么早回来,但陆辰似乎等不及了。最近小动作多到让人厌烦,陆太太也跟着敲边鼓,我不得不回来。”

“元姐,到时游戏公司要全权交给你。”

“呵呵,说得好像你管过研发以外的事一样。”钟元嘲笑了两声,叹气:“但是你突然跑去搞医药,玩得转吗?”

陆黎继续冷笑:“玩不玩得转,我都不会把陆氏拱手相让给陆辰。”

钟元:“那你给玩家承诺的全息开发怎么办?”

陆黎:“放心,A组已经突破了全息投影技术的难点,我们做了几款初级设备。目前卡在传感捕捉技术上,以至于运动数据不够精确,但我相信这些问题迟早能够攻克,只要舍得往里砸钱。”

一听舍得砸钱,钟元翻了个大白眼,“刚赚几毛,你就又飘上了,缺钱你自己拉投资去。”

“我拉就我拉,大不了我回来挖陆氏的墙角。”

钟元嘴角抽抽:……

感觉陆家的长辈们要集体犯高血压了。

“钱是其次,技术方面你不能当甩手掌柜,那些玩意儿我不懂。”

不懂的事必须交给懂的人。

钟元不热衷盲目揽权,她很有自知之明,能干的干,干不了的不强上。

“嗯,我知道。”陆黎还说起团队又做了几款手机小游戏。

钟元当天下班都试玩了一遍。

其中一款换装类游戏挺消磨时间的,也没觉得哪儿特别有魔力,但就是不知不觉玩了两个多小时。

一看时间她都震惊了。

钟元知道上辈子有几款换装游戏很火,流水很高。但之前一个都没玩过。

刷到视频也不懂玩家的沉迷点在哪。

这次玩了玩,发现它最大的好处是不需要绑定社交。

自由度高。

想上线就上,想下就下,任务时间很短。

钟元觉得不够优秀的点在于——

“《天命》捏脸度那么高,这个捏脸度为什么不够自由,只有模型脸可以选?”

“美瞳款式不够”

“发型不够多”

“活动、任务给的免费服装不能做得再好看再精致一点吗?比不上氪金款,但也别太敷衍啊。”

收到反馈的陆黎:……完了,又开始念经了。

每次让钟元评测游戏研发组都又爱又恨。

希望她说,又怕她说。

预定上线的时间往往会因为她提的一堆问题而推迟。

这不,整个组又开始缝缝补补修修改改。

一直到六月陆黎回国,另外两个小游戏已经上线了它还在做优化。

而引动星辰此时也注册好了。

于安澜没想到过年时跟爸妈说的升职加薪,短短半年就实现了。

尽管顶着“暂代”头衔,但转正概率也不小啊。

她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从办公室布置到选人成立新团队,事无巨细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新公司很快就运转起来。

而毛哥则从群演中挖了一个女孩出来。

叫颜今瑶,二十一岁,北漂三年,跑过很多龙套。

演过的角色里台词最多的只有七句。

别的要么是一个镜头就死,要么是当背景板一句台词都没有的侍女,每部剧里的妆发都奇奇怪怪。

花瓶标准都达不到。

钟元看完她的角色合集忍不住有点好奇毛哥是怎么把人挖出来的。

毛哥上前拖动进度条,“钟总,你看这部剧的片段。”

这一part颜今瑶的戏份比较多。

当然,这个“多”是跟之前那几个龙套角色相比。

她演脸部毁容而不敢见人的女主。

全程顶着一张丑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被人撞见那下意识避开脸,意识到软弱又勇敢迎回来的眼神……

“这个角色设定的性格底色是骄傲吗?”

她觉得这个片段确实有点内容。没有台词,但展现出了角色性格的端倪。

但有的演员吧,不能细瞧,或许就擅长片段式演技。

单独某个场景拎出来拍案叫绝。

整部戏连贯看就发现情绪不对,连不上是小事,甚至存在南辕北辙的情况。

一句话——

文化太低理解不了人物,拍的时候也不动脑。

颜今瑶二十一岁就北漂三年了。

钟元很难不去怀疑她文化水平和理解能力。

毕竟至美前期投入不会小,她不希望砸了好资源,附带了顶级的营销却只能捧出一个次品。

她要的是实至名归。

毛哥显然很懂钟元的意图,点头答道:“对。”

“我看过她的拍摄现场,很有灵性也有自己的见解,不比欣欣差。”

“那……?”

“没人带,对合同要求高,戏外也不够美。”

“但是以我的眼光看,戏外不够美,戏里却很有可塑性。只是没有哪个剧组对龙套的妆造上心,而她没有经纪人的话,想试镜正儿八经的配角其实很难摸到门路。”

说着,毛哥将文件袋打开,拿出牛皮纸袋和U盘,“这是我让人重拍的试镜资料。”

钟元抽出照片,双眸顿时一亮。

毛哥说得对。

颜今瑶的素颜和妆后模样确实判若两人。可清冷可婉约,其中一张少民风格的照片扑面而来的凶悍。

这张脸的确可塑性很强,最重要的是眼神很坚毅。

就算扮相柔美,刻意收敛后的气质也属于一看就有所坚持那一类。

彻底放开就透着一股桀骜。

或者说野刺梨一般的生机。彷佛给她一滴水就能拼命往上蹿,从小灌木长成参天大树。

“合同要求高,怎么个高法?”钟元认真看完,问毛哥。

毛哥:“至少要签B级。”

大部分公司签新人都给最低档合约。

二八、三七都常见,有的甚至能低到一九分成,艺人一,公司九。

并且附赠天价违约金。

这种经纪公司属于广撒网,签人不是为了捧,而是为了赚解约金。给垃圾资源不说还不做长期规划,甚至黑都有公司的一份力。

至美当然没那么丧心病狂,新人给最低的是三七。

而且合同附还有补充协议——合同期内分成比例可以视情况协商重拟。

一句话:只要红了就能升级。

而B级合约是五五分成。

“十年长约,每年至少进两个组,若有别的工作另说,这都可以灵活处理。但合约期间公司不希望她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工作,她接受吗?”

“她接受。”

钟元点点头,眉梢轻挑嘴角含笑:“那就给她。”

“张嘴就敢开五五,我希望这是她对自我能力最正确的判断。”

如果接不住公司喂的饼,便就只能坐冷板凳了。

她能换欣欣,自然也能换她。

钟元还就不信了,全国那么多人她会找不到一个紫微星?

不。

自己可是中过奖的女人,运气肯定不会那么差,她暗戳戳在心里鼓劲儿。

这应该算是网上很流行的吸引力法则!

只要坚信能找到,那就肯定有。

“我觉得她没问题。”

毛哥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跟颜今瑶谈过几次,那是个野心勃勃的姑娘,入圈就是想红,还想干净点红!

他觉得她应该可以达到钟总的标准。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忍不住再次感慨欣欣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

他看过《扫冰》的完整剧本,山楂很有诚意,给欣欣的角色非常亮眼。

班底他也打听过。

都是实力派,主演国民度够高,有一定收视保障。加上发行实力不弱,这剧上一线电视台播的概率非常大。

嗐。

毛哥摇摇头,说回影视部:“钟总,我挖了龙西传媒的经纪人杜娜,她还带了一个艺人的合同转到我们这边。”

“哦?”

“她之前带的人转向对手给她泼脏水。本来最火的三人组合两个反水,污蔑她跟剩下那个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钟元似笑非笑:“她在同公司都玩不过另一个,你挖她的理由是什么?”

经纪人,要的是人脉和造星能力。

如果在同一家公司被对手压着打,钟元很难不怀疑她的能力,难道放到整个市场上就能翻身了?

污蔑而已多大点事,这都处理不了有什么必要挖?

毛哥:“钟总,是这样的。龙西的老总章立果对杜娜有恩,学生时代他资助过杜娜上学。现在他过世,他儿子想方设法弄走杜娜,杜娜只能走。”

言外之意不是杜娜不行,而是因为记恩才忍了对方。

“如果她能力不错,新老板自断臂膀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理解。”

毛哥咳了咳:“老章总在世时很相信杜娜,小章总的母亲坚信杜娜跟老章总关系不一般,所以……”

钟元表情霎时一言难尽起来:“行,我知道了。”

第75章

成功女人总是为桃色绯闻困扰。

当你的实力摆在那儿, 对方无法从能力上抨击你时,能攻讦的就剩下难以自证的男女清白。

让人恶心又无奈。

周二,钟元到引动星辰开会。

见到了杜娜和她带来的组合里的艺人阮开畅, 以及开口就争取B级约的颜今瑶。

前者相貌不算英俊。

但有一口特殊的好嗓子, 开口就让人惊艳。钟元很诧异自己对他居然没印象。

她经常听歌, 没道理没听过他的声音。想到这儿, 她让人拿了阮开畅所在的if团专辑和现场。

都听了一遍后, 钟元明白了。

她坐那儿打量了杜娜和阮开畅许久, 问:“你们if团的现场视频里C位好像永远没有他。”

阮开畅甚至没几句词儿。

三人团里他是最黯淡的那个, 只有刻意去捕捉他的声音才能意识到他开口了。

而只听声音的感染力,作为外行的钟元觉得他是最容易被记住的。

专辑不用说,跑调到外太空的都能被调成天籁之音, 他在专辑里毫无存在感。

实际上现场听, 他的声线独特到翻唱别的歌都能轻松打上自己的印记。

钟元相信——

只要听觉不是特别迟钝的人听过一两次, 便能轻易在无数翻唱中精准认出他的声音。

这是一种天赋。

在越来越快节奏的当下, “独特”就赢在了起点。

而他的平平无奇显然是经纪公司刻意打压, 有意为之。

杜娜倒是爽快地爆了前公司的料:“一个是其他公司托管的,另一个是小章总的心肝,开畅就被边缘化了。”

能捆绑成团还是因为阮开畅条件确实好。

他会作词作曲。

成一个团就有了合约束缚, 这些天赋能‘分配’给另外两人。只要公司不说, 谁会知道if的哪几首歌词曲是开畅, 而不是甄行和宋同呢?

钟元深深看了杜娜一眼:“我不希望引动星辰出现张冠李戴的现象, 是谁的就是谁的,懂吗?”

杜娜背脊下意识一挺。

眼前比小章总还要年轻的钟总威严却更盛, 她很清楚自己也是配合打压阮开畅的一环。

她在敲打自己,

杜娜心神蓦地一凛,不敢小觑新老板:“明白。”

如果说阮开畅是内秀, 那颜今瑶就是锋芒外露型。

钟元看到她本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为何做了三年群演都没有被经纪人捡走。

素颜不够美是其一。

脾气倔是其二。

其三,非常把自己当回事。

前面两点能拦住八成星探和经纪人。

还是那句话——

影视城群演千千万万,外形没有亮眼到鹤立鸡群,谁有空关注你几个片段的表现?

大家都很忙的。

脾气再不够柔和在别人眼里就是刺头。

刺头就意味着容易惹事得罪人。

经纪公司不怕艺人有黑料,有黑料正好方便公司拿捏艺人,放一个小黑料打造黑红人设,再捏一个大黑料在手里控制艺人平时的行动,更方便榨干利用价值。

不喜的反倒是这种挖不倒黑料骨头又硬的人。

必须得调教啊。

专程调教既费时间也费钱。

某些保留艺人参加酒局传统的公司就不乐意签这样的,谁知道会不会在酒局上发疯,闹事是小的,万一烈性到闹出人命呢?

如果没第三点,她好忽悠些或许也有公司签。但颜今瑶觉得自己值高分成合约,所以……

不过无所谓。

这些在钟元眼里不是缺点。

招牌就要有招牌的强势、气度,要时刻都有“我是巨星”、“我是顶流”的范儿。

若跟菟丝花一样,再美她都看不上。

“毛哥,《扫冰》七月开机是吗?这一个月把礼仪、文化、演技课全都安排上。”

说完。

钟元目光转向颜今瑶:“有锋芒很好,但日常要学会收一收。你时时刻刻告诉别人你不好惹的同时也断绝很多机会,我这里不需要你出卖色相拉资源拉关系,但你不能是拖后腿的那个,明白吗?”

颜今瑶嘴巴别扭地扬了扬,点头:“我以后会注意。”

看完两个新人,钟元把芳姐喊进来。

让她把公司目前签的歌手资料都拿给自己过目。

边看资料边听声音。

其中几人的她反复听。

听了两个多小时,钟元有了结论。纤长手指戳在其中一份资料上,“她跟阮开畅搭档效果应该不错,让他们磨合磨合,看看能不能成为组合。”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来。”

来的是于安澜。

她虽暂管引动,但偶尔还要帮钟元处理其他事务。

“钟总,涟城六月二十将举行土地拍卖会。”

钟元点点头,“你跟孔婕说一声,让她把前后五天的行程安排好。”

陆黎要把逐光迁回国内,从各方面来讲首都都更合适。

但首都的地投入太大。

钟元打算先退一步在涟城拿地,而后到首都租一栋办公室作为分部。

涟城的土地之前都零散拍卖。

但前年大舅整顿锡城土地流转问题时做集中拍卖试点。这么一来更方便当地和中央监管。

也减少因信息不充分而产生的拍卖过程中的暗箱操作。

涟城自诩发展先锋兵,又离锡城这么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两地就这样成了新政策试点区。

而这个模式开启后,每年拍卖次数不能像从前那样想拍就拍,而是固定两三次,最多不能超过三次。

原本钟元近期不打算去涟城。

那边龙争虎斗风起云涌,自己一个小虾米跑过去很容易被误伤。

可错过六月拍卖。

下次大概得等到年底,大半年功夫太耽误事儿了,最坏的情况是年底也不安全。

涟城得去。

只是不能孤身一人去。

钟元惜命得很,也很有自知之明。

她那点身手也就打打没练过的废物,就算经常锻炼也有意加强了力量训练。

但到专业人士面前跟花拳绣腿差不多,没办法,男女先天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于秘书,跟我们合作的保全公司有专门的保镖业务吗?你去了解一下,尽快跟我汇报。”

于安澜恭敬应声。

她离开办公室后,钟元思索片刻给宴修元打了电话,约他吃饭。

大舅提过宴家外公似乎是搞情报出身的。

早些年军政权责划分不够明晰,宴家外公能从暗转明、安安稳稳到退休,背后能量不会小。

宴家应该有部队关系。

那认识一些退伍军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吧?

宴修元刚下课。

听钟元喊吃饭立即意识到她有事要讲,否则不会打电话而是选择发消息。

元宵灯会错过。

两人聊天次数其实比之前多不少。周末回星辰里时也时常一块吃饭。

特地约外面的情况几乎没有。

因为钟元太忙。

而他这个学期任务也重。

当老师得卷学术,讲究个非升即走,两三年必须有成果。

但不管怎么样,跟她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又吃鱼?”

“对,去六金河那家吧。”

每次查欣欣或陆黎回茗城,这家店便是雷打不动的打卡地。吃的不仅仅是味道,还有十六岁的共同回忆。

钟元记得宴修元也在这家吃过。

她这会儿心里美滋滋的,心说选这里他应当会喜欢。那自己要用一用他的关系网,岂不是水到渠成?

电话那头。

宴修元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轻易看透钟元逻辑的他有一丝丝无奈,无奈中又有一点好笑。

“挺好,老板是我朋友,咱们可以打个折。”

钟元笑容微顿:……

现在换地方还来得及吗?

算了。

说都说了,特地避开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似的。

钟元上次到这里吃鱼是去年年初的事。

如果没出现怀孕意外。

她和查欣欣本来该来打个卡。但现在她怀孕了,又要忙结婚事宜又要赶紧趁肚子没鼓起来前把之前谈好的工作都完成。

毛哥之前给她谈了两个杂志。

除了杂志,还有三个代言的物料拍摄,查欣欣拿定主意不堕胎后就火急火燎忙开了。

她没有因为结婚就彻底把工作丢开,钟元心里稍微满意了点儿。

好歹没完全昏头嘛。

没把生活中的所有期许都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打折啊,好啊。我去接你还是在店门口碰头?”钟元问。

宴修元看着近在眼前的车。

眨也不眨就示弱:“大概要麻烦你来接我一下,前两天出了一点点小意外,车子送修了。”

一听意外,钟元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语气露出一丝丝关心:“严重吗,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三轮车剐蹭了一下。”三轮车剐蹭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当时他从学校回市委看外公外婆。

一个水果小贩为了躲城管骑得太快了,三轮车遇到转弯时过快本就容易侧翻,便径自撞他车上了。

果子损了些,好在摊主人没事。

宴修元回去后翻了相关法条规章,没找到明确的执法行为规范,发现这方面存在缺位。

最近便在研究城市管理执法需要做的一些补充。

钟元不知道他春秋笔法,把四月的事嫁接到六月卖惨。

闻言还挺担心的。

表情也略微凝重:“那你在东门等我,我从未来城过来,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

“好,等你。”

挂断电话。

宴修元转身忽然发现背后杵着个人。他上半身几乎是本能般后仰,脚也跟着迅速退后两步。

第一眼只觉眼前的女生面熟,想了几秒后认出她是谁了。

是关灏的女朋友,不,老婆的闺蜜何雨筠。

几年前他们夫妻俩试图撮合他跟何雨筠。

第一次兄弟聚会突然来了陌生人,他出于礼貌没当场让女孩子下不来台。

但散场后跟关子提过自己不喜欢这样。

后面关子结婚,伴郎喊了同寝室他们仨。

毕竟一个寝室住了几年,结婚是大喜事,宴修元也去了。

结果关灏老婆当天带头起哄开玩笑,非让他跟何雨筠结伴挡酒玩游戏。

宴修元不耐烦提前离场了。

这事让两口子多少丢了面子。至此,虽没明着说绝交,其实不知不觉已经不怎么联络了。

他对跟何雨筠打交道没有任何兴趣。

宴修元面上依然佯装不识,礼貌性颔首就要离开。

“宴师哥。”

何雨筠本想矜持点。

等宴修元跟自己打招呼,没想到他压根记不得自己了,见他要离开,只得主动开口。

宴修元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仔细瞧眼底却十分冷淡:“你是?”

何雨筠呼吸一滞。

尴尬让她脸颊红了红,“是我,何雨筠,我跟艳艳是好姐妹。”

看他依然一脸你说谁的表情。

何雨筠笑容愈发僵硬,硬着头皮补充:“艳艳的老公是关灏,几年前我们一块吃过饭。”

“哦~~我记起来了。”

她提到关灏,宴修元不好继续装不认识。

但也没有热情的与之攀谈,而是疏离的表示:“我有事要忙,先走了。”

何雨筠怔愣几秒。

回神忙追上前:“宴师哥,我现在是艺术学院的辅导员,咱们以后就是同事了。”

“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不需要,我们不熟。”

被挡住去路,旁边时不时还有学生或教授路过,作为M大青椒(教)名人,宴修元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何小姐,我们真的不熟。”

何雨筠胀红着脸。

想到闺蜜说的烈女怕缠郎,女追男隔层纱,宴修元这种冷静派或许会吃热情小太阳的那些话。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努力克制着难堪。

随后扬起对照镜子学习过数十遍的小太阳灿笑。

甚至不熟练地wink了一下:“人跟人不就是从不熟到熟的吗?宴师哥你做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啊?”

听着刻意甜糯的夹子音。

宴修元眉头一拧:“何小姐,我想我说得很清楚,我没有跟你接触的意思。五年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他几乎不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你看不到我的忍耐吗,看不到我要赶时间吗?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爱?”

“恕我直言,你的靠近让我很不舒服。”

宴修元很少当众给人难堪。

与任何人说话都是温和的,笑着的。但不意味着他骨子里是一个真正的绅士。

恰恰相反,他有刻薄冷漠的一面。

何雨筠瞪大眼,表情错愕。

眼前冷漠嫌恶的男人跟她所了解到的家世好、温文尔雅、言谈风趣平易近人的宴修元完全是两个人。

她感觉路过的所有人都在投来好奇笑话的目光。

强装的热情再也维持不住。

何雨筠紧紧咬着下唇,满面羞愤地瞪了宴修元一眼,低头不甘心地跑开了。

宴修元倒是没受影响。

他低头看了看表,距离钟元挂断电话已经十二分钟了,随后加快脚步朝东门赶去。

同时,钟元已经到了。

车子停在路边梧桐树下,她懒洋洋地半倚在车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玩打地鼠游戏。

表情非常专注。

她条顺盘靓,谁路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学校门口停豪车不稀罕。

经常出现有钱的公子哥儿来接女朋友,毕竟M大美女挺多的,但美女配豪车等人的组合就非常少见了。

不远处。

好些人假装等同学,实则眼神时不时往钟元身上飘,就想看看她在等谁,会不会是美女和丑男的组合。

想看看对方跟她配不配。

别问,问就是八卦心不分男女老幼。

没过一会儿,宴修元出来了。

校门口等着八卦的就有法学院的学生,见他出来,瞬间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宴老师。”

“嗯。”

宴修元已经看到钟元了,颔过首便朝右侧梧桐树走。

一开始学生没察觉到不对,等发现他的目标是豪车小姐姐后,几人同时屏住呼吸。

压抑不住内心的尖叫。

——自己竟然吃到了本专业老师的大瓜。

卧槽……

谁敢信啊,伏地魔居然吃软饭?!

可别嘴硬说不是。

富婆姐笑容淡淡的,他却笑得花枝招展,嗯,对比上课时的魔鬼姿态,真的是花枝招展。

车是富婆姐儿开的,他居然特别习惯、特别自然地坐到副驾了。

短短几秒,感情如何看不出来,但伏地魔绝对是“舔”的那个。

【我发现再帅的男人都要吃软饭啊。给你们看,大美女jpg】

【呲溜~~~姐姐真的美,鼻梁杀我。】

【我恨不得冲上去把伏地魔推开,这豪车让我上啊,富婆姐把性别条件放宽点,我可以的,我肯定比伏地魔知情识趣,我还会说好听话。】

【老宴挂人狠了点,但长得还是人模狗样的,富婆姐不用担心在他手底下挂科,没见识过他可恶的嘴脸。哎,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

在学生讨论宴某人吃软饭时,两人已经到六金河了。

店还是那个店。

不过装修又换了一轮,包间变多了。

两人刚进去。

坐在收银台的余罗眼前一亮,“老四,今天怎么有空来店里吃饭?”

他起身从里面走出来。

一拳头锤在宴修元肩头,“想热闹还是安静?”

“还有包间吗?”宴修元朗笑问他。

“有,肯定有。”

“走走走,本店长亲自领你们过去。”

余罗跟没分寸的关灏不同。

作为寝室里的老大,他做人做事向来很有边界感,人情世故都很老练。

就算心里好奇钟元跟宴修元的关系,也只是冲钟元点头打了个招呼,没贱嗖嗖开玩笑。

“要吃些什么,店里最近请了个新大厨,试试我们的特色菜?”

宴修元扭头看钟元。

钟元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说“随意”。他便一秒看明白了,温声回答余罗:“都行,你看着上。对了,不要有芋头。”

钟元脸上呈现出短暂的诧异。

宴修元主动解释道:“詹博敏结婚那天所有菜你都动过。只有甜品里的芋头冰淇淋一点儿没动。”

她爱吃甜品。

却独独没动那一道,说明不喜或是不能吃。

钟元:……

有一点感动,还有一点可怕。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席,为什么她不记得他都吃了什么,他却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此时此刻她忽然懂了皇帝为什么吃饭也不能透露喜好,是真的很可能被刺杀啊。

她感觉自己被刺杀了,心脏有一点点麻痹。

钟元不自觉舔了下嘴唇。

拿起桌上的老鹰茶倒一大碗喝了一口,又清清嗓子:“……呵呵,你观察力还挺强哈。”

宴修元看出她的‘惊吓’。

忍俊不禁。

余罗看两人说话尽管没特别亲近,却也跟客套没关系,再看老四眉目中的笑意似开闸泄洪一般。

隐约琢磨出他在追求女孩子。

便没杵在跟前当电灯泡,很有眼色的借口招待客人出去了。

他一走。

钟元迫不及待进入主题。

她主动给宴修元斟了碗茶,笑盈盈问:“你知不知道哪家保全公司最靠谱,保镖最厉害?”

“你要保镖?”

宴修元神色微凝。

目露关切,上下打量钟元,彷佛要确定她到底哪儿受伤了,“是遇到什么麻烦吗?”

钟元被那双深邃的眼眸扫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摆手:“不是,是有备无患。”

她三言两语把涟城的事说了。

“……大概就是这样。大舅应该检举了涟城一些人,我不清楚那边的人知不知道是他干的,不知道还好,万一知情我怕火烧到我头上。”

从上回乔海生提过一次涟城的消息后,到目前为止新闻、网络都没露出一星半点消息。

调查到什么程度,调查了哪些人,谁都不知道。

能明显感觉到各方在刻意在压着。

涟城现在就是一座海底火山。

表面风平浪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喷发,然后引发巨型海啸把周围一切通通吞噬。

她怕被盯不方便给大舅打电话,为避嫌也不好再跑去锡城。毕竟乔海生家里可以听到风声,谁能保证被查的那些人得不到消息呢?

可逐光迁回国的事不能拖。

让陆黎去办也不行,他去的话,盯着他的陆辰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事情搅黄,只会制造麻烦。

让手下的谁去也不适合。

多事之秋,整个拍卖会的情况肯定复杂多变,扛不扛得住压力暂且不说,灵活多变就做不到。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跑一趟最合适。

钟元只能先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免得大意失荆州。

宴修元听完。

表情难得冷肃,“非去不可?”

钟元挑了下眉,点头:“得去。这趟不去年底万一那边情况依然没有明了呢?继续拖,得拖到猴年马月啊,日子还过不过了?被动等着肯定不成的。”

“我多带点人,小心些就是了。”

换个角度想,大舅没出事说明问题尚在可控范围内。姓尤的跟他那一条线的蚂蚱还没胆大到朗朗乾坤下,拉一大帮人跟谁火拼。

毕竟拓城的教训摆在前面。

谁敢再那样蛮横肆无忌惮,等待他们的不是秦城监狱,而是武警部队的清洗。

最多试图绑架或者制造一些“意外”。她带好人,谨慎些应该没问题的。

看出她的决心,宴修元暗暗叹息一声。

没有试图干预。

只是想办法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家里的确认识这方面的人。卫华保全创始人是外公曾经的下线,现在是他儿子继承公司,里面招的都是退伍军人,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钟元眼睛唰地一亮,她就知道晏家有东西。

宴修元嘴巴抿成直线。

肃着脸,想了想道:“四个太少了。我让他们挑十个精英老手给你,不,还是二十个吧。”

“二十个就太多了。”

钟元瞪大眼,直呼不要。

其实十个她都觉得多。

身边跟着一群人就跟戴着大金镯子在街上闲逛告诉抢劫犯这里有只大肥羊没区别。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她害怕,她有鬼吗?

“不行,太扎眼了。”

“不多。”

“明面上保留四个跟着你,另外十六个暗地里警戒布防,就算遇到危险,就算对方有后招也有足够的保镖应对。”

第76章

从六金河鱼馆出来, 钟元送宴修元回市委大院。

回程时路过天润别墅区。

想到乔海生来茗城主要是跟蓝田置业合作,第一次露面便是跟向大小姐联袂出席。

思索片刻。

她翻出向明岚的名片,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向明岚非常意外, 没想到钟元会找自己。

而且她还十分不客气。

开门见山就问蓝田置业对一个月后的涟城土地拍卖怎么看, 有没有计划。

“钟元, 你这可是一点不客气啊。”

钟元轻笑。

四两拨千斤回道:“难不成上次明岚你说跟我做朋友是场面话, 只有我当真了?”

“哎呀, 我居然成小丑了啊。”

向明岚瞬间哑然。

哑然之后竟忍不住佩服对方厚脸皮下的阳谋:

——你接招, 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真朋友, 以后你找我,我不给你闭门羹;

——你若不接招,我自认小丑, 但你就是不值得结交的存在, 往后没必要打交道了。

美眸流转间。

向明岚当然选择第一种方式, “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