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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弄清楚里面是小姑, 钟元脸上那种奔丧的悲戚略收了收。

只是依然蹙着眉。

流露出两分紧张、关心:“小姑出什么事了?”

边说钟元边拉着宴修元找了空椅坐下,就挨着钟建华。

钟建华睨了宴修元一眼。

两人大步流星过来时他就看到女儿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不用想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但眼下这情况, 谁都没心思寒暄。

宴修元做事也很有分寸。

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陪着女朋友跑一趟而已。跟钟建华对上眼神时他便礼貌地颔首笑笑, 打了招呼。

钟建华心里就有数了。

注意力回到大女儿身上, 他摇摇头:“……不清楚, 你小姑小姑父都在手术室里, 医生说烧伤面积达到了80%, 可能……很危险,没来得及说什么情况,一切都要等消防得火调结果出来。”

钟元心里猛地一惊, 烧伤80%, 还能活吗?

她手下意识握拳。

遇到阻碍才想起宴修元牵着自己。

钟元眼睛眨了眨, 深吸一口气。

还是忍不住用力捏了捏。

两手相握的“实在感“稍微缓解了她此刻沉重的心情。

“哦, 哦……”她不再说话。

可这时候奶奶却恨恨开口了:“一定是郭利群干的, 宝珍前几天刚跟我讲和他过日子没滋味,她想离婚,但郭利群不愿意。现在就出了事, 一定是郭利群故意拽着宝珍去死。”

钟元:!!!

不只她拧起眉头目瞪口呆,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格外复杂、一言难尽。

第一反应是还有这事?

不会是老太太急晕头胡乱安罪名吧?但稍稍冷静又知道这确实是钟宝珍能干出来的事。

相信后, 就更生气了。

钟建华额角青筋暴起。

难得动了气:“妈, 你既然有这个猜测,消防和公安在的时候怎么没跟人家讲实话?”

“还有离婚的事, 她跟郭利群才结两年就离,理由是什么?又感情不合了?你不劝劝她还纵着她?”

钟建华气得摸出烟。

刚拿出一根,整包烟就被钟元夺走塞到宴修元手里。

本来医院的氛围就很闷, 还抽?

那味道聚在这儿把所有人一熏,不得烦上加烦?

她不想闻二手烟,但嘴上特别体贴:“爸,抽烟对身体不好,动气时更要少抽。”

烟被女儿强势缴走。

钟建华用力呼出一口气,往后一靠,手贴在发烫的额头,勃然大怒:“宝珍结第三回时我就提醒过她别玩火自焚;也跟你和爸说过别太顺着她,别把你们的养老钱给她霍霍,我是不是讲过这话?”

“她跟你们说郭利群不同意,态度很坚决,你们怎么就没想着跟家里提一提,她蠢,她不防范,你们也没想过可能出事吗?”

老太太和老爷子一听也后悔不迭,自责不已。抹着泪说没想到这个郭利群那么坏!

“劝了,但你妹妹犟啊,劝不动啊。”

“之前结婚时你警告她最好别有下次,我怕你对你妹妹有意见才帮忙瞒着,我要早知道能出事,我……呜……”

“建华,你就宝珍一个妹妹,你得替她做主啊,绝对不能放过郭利群,就算宝珍千错万错,他也不能拖着宝珍去死啊,那就是个坏种。”

“……呜呜呜……”

哭得很惨,钟元却共情不了。

合着小姑在他们心里绝对是没问题的那个呗,就算有错那也是不值一提的小错。

还不能放过……

现在要怎么不放过啊,现在谁放过谁啊,得看老天爷放不放过他们两个才对。

钟元也有点生气。

都到这个地步了,奶奶的想法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姑会搞到现在这个局面,无脑护短的他们绝对是第一大责任人;

不断给她擦屁股,每次都轻飘飘训两句而没有实质惩罚的钟建华两兄弟是第二大责任人。

她就是个大龄熊孩子。

而每个熊孩子的诞生绝对是身边的家长一起培养出来的。

钟元现在的心情是悲哀又愤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想把他们都喷一通。

但小姑生死关头指责他们又不合适,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任何一点帮助。

她还想骂小姑作死。

联想到钟建华今年上过电视台、上过财经杂志,她显然是老毛病又犯了。

多情没什么,可她的问题是不会看人。

很可惜,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老婆觉得我配不上她”作为离婚理由。

为人稍微偏激点,就算给他再多分手费,他都不会好聚好散。

前面三个愿意和平分手。

是因为他们背后都有家人、自己有子女、有自己的生活圈子。

或许不那么闪光耀眼,但都有正经长期的工作。

离婚确实窝囊,但实惠拿到了。

除开老婆没了,原有的人际圈子都在,才能不走极端!

犯不着啊。

现在这个郭利群显然不愿意,于是酿成了悲剧。

真的,越想越火大。

一面觉得她活该,一面又觉得为这点破事涉及生死着实不值。

对方也寻死,情况没好到哪儿去。

现在自家连情绪发泄口都找不着,如果郭利群死了,小姑的结果也不好,再伤心再生气又能怎么办?

为什么非得事发才后悔,而不提前远离危险?

察觉到她浑身外溢的负面情绪,宴修元伸臂揽过钟元肩头,另一只手轻轻拍她手背。

“会好的。”

“……嗯。”

钟元也希望两人都能好起来,吸取教训后改一改,几十岁的人了别总是作妖。

然而老天是很无情的存在。

不会因为谁的懊恼、悔恨就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钟宝珍和郭利群都是特重度烧伤,组织损害严重,从手术室出来的几天并发症严重。

频频休克。

第四天,郭利群咽气走了。

钟宝珍运气好一点,撑到第五天醒了,断断续续对警察说了事件起因。

事情真相跟钟元想的差不多。

只有一点在意料之外。

钟宝珍跟郭利群帮她找的健身教练好上了。

结婚后的郭利群在她眼里褪去了明星的光环,变得跟普通男人没两样。

从前让她喜欢的甜言蜜语听久了也不过如此。

而肌肉勃发、性能力出众的健身教练却能给她更大的快乐。

这些内容既有钟宝珍半真半假、吞吞吐吐说的,也有郭利群粉丝扒出来的。

虽然他不红。

但再不红的明星都有几个真爱粉。

何况死状如此惨烈。

加上老婆大他十来岁又是富婆,结婚时粉丝还被对家嘲过哥哥为了嫁入豪门傍老女人这样的话。

粉丝本身就对钟宝珍这个老“嫂子”非常不满。

现在出了事,他们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而郭利群经纪人出于炒作目的。

想推郭利群的同门师妹,便特意发了郭利群做完手术浑身都是绷带的照片,照片里,郭利群闭着眼,跟过去的他两模两样。

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太惨了。

在这么一番刻意炒作下。

一夜之间便冒出了一批跟风的“粉丝”,张嘴便是:“我看过他哪部剧,我还喜欢过他的角色,没想到再听到消息竟是……”

人一没,彷佛全世界都爱上了他,这就是互联网的常态。

越怀念郭利群,就越痛恨老嫂子钟宝珍,一些人被带动着开始不断扒钟宝珍的一切信息。

随着吃瓜扒皮的人越来越多。

同个别墅区的业主,经常跟钟宝珍一块喝茶健身的人也出来爆料两公婆的感情。

扯着、扯着难免扯到钟宝珍的几结几离,有的甚至去骚扰她的三任前夫和孩子。

最后加上进一步扯到了华亨集团上。

郭利群的赌鬼母亲也联系了媒体,在镜头前哭得稀里哗啦,大骂钟家迫害郭利群。

以母亲的名义,不允许钟家给郭利群办丧事。

谩骂钟宝珍的同时句句不离“助纣为虐”的钟建华,谋财闭嘴的意味儿很浓。

自然——

没有刻意隐藏父女关系的钟元也不可避免地被拽了进去,热搜里出现了她的照片。

“……老嫂子也不算特别富,华亨的股份只占一点点,别墅虽然也是富人区,但跟她侄女住的银杏湾完全不能比,郭利群看上她什么了?”

“真爱吧,看经纪人的意思,嫂子出轨郭很伤心难过但还是选择了原谅,没想到闹到这个地步。”

“笑死,怎么可能真爱?傍富婆就傍富婆,说得那么好听。”

“郭利群有狂躁症,片场打过人,脾气很差的。”

“人都死了黑粉还不放过他,说他狂躁症有证据吗?看了你主页,原来是郁磊的狗啊。”

“就是,郁磊粉能不能滚啊。”

“他要是傍富婆,为什么不去傍老北鼻的侄女?漂亮年轻还有钱,旁边有真富婆,换你你傍谁?”

“你哥哥就算想傍,也要人家给他傍啊?”

“……”

网上乌烟瘴气。

眼瞧着讨论方向往钟元这边倾斜,公关部联系钟元。

“钟总,现在要联系平台撤热搜、撤照片吗?”

年假已经放了。

但对于公关部的高管而言,放假与否都要雷打不动接收吸纳外界的信息。

报纸、新闻、热搜都是必看的。

见钟元被扯进去第一反应就是公关来活儿了,公关前自然需要确定老板的想法。

“没必要回应,也没必要强行封口,这件事本质上属于两个人的感情纠纷。”

跟她这个侄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钟总,明面上我们不能跟钟女士做切割说与你无关,也不能明白告诉大众说你们不熟。但是不是可以暗暗引导大家关注集团、关注深蓝科技?”

钟元闻言。

眉心一蹙立马制止:“不需要。”

“什么都不需要做。安心休假过年,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黑流量可用,但人血馒头不可用。

不管怎么样。

郭利群已经死了,这是最能触动大众的点。

中华文化圈里向来死者为大,对过世的人指指点点只会让人觉得你刻薄。

网友哭丧缅怀。

你跑去打广告卖货,用词再高级再会掩饰,总有能看出来的。

吃瓜群众不动脑,可不是完全没脑啊。

潜水吃瓜的那一批其实很清楚往她这个外人身上扯有多荒谬。

专门回应反而奇怪。

再者,她需要这种营销机会吗?

非要说,她还想骂姓郭的呢!

不就是离婚吗?

动不动拉人一起死做什么?

钟宝珍出轨了你分她钱,找钟建华要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害命?

这件事说真的,钟元不知道怎么理解。

又厌恶他极端。

又对钟宝珍怒其不争,不会看人,只会搞事不会平事。

太让人无语了。

“警告一下郭利群的经纪人,我不管他炒作什么,别往不相干的人身上带。”

“知道了,钟总。”

钟元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郭利群过世的消息传出来后钟元就预感到会出现小麻烦,且没法避免。

最近她参加了好几轮市政表彰活动,都有正经媒体报道,加之深蓝发布会她亦露过面。

可以说,短短两个月内她在好几个领域被动刷了脸!

但没办法。

就算不舒服也得忍忍。

这时候既不能公开怪太偏激以至于害人害己的郭利群,也没法跟祸头子钟宝珍计较。

毕竟钟宝珍还躺在医院里呢,情况也不好。

虽说已脱离随时休克的危险,可接下来的清创削痂植皮手术仍旧漫长而痛苦,后半辈子……哎。

大年二十六。

她受邀参加一场娱乐圈的颁奖晚宴。

由至美剥离的经纪部单独成立的引动星辰旗下的颜今瑶拿了最受欢迎新人奖。

这奖既是看实力给的。

同时也考虑到引动星辰背后的她,相应的,她不能不给面子。

钟元全程十分低调。

只是颜今瑶上台领奖感谢公司时镁光灯往她的位置打了快有半分钟。

让她的脸在大荧幕上停留了一会儿。

而前几天郭利群去世,钟建华和她都被带上了热搜,粉丝扒钟宝珍的关系网时扒过她。

这会儿看她光彩照人、精神抖擞。

家里姑姑和姑父出那么大的事竟然还有闲情参加晚会,不知怎么地就群情激愤了。

“资本家果然冷血,家里闹出人命,也不影响她逐梦名利场。”

“郭利群在她眼里算什么?亲戚算什么,笑。”

“不说郭利群,就说郭利群老婆是她亲姑姑,还躺在医院呢,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一直都这样啊,读书时就是小太妹,看不起同学,还搞校园霸凌,专挑成绩好的欺负,是谁我不说了,免得给人家增添麻烦。”

“楼上知情人??别跑,快爆料啊。”

“……”

有“高中同学”爆料她校园暴力的事钟元完全不清楚。

颁奖晚宴到中途。

她在李嘉和卢明朗的保护下先一步离场飞回茗城。

到家时快十二点。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她平时上床睡觉的点。

平时她基本会在十一点前入睡,次日六点过起床运动,只有出现需要连夜处理的公事她才会晚睡。

而周末,才会允许自己睡懒觉。

此时临近过年,不用上班也不用忙着早起,但晚上她依然不打算熬夜。

于是洗了个战斗澡。

再给隔壁的宴修元说了声自己到家,钟元便迅速进入梦乡。

次日一早。

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宁静,她被吵醒了。醒来时,钟元脑子里糊里糊涂的。

她下意识遥控打开窗帘。

除了庭院里微弱的路灯,天空很黑,黑得像黏稠的墨汁,跟结冰的湖面融为一体。

随后揉了揉眼睛,接起电话。

就听钟建华语气沉痛:“元元,你小姑、小姑父现在在殡仪馆,大师算了日子,明天适合出殡。”

“但爷爷奶奶想让小姑葬回老家,爸觉得大家一会儿坐下商量商量,你已经长大了,也过来一趟吧。”

那残存的睡意登时被吓没了。

哈?

出殡?

钟元久久没回过神。

被家里惯了一辈子的小姑钟宝珍,这样没了?!

“爸,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情况怎么……”

突然就恶化了?

电话那头的钟建华沉默了许久。

叹气:“你小姑接受不了大面积毁容,植皮也难以彻底恢复的结果,昨夜的护工不尽职,在她面前玩手机让她知道网上郭利群的粉丝骂她,给她送花圈,她一个没想开,趁护工上厕所从楼上跳了下来。”

钟元嘴巴微张着。

忽然丧失了语言功能。

沉默时间更久,最后闷闷地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

身着黑色羽绒服的钟元出现在爷爷奶奶家。

她进屋刚脱下外套。

麻木抹泪的奶奶双眼如刀子一般突然那朝她射过来,指着她埋怨:“你跟你姑姑再不亲,也不用这时候表现出来吧。”

钟元茫然:“??”

顺着老太太锐利的视线低头一瞅,原来是湖绿色内搭惹的祸。

老太太觉得颜色鲜艳。

简直胡搅蛮缠。

可想到她丧女之痛,钟元决定退一步,忍了,拿过脱掉的羽绒穿了回去。

她默不作声。

谁想到老太太不依不饶:“说你两句你就给我脸色看,一个个全是不孝顺的东西,我的宝珍哦,宝珍孝顺父母,老天爷怎么就要把我的宝珍带走啊,呜呜呜……”

“她受了苦你们个个都不护她。但凡你们上点心,她哪里至于跳楼,啊?老大,你自己说说,你这个哥哥当得亏不亏心?你妹妹好不容易醒过来,你还要黑着脸说她,还有你,钟元,你姑姑出这么大事,你就到医院看了两回,你们父女两个是真的懂伤人啊。”

“我要让你妹妹落叶归根,留个全乎葬老家,你又有意见,你有意见你还把你女儿拉过来一起压我们,你们父女两个赚得多,就要做家里的主是不是?”

“……”

大家都清楚她在借题发挥,心里面最怪的其实是钟建华。

钟元属于连带中枪。

老太太觉得他们最能赚钱,认识的人最多,最有能力,就最应该为保护不好钟宝珍内疚自责。

钟元忍了忍。

最后没忍住:“奶奶你讲讲道理,我进门一句话没说你先给我扣这么多帽子,其实看我不顺眼可以直说的,不用拐弯抹角。”

“现在不让土葬,你把小姑弄回去照样得送当地火葬场。”

“爸,小姑的身后事你们决定就好,我是小辈我没意见,奶奶看我心烦,我先走了。”

再待下去。

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口出狂言狠狠顶嘴,把亲奶奶给气死。

钟元懒得管大家的表情,转身下楼。

二婶赶忙追来,拉着她打圆场:“元元,你奶奶现在是糊涂了。你姑姑走了她太伤心了,不是有意怪你的,昨晚上接到消息也怪我们还怪她自己,你不要跟老人家计较。”

“我懂。”

“但奶奶看到我更伤心,我孝顺点就不到她跟前碍眼了。”

她不跟老人家计较,可也的确生气。

谁大清早赶过来被那么劈头盖脸一顿骂能心平气和?

“二婶你上楼忙去吧,确定出殡日子通知我一声。”

“好,开车小心点啊。”

“嗯。”

这头钟元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肝火旺盛,殊不知网上经过一夜发酵后,不仅她被骂,查欣欣和陆黎也被霸凌谣言拖了出来。

陆黎在国外出差。

大概还不清楚自己被挂在国内热搜上的事。

最先发现的是毛哥。

经纪人的假期跟寻常行业不同,年底各种晚会、各种活动最多,恰好也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七点多一看查欣欣上了热搜,他立马点进去看,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劲了。

热搜名不含贬义,就叫#你们没见过的查欣欣#

但点进去后,热门第一条就是查欣欣、钟元和陆黎的杀马特照片。

把他们仨说成“校园霸凌小分队”。

毛哥先给钟元打电话。

占线没接通。

而后给戚津打电话,怕刺激到大肚婆没打算第一个通知查欣欣,哪里想到小两口接电话不避人,开了免提。

接着。

挺了个大肚子的查欣欣真身上阵,跑微博和网友大战三百回合。

查欣欣V:什么霸凌?霸凌谁了?染个黄毛红毛就是霸凌啊,少冤枉人,我们只跟校外的人打过架,但那叫霸凌吗?那不是互殴吗?

查欣欣V:@一杯咖啡@三中美少女@你勾八太小张嘴造谣你们完了,准备接律师函吧。

这两条微博一发,话题直接沸了。

“哦,霸凌太妹亲口认了,这照片就是他们。”

“你也想被告?认什么了,不就认了他们是杀马特贵族吗,哪里认霸凌了?”

“对啊,让被霸凌的出来说一声,大家好给他讨公道,不出来是没有呢还是不敢出来呢?”

“笑死,谁敢出来,人家偷偷说就是惹不起他们三个呗。”

“不站出来好歹放点证据,证据呢?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上热搜了,我觉得太奇怪了。”

“说霸凌的都靠一张嘴,没看到一张照片。”

“还要什么证据?哪个好学生像他们这样,这种打扮十个有九个都是社会垃圾,绝对不会误判。三中校园论坛里有他们欺负人的帖子[链接.]”

“染头发只能说明他们叛逆过,不能说明他们欺负同学。”

“煞笔吧,我点进去看了,这个帖子还有反转贴[链接.],上一个帖抱团造谣,当年就辟谣过了。”

“翻了半天,翻到那年毕业季的照片了,[图][图][图][图]看到没,她们真的只是叛逆,彩毛钟元跟很多同学合影过,还顶着头发跟班里老师们拍照了。”

“嘿嘿,我也跟学姐合影过。[图]”

“我是他们同校同届我来说,钟元、查欣欣、陆黎他们仨高一成绩差是真的,打扮张扬也是真的。但三中普高这边明确规定禁止染发,这些照片是有人暑假遇到他们偷拍的。而且高一下期陆黎就转去国际班,国际班不管头发,所以变成了两个正常发型+一个黄毛,[图]。高二陆黎就出国了,可能是因为三缺一,查欣欣和钟元变得很低调。不过钟元分数从中等偏下跑到理科前几,我想她应该没时间玩叛逆霸凌人,附上当年高考横幅[图]”

有了第一个帮忙澄清的校友,接下来又有几个。

“学姐的彩毛留到了大学,阳光下特别美,我偷拍了一张[图]”

“所以不要放弃自己,不要以貌取人。看看三百分、四百分还能救到五百分、七百分,高中的朋友们,你们还不赶紧放下手机,拿起黄冈和三五。”

“看明星的乐子还要被鞭策学习,这是我没想到的~~”

“就说励不励志,值不值得学习?”

“学学学,大家往死里学!”

毛哥没有拿这事烦到钟元跟前,而是先找查欣欣确认实际情况。

“没跟同学产生矛盾?”

“有啊。”查欣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就着戚津的手喝了口柠檬水,悠悠道。

毛哥心一紧。

接着就听她没心没肺说:“我和元姐可会骂人了,每次都能骂赢。”

毛哥松口气,翻了个白眼:“那你们打过人吗?”

“打过啊,还进局子了。”

就在毛哥心又提到嗓子眼时,她讲了后半截。

哦,跟社会混混打架,还是防卫性质,那没事了。

“真没跟同学打过?”

“没有吧,我们都逃课了呀,每天只去学校一会会,跟班里同学不怎么熟的,只是有几个女的特别烦,喜欢在背后说我们,我听到就会骂回去。”

毛哥一噎。

很好,逃课这理由很强大。

确认了,这仨高中属于搞行为艺术。

顶着奇葩的杀马特造型,看着校霸太妹,其实逃了课就往网吧、游戏室、KTV这些地方钻。

所以,起冲突的对象基本是校外辍学人士,没空朝校内同学挥拳头。

毕竟一逃能逃半天。

到了教室就趴着睡觉,不睡觉时也跑过道趴着,对别班帅哥美女吹口哨,能结多大恩怨?

查欣欣跟毛哥说起高中生活,满脸怀念,说到陆黎就哈哈笑。

惨遭戚津捏脸:“你今天怎么老提别的男人?”

查欣欣挤眉弄眼:“吃醋啊?用不着,我们关系纯洁着呢,跟陆哥有关系的是元姐,又不是我——”

说到这儿。

她笑容突然顿住,“完了,我们打过同校的!”

毛哥倒吸一口凉气。

恨不得抓住她肩膀大声问:“祖宗,你们打谁了?”

查欣欣保持了断句断半截的风格。

在毛哥鼻孔快增大到两倍时,赶忙把印小雅挨揍的事说了。

“她理亏,应该不敢说吧?”

“说了的话,所有人就知道她当时差点害死我们,事后不仅不道歉还散播谣言,那她还怎么嫁给陆辰?”

“对了,陆辰跟陆黎是一家子,他是收养的。”

怕毛哥和老公弄不清楚,她还特地解释了一下。

毛哥再三跟她确定,确定真没干过校园霸凌的事后,立刻联系了交好的艺人团队。

让他们的营销号帮三人澄清。

澄清内容不难找。

钟元高中大学都算得上风云人物。

颜值、成绩都让她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在互联网留下许多痕迹;而欣欣大学开始就活跃在大众眼皮子底下。

要找同时期的帖子和照片击溃霸凌谣言很简单。

某个擅长给艺人造人设的团队还趁势发起一个话题——#讲讲你身边学渣变学霸的故事#

配图都是脸生的明星。

一半是已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学霸”艺人,一部分是今年、去年高分考入三大院校的未来的明星。

粉丝是盲目的。

或者说本来不盲目,但有大热话题就会触发安利本能。

而后话题里充斥着说自家哥哥姐姐从前成绩也一般,但非常努力考高分上了大学。

好几家院校同时发出了录取邀请呢。

这么一来。

钟元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打成太妹的同时,太妹的帽子已经被摘掉了。

一天不到,她又成了互联网的励志达人。

真真是转进如风。

第92章

互联网是很奇妙的。

经常出现有心开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

钟元没兴趣跟钟宝珍和郭利群沾上关系,一是本就生疏,二死者为大不想多谈。

没想到有人强行给她泼脏水。

她猜。

干这事的大概率没指望那些为郭利群摇旗呐喊的“粉丝”能起多大作用。

否则绝对不会粗糙到以郭利群事件为开端。

说她有闲情参加颁奖晚宴?

上班族都只有直系亲属过世才能请假奔丧, 姑姑姨妈这类连假都不给批。

所有人都勤勤恳恳工作啊。

颁奖晚宴就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她既去了, 不笑难不成还要黑一张脸?

是她死了小姑父。

又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跟着死了小姑父。

这种看似很讲人情味儿的道德绑架无异于空中楼阁, 在真切踏入职场的人眼里与笑话没两样。

如果换做她自己。

如果需要造谣。

她造谣的方向一定是钟家仗势欺人, 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其他人当回事。

郭利群看似是姑爷, 其实在家里一点地位都没有, 哪个小孩都能对他吆五喝六, 老婆也不尊重他,出轨,冷暴力, 对他身心虐待, 导致郭利群抑郁……

这才是天然把钟家跟大众对立。

就算自己迅速辟谣, 大家还能往钟家控制媒体的方向继续揣测。

因为咱们骨子里就是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气质;有最朴素的对弱势群体的怜悯和同情;有联合起来推翻压迫的勇气……

如果借郭利群要整自己, 这次的手段太浅显, 不像精心准备的。

反而像一时兴起。

发现郭利群能跟她扯上关系,就故意来恶心人。

所以发完那张辣眼的非主流合照,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爆料后, 那几个“老同学”就隐身了。

部分网友摸到三中BBS翻出旧帖, 听风就是雨式的围剿很快变成了学习打卡。

骂错了道歉?

那是不存在的。

隔着网线谁知道谁啊, 这种隐身感的确会降低一些人的道德底线。

现实里不小心撞到谁大家会脱口而出“对不起、不好意思”。

但在网上。

就算骂一个陌生人‘死全家’这样的话, 被证实骂错了,也只会觉得‘哦, 都怪营销号和一些无良爆料者利用了我的正义和善良’。

钟元自己就搞新媒体,并不会因此大动肝火。

媒体吃的流量饭,不就是这一部分人贡献的吗?

思维碎片化。

大部分不会先质疑、找证据、再结论的做法, 加上国人对分数的隐性崇拜。

在确定钟元是正儿八经爬上去的分数后,她在这场爆发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的扒皮辱骂中被反向“造神”了。

而前一天被各种抨击的点,譬如叛逆、奇装异服染发、逃课打游戏、装逼……

这些都发生在她成年以前。

还处于“不成熟的青少年”阶段,反而成了与网友们拉近距离的契机。

成绩本就好的会想:

——他们仨的底子花两年时间变化这么大,我再努力、再努力一点,是不是能获得更大的成功?

而成绩差,叛逆,被家长、学校放弃后也自暴自弃,认为自己就是能心安理得当社会渣滓的那一小部分,看了钟元三人毛毛虫蜕变成蝴蝶的过程,也忍不住萌生出改变的勇气,他想:

“他们行,我也一定行。”

公关部得了老板的命令完全没掺和,但没想到不掺和没能推动集团。

老板本人却被莫名其妙被这波舆论推成了品牌!

如果她现在出版个人传记。

讲述自己如何从叛逆少女转变思路奋起直追,估计能卖脱销。

钟元两个字成了另类的偶像!

而她被推热的同时,正式开卖没多久,第一批订单已全部发出的深蓝获得了超高曝光度。

深蓝官方账号赶紧趁热打铁,发了篇小故事。

主要讲钟元跟深蓝结缘,挽深蓝之将倾,待顾尔曼从植物人状态苏醒后两人珠联璧合,共创科技未来的事。

这番推动,竟无形中达成了至美公关部主管的提议。

深蓝从业内的平地一声雷第一次走向大众,无数人都期待着小精灵1号首批用户的反馈。

而这则投资故事源于钟元对顾老师父爱的钦佩、对顾尔曼的欣赏,又被网友用来反证她的人品。

整个过程非常魔幻。

事情走向虽说是好的,钟元却一点不感谢把自己拽进来的人。

她想扬名,想把自己打造成品牌,至美可以拿出N个更好更完善的方案。

根本不屑玩先抑后扬这套!

点火——推热——引爆的思路适合娱乐圈,不适合她。

作为一家集团的董事长。

只要企业越来越壮大,在自己的领域玩出了新花样,做出成绩,自然而然会成为标杆!

钟元让人去查是谁干的。

后面的舆论导向又是谁操刀的。

中午吩咐,下午就拿到了答案。

最开始造谣的叫鲍珊和幸兴腾、发三人组街溜子图的是池俊。

而后娱乐圈借话题入场。

觉得骂她不如骂查欣欣热度高,发现黑料太假太容易澄清立刻引导风向从对立抨击转变为捆绑。

有拉踩查欣欣的;有捆绑曾经的“杀马特青春”的;也有一股还在为郭利群奋战……

总之——

群魔乱舞。

钟元没管娱乐圈怎么蹭热度。

那圈子来钱快,竞争大。

谁爆黑料都不会只有明面上的对家下手,往往是男男女女百家养的号都来踩。

踩你他未必能获得立竿见影的好处。

但不踩你万一未来哪天你就是妨碍他的那个呢?

因此,费尽心思搞引战对立是常事,未必是针对特定的谁,也就没有深想的必要。

而前面三个搅屎棍,就很值得思考了。

钟元蹙眉。

总觉得其中一个名字很熟悉。

“认识?”

宴修元剥好橘子,细心将橘瓣上的经络撕掉,环着钟元喂她。

钟元就着他手吃了几瓣。

走神想了一会儿,眼睛顿时一亮,惊呼:“咦,还真的认识。”

她突然坐直。

手肘下意识借力,就听耳畔男人短促闷哼了一声:“唔!”

钟元:“嗯?怎么了?”

她猛地扭过头,神情关切。

话刚出口便瞥到他渐渐充血的耳垂,澄澈的灰蓝色眸子暗了暗。

与此同事,掌心下出现微不可查的动静。

钟元缓缓低头,自己的手正巧摁在他小腹下面一点点,随着她的凝视,那处肉眼可见的鼓隆起来。

哦豁~~

这下尴了个尬!

从答应交往到现在将近三个月,两人黏在一块的时间其实不多。

她忙,宴修元放假也一堆研讨会。

他们大学老师是有论文指标的,评职称的条件极其苛刻。何况他还参与法规倡议、法律条例的修改中。

两人只有周末相处的时间多一点,平时就是下班后一道遛遛如意。

这种挤时间谈恋爱的模式。

除开拥抱接吻,暂时没有更近一步。

突然摸到一团跳动活跃,犹如活火山一般的隆起,钟元大脑空白了两秒。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极了港片里的排爆专家。

稍一松手,手榴弹就要炸掉,把两人炸得血肉横飞!

该怎么做才能自然而然地把手挪开呢?

片刻后——

她绷着脸,镇定自若的样子。

鬼使神差轻轻拍了拍,像拍小孩的头一样:“压疼了,抱歉抱歉。”

拍完眼前一黑,唇瓣被狠狠堵住……

五分钟后。

两人从坐着的环抱姿势变成一上一下半交叠躺在沙发上,气息缠绕,眸光水润。

中间彷佛有一条细丝牵引着。

但都有意克制着。

静静相拥着等待情潮退却,生怕哪儿动一下便再次引发地震海啸。

等宴修元气息逐渐平稳。

钟元才开口说起被打断的话题:“叫池俊的是我同学。”

简单说了下谭倩和池俊那段狗血早恋。

“你跟他有矛盾?”

宴修元小指勾起钟元脸颊的发丝,绕啊绕。

钟元摇头:“没有,我高中申请了不上早晚自习,跟他不熟。如果他恨我……”

她垂眸。

抓着宴修元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把玩,大脑飞速转动,似乎在寻找某种线索。

突然,她想到什么。

示意宴修元把手机递给自己。

钟元登录企鹅。

找到谭倩的账号进入空间迅速浏览。

往前翻着翻着就翻到了拍毕业照那天,谭倩跟自己的合照。

旁边配了颗棒棒糖。

下面写着:“我从以爱为名的旋涡里爬出来了,明天很好,我很好,你们也要好好的,谢谢~”

这个“你们”是谁谭倩没说。

但评论里有跟她玩得好的问:“钟元还给你做感情顾问了?”

谭倩回了个笑脸。

被转校、又被前女友说成旋涡的化身——池俊如果因为这点恨上自己……

还怪合情合理的。

钟元将三人的信息发给毛哥:“直接告他们诽谤,别整名誉权那套。”

“好嘞~~~”

毛哥摩拳擦掌。

大过年给他增加工作,他非弄疼他们,狠狠告。

只是因校友会钟元和查欣欣没能到场,就觉得她们发达后看不起老同学。

从而怀有恶意、借郭利群之事口嗨发泄情绪的三人没想到查欣欣的告是真的告!

在毛哥找到他们前。

他们连社交账号都没注销。还在聚会后重新拉的新群里表演友邦惊诧。

惊呼钟元居然是这种人?!

只有鲍珊私下跟印小雅炫耀了这件事。

“小雅你人好不跟他们计较,但这种人就应该被曝光,被全国网友唾骂。”

“咱们是好姐妹,帮你出气是应该的,不用谢~~~”

印小雅看着聊天界面,瞳孔震惊!

煞笔吧。

谢你个鬼,谁让你出气了?!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老娘早不提了你还跑出去给我出气?

你这是出气吗?你分明是要整我!

她第一次打字速度那么快:“什么出气?她们没欺负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她们霸凌我?你怎么能出去乱说啊?鲍珊,你明知道我跟陆辰要结婚了还去污蔑陆黎他们,说什么帮我出气,你真的想不到这样做会害我得罪未来的公婆吗?我看你就是嫉妒我马上嫁进陆家,故意捣乱!”

鲍珊懵了。

高中时,是印小雅亲口说陆黎和查欣欣他们欺负她,故意在BBS抹黑她。

怎么就成了自己自作主张,自己要害她了?

鲍珊:“小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替你出气你反过来怪我,明明就是你自己说的。”

印小雅:“我没说过,如果有,麻烦拿出证据。”

鲍珊哪里拿得出证据。

当初就是玩得好在私底下说的,她还能未卜先知提前录音吗?

鲍珊气炸了。

打了一长串内容却发现自己喜提拉黑。

而那头的印小雅拉黑她还不算完。

她顾不得管旧时的情谊。

现在鲍珊捅了篓子,不管是不是故意捣乱,都必须是!不管怎么样,给查欣欣三个扣上霸凌犯帽子的锅绝对不能自己背。

印小雅拉黑她之前就将两人的对话截了图,而后直接把图发到新群里。

义正言辞与鲍珊划清界限:“我再重申一遍,没被霸凌过,谁要被他们仨霸凌过以自己的名义去骂,别打着为我出气的幌子拿我当枪使。”

这边因为谁拿谁当枪使闹得激烈。

那头钟元还在给谭倩发消息:“谭倩,在不在呀?”

灰色的头像瞬间变成彩色。

“在,怎么了?”

钟元:“你跟池俊还有联络吗?他突然跑网上造谣我。”

谭倩:“!!!”

谭倩:“早就没联络了,但上个月校友聚会他也来了,你觉得是因为我他才造谣你?”

谭倩赶忙点开被屏蔽的群。

大致扫了一眼他们讨论的事,怕钟元误会,赶忙解释:“我跟他真的没关系。”

过年她就回了农村老家。

这几天忙着杀猪熏肉打糍粑,加之乡下信号时好时坏,她上网的时间不多。

这个点刚好在县里买完年货,准备回家,才登录了企鹅。

网上的事谭倩一点儿没听说。

因为聚会那天池俊出现后就当着大家的面,跟她下跪表白求复合,还拿出手腕划过的旧伤说当年分手有多舍不得。

有那么几个人居然跟着发癫起哄,替池俊说话。

这事弄得谭倩很不高兴。

于是把群消息屏蔽了。

回到家越想越气,又将帮池俊说话的几人拉黑了。

这才错过了群里消息。

不知道昨天有“老同学”冒出来污蔑钟元和查欣欣。

否则——

她肯定冲出去帮忙澄清。

钟元看她误解自己的意思。

也忙解释:“我知道,我没误会,只是怀疑他可能看过你空间棒棒糖那条,以为我从中作梗恨上我。”

听到这儿,谭倩放心了。

当年那颗糖真的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能趟过那道坎,那份没有挑明的善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她不希望钟元误会自己。

“他还是那么贱!”

钟元非常赞同:“确实很贱。”

当年就贱。

嘴上爱得要死要活,可是一点不顾谭倩成绩下降被各科老师反复喊去做思想工作的事。

你说爱就爱吧,幼稚的爱也算爱。

但他又能借着喝酒把另一个女生弄怀孕,还特别没担当的不愿陪人做手术。

非要谭倩拿分手逼着他签字付手术费。

搞得一副我是因为爱你才愿意陪对方做手术的样子,仿佛□□的不是他,彷佛是另一个女生强行脱他裤子。

别提多恶心人……

就这种人!

等人家从泥潭里爬出来,前途一片明朗时居然好意思求复合???

他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吗?

而班里那几个同学明明知道这俩当初的狗血纠葛,还能起哄撮合他俩复合。

总不能是好意吧?

钟元只能理解为谭倩目前混得不错,有人嫉妒了。

谭倩骂完池俊。

又有点唏嘘和意外:“没想到幸兴腾是这种人?”

钟元:“你认识?”

谭倩:“……”

钟元:“[猫猫探头]?”

谭倩:“也是咱们班的呀,高三上期借黑板报跟你表白,结果你视若无睹,他还挺尴尬的。不过私底下没说过你坏话,还说要向你看齐,等变优秀了再去追你呢,没想到会跟着池俊一块造你的谣,不会弄错人了吧?”

钟元嘴巴微张。

什么黑板报表白,她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宴修元也看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眉梢轻轻挑了下。

醋味儿翻天:“黑板报表白?钟总的高中时代真是多姿多彩。”

钟元翻了个白眼。

指着视若无睹几个字:“哪有多姿多彩,宴老师你别闹~~~”

不许借题发挥。

“闹了吗?”

宴修元从身后抱着她。

下巴搁在钟元肩头,就这么轻轻地在她颈窝里蹭着:“我吃醋了,钟总是不是该哄一哄我。”

柔软的触感,滚烫的吐息,都若有似无地擦过脖颈。

钟元心尖微颤。

皮肤逐渐升温,冒出一片鸡皮疙瘩。

钟元回头快速在他唇上啄了啄。

怕又啄出火。

她点到为止、迅速撤退。

而后宛若渣男附体:“我真不记得他,没有吃醋的必要哈,我就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

钟元:……

漂亮双眸迅速眨巴了两下,果断点头:“当然呀。”

现在只有你一个。

安抚好吃醋撒娇的男朋友,钟元问谭倩在哪高就。

谭倩:“美克实习。”

钟元咂摸了一遍。

记得谭倩本科专业是会计学?

“财务部门吗?”

谭倩:“嗯啊~~”

钟元:“哇啊,[鼓掌][撒花]”

谭倩除了高中恋爱脑栽了大跟头,学业上一直都不错。现在才实习……

意思是继续念了MBA?

她问谭倩,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接下来宴修元就发现原本是探听叫池俊的家伙的消息、略带解惑性质的聊天,聊着聊着竟成了挖墙角。

叫人哭笑不得。

真真是没工作她能创造出工作。

就这么会儿功夫,居然把财会专业的老同学挖回公司了。

再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自加上好友今天才第一次聊。

不得不说——

工作状态的钟元说服力惊人,迷人得不得了。

晚上宴修元回去陪外公外婆,他父母、大姐二哥全家都来了。

老人家在这边。

今年大家索性来星辰里过年。

钟元见过宴外公宴外婆。

但暂时没想见宴修元的其他家人,两人便约法三章,过年期间禁止大喇喇串门。

不知他怎么跟外公外婆说的,二老默契保密。

这叫钟元轻松了不少。

宴修元离开后,她先回楼上泡了个澡。方才两人搂一块腻歪,不仅他出现了反应。

她也有。

泡去黏腻,也泡走了脑子里的颜色废料。

“元元,晚上吃鱼片粥啦~~~”

“好呀。”

钟元从浴室出来。

手里拿着平板,慢悠悠点开了深蓝官网,发现小精灵1号的销量一个下午增加了六百多。

产品评论区全是“为未来的科技生活出一份力”。

简而言之,今天增加的这批销量不是为产品来的。

而是用爱投票。

为钟元这个品牌以及深蓝的故事买单。

官网贩卖的梦想非常成功。

成功到钟元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姑姑死了,她心情本该是复杂的,可看着销量又实打实高兴。

尤其深蓝能成功走向大众。

自己一毛营销费没花便被轻松推上半步神坛,她想逼自己难过点却实在困难!

在这种该难受却止不住欢欣雀跃的纠结情绪中,钟元接到了亲爹的电话。

“元元,你小姑年前不能出殡了,明天不需要过来。”

钟元讶异。

爷爷奶奶不着急让小姑入土为安了吗?

钟建华:“一开始听你小姑断断续续的叙述,所有人都以为屋里只有他们俩,你小姑……不可能寻死。那就只能是郭利群放了安眠药后点的火。”

但火调结果却显示起火点有问题,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钟宝珍和郭利群很可能是被第三人害了。

两口子因离婚问题要共赴黄泉的推论很可能被推翻!

钟元闻言。

呆愣了一会儿,竟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爸,警察查那个健身教练了吗?”

就和妻子出事,第一怀疑对象是丈夫一样,钟元直觉跟夫妻俩都有交集的健身教练有问题。

钟建华也怀疑那个人。

“在查的。”

“哦。”

一个是明星。

一个是本地大企业老总的妹妹,公安局非常重视。但破案就需要法医解剖。

所以丧事一时半会办不了。

老太太一想到女儿摔成烂泥还要被解剖,又痛哭一场,只是想到凶手还隐藏着,她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来。

这个年,钟家过得惨惨淡淡。

没有一点儿过年的气氛,所有人脸上都没了笑容,谁也不敢笑,就怕刺激到爷爷奶奶。

因着小姑夫妇的事团年取消,大年三十爷爷奶奶还被送去了医院。

钟元先到医院探望,而后去了外公外婆家过年。

大舅今年有五天假。

年后四五月可能要调职,具体调哪他说还不知道,但钟元猜他心里有数的。

这次调职显然是打响涟城捉虫第一炮的功劳。

席间三舅问起小姑的事。

钟元简单说了下,大家都很感慨。

“你小姑,诶!”

“除开受罪的半个月,大半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算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钟元暗暗赞同。

小姑一辈子确实没吃过苦,她尽让别人吃苦了。

有公安局的重视,大年初五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下药纵火的果然是健身教练。

郭利群给妻子介绍健身教练其实是存了拉皮条的心思,因为他察觉到钟宝珍对他的兴趣日渐丧失。

就想让健身教练勾引钟宝珍,两人合谋以投资为由骗钟宝珍的钱。

无奈,钟宝珍是个找了小三就要给名分的人。

离婚的想法更加坚定。

而健身教练也觉得吃一时软饭不如吃一世,郭利群惨遭背刺,两人闹翻。

他威胁健身教练要找钟宝珍和盘托出。

健身教练怕钟宝珍追回送给自己的那套房子和一百多万,心一横决定把两个都干掉。

再伪装成夫妻不和,郭利群愤然杀妻再自杀的假象。

钟元:……

第93章

公安的蓝底白字发出后, 这件事渐渐落幕。

有稀稀拉拉几个说郭利群不是给老婆拉皮条谋财的人。

但铁证摆在面前。

财务往来中钟宝珍的确是给的那个,郭利群大概只提供情绪价值。

而且也的确有粉丝拍到过郭利群和健身教练勾肩搭背、关系不错的照片。

之前没觉得哪儿不对。

现在看到公告。

知道自己粉的人不仅吃软饭、还要软饭硬吃拉外人一起谋财,从软饭男变成LOW比法制咖, 一点点突破下限。

都快成自己的赛博案底了。

一气之下, 转身便投给了营销号。

吃瓜网友此刻觉得被做局还戏剧性送了命的钟宝珍最惨了。

虽然情感不专一。

给钱给礼物痛快啊。

有了新欢还愿意给名分, 对旧爱也不抠门, 分手费给得足足的, 新欢旧爱谁都没亏待。

对比那些不愿外来女婿/儿媳分财产。

只答应办婚礼, 坚决不同意领证, 方方面面算计得特别厉害的豪门来说。

她反倒成了稀缺物种。

而受到影响的华亨和钟建华口碑也迅速好转。

毕竟作为哥哥、大舅子,他实在不坏。

妹妹每一段婚姻结束,主持分手费的都是他。

如果他想仗势欺人拿捏前妹夫。

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规避财产分割风险, 但他没有。每次分财产都做得干净痛快。

第三任要抚养女儿, 甚至能分走钟宝珍的一半身家。

这点在华亨来说不算什么。

对钟建华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但对普通人来说是很大一笔钱。

网友恨不得自己有这么个擦屁股的哥哥。

当然——

互联网是把双刃剑, 凡走过又没刻意抹除痕迹的话, 就很容易被考古挖出来反复鞭尸。

便有人翻出两年前钟建华和詹雯在酒店前,当着记者、当着其他宾客面撕逼的新闻。

两人互骂对方出轨不负责,加上旧报纸很标题党。

于是——

就变成了这样:

“钟家是有什么出轨基因吗?”

“出轨后还必须走离婚给名分的流程[狗头]”

“我以为死了的姐子够离谱, 死得够戏剧, 没想到头上还有个救风尘明媒正娶的大哥……这算家学渊源吗?”

“不要啊, 我才粉上就进入塌房倒计时了?”

“粉钟建华?姐妹要不吃颗溜溜梅?”

“滚滚滚, 当然是粉学渣逆袭的元神,她励志她漂亮她还那么自律那么强, 不比粉明星强?但她不会也一脉相承,跟她爸她姑有同样奇葩的出轨喜好吧?”

“家学渊源,可能性不低, 姐妹你危了。”

“[白眼]有什么大不了,你元神就算出轨也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原谅她就是了。”

……

“……!!”

宴修元移远晦气的手机。

网上这都是些什么妖怪,居然盼着别人出轨?

怎么可能?

话虽如此。

远在首都出差的他身体很诚实地刷了一波存在感:【开会开得头疼,还要再经两轮表决。想你了,钟总有没有想我?】

【想啊,什么时候回来?】

巧了。

他消息过来时钟元也在看网上的讨论。

她忍不住嗤笑。

觉得网友脑洞还挺大的。

她才不会那么没品呢。

感情转浓或转淡是很正常的事。

上一秒爱,下一秒就发现对方身上的毛病已经无法再忍受也不奇怪。

她恋爱对象换得快,但没有一次重合。

结束上一段之前,她绝对不可能学钟建华那样脚踏两条船。

这样做不仅对对方不尊重。

也对自己不尊重。

如果她也这样,还有什么底气鄙视钟建华和詹雯?

她最讨厌他们的就是这一点。

跟丝毫不受影响的钟元相比,另一个当事人就非常头疼了。

救风尘是事实。

华亨的董事长太太出身确实不行,茗城政商界多少都知道的。

但是——

当人足够有钱,社会地位提升到一定阶段后,已经不再需要伴侣做时尚挂件了。

如钟元这种已经能给他脸上增光的,钟建华会常挂嘴边;如钟方那种几岁就展现出聪明的,钟建华也会提一提。

而许媚如……

则属于家庭名声的负资产。

钟建华不主动提她。

若有人问到他跟前他不会恼羞成怒,可话又说回来,谁会缺心眼地跑他跟前聊许媚如呢?

所以就算网上扒出许媚如的底和自己出轨的事,钟建华不过皱皱眉就过去了。

但许媚如就没法保持淡定了。

气得把客厅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大骂钟宝珍两口子死都死了还要殃及旁人。

当天双胞胎从幼儿园一路哭回家。

钟方反倒还好。

他能走路后钟建华就经常带他去公司,跟其他老总的饭局也带他。

大家都是老油条。

看得出来钟建华对大儿子的重视。

回家自然会交代家里,只要没蠢得登峰造极的自然会在儿女面前管住嘴。

不在小孩子面前嘀咕有的没的。

而家长不长舌。

几岁大的小孩子自然不可能无师自通说出“你妈是妓女、你是野种”这样的话。

知道双胞胎受欺负,心态本就炸裂的许媚如更气了,又哐哐一顿砸。

砸完接下来几个月都没敢出门社交,就怕其他人投来异样窥伺的眼神。

她总不好猪油蒙心说这事很光彩。

偏偏咒骂钟宝珍死了不消停还害她的话压根没避着双胞胎。

四五岁正是学舌的时候。

回明珠花园时听到姑姑两个字,小屁孩直接接了一句“姑姑祸害,死了活该”。

本就郁郁的老太太登时犯了高血压,又进了医院。

自死因查清。

她攒着的那口气就泄得差不多,精气神跟着败了。

老太太想通了一些事。

又有一些依然钻在牛角尖里。

似乎明白小女儿落到今天的地步,自身性格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老祖宗说,权生变,赌生盗,奸生杀。

这话早就看破了人性。

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责怪全家人。

怪自己和老伴太溺爱太护短,怪钟建华这个大哥没有开好头,结婚离婚做了错误示范。

选择性遗忘钟建华婚变前,钟宝珍已经三婚的事实。

还怪老二一家闷不吭声,对亲妹妹只有面子情。

但凡真疼她……

自己和老头子舍不得说宝珍,他们当哥哥的都该劝一劝、拉一拉缰绳,狠狠心管一管。

这种既自责、又怨怪旁人的情况下,再听几岁大的龙凤胎说女儿该死。

老太太又怒又悔又恨,竟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熬过不宜办丧事的正月。

进入二月。

钟宝珍夫妇丧事办完的当天,老太太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她宠着惯着小女儿一辈子。

终究放不下。

怕她到黄泉路还要被同行的郭利群哄骗,竟也跟着走了。

闭眼的瞬间。

陪同在床侧的许媚如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不禁埋怨老太太计较,竟跟孩子置气,他们那么小,能懂什么?

这对母女简直是来克她的。

一个搞得她声名尽毁、黑历史被翻出来;

一个害她的两个宝贝不受家里待见,当奶奶的也不想想自己这一闭眼给孩子们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些天钟建华不仅看她不顺眼,时不时还看着双胞胎若有所思。

他的表情和眼神冷冷的。

让她心惊不已。

果然,老太太棺椁被送到墓园后,钟建华立刻换掉了原本照顾双胞胎的保姆。

重新配了家教和保姆不说。

还约束她每日跟双胞胎待在一块的时间。

就像当初隔开老大初二和她那样。

他现在又要分开她和双胞胎,剥夺他们的母子情。许媚如嗓子发干、身体颤抖。

无法言说的紧张和压力陡然间朝她压来。

而从墓园回到家中的钟元也感到浑身疲惫。

助理和保镖离开。

她跟家里阿姨打过招呼,独自到二楼露台躺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湖上静谧美好、迁徙落脚的丹顶鹤。

“啦啦啦德玛西亚……”

“喂,干嘛?”

“元姐,我刚生完出来了,七斤一两,是个小胖妞。”

刚从产房出来。

查欣欣很快就满血复活了。

这么大个人社交水平没见提高多少,安慰人的话依然说得干巴巴的:“陆黎说你那个、你奶奶过世了,元姐,你现在……”

钟元:“我很好。”

“恭喜了,孩子名字取了吗?最近两个月我大概没时间到涟城探望你,积压太多工作了。”

老太太去世前好像突然意识到对自己这个孙女不怎么好,天天都要她陪。

还总是念叨三岁以前的那些事。

似乎,她也是疼过自己的。

只是很遗憾,钟元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天天到医院报道。

听她讲那些自己不知道的老黄历已是她这个做孙女的,能够尽的最后一点孝道。

只是短短两个多月,小姑和奶奶就……

世事还是太无常了。

每天在医院里来来去去,直面死亡,钟元的心情的确受到了影响。

像笼了一层阴云,情绪一直down down的。

“名字啊,她爸叫戚津,她刚好七斤过,就叫七斤啦,大名还在想。”

“七斤……当心小朋友长大后不开心。”

“很难听吗?很独特啊。”

“哪里独特,以后你女儿去公园玩,人家喊她一二三四五六斤,再取个外号什么的,你看她闹不闹。”

“对哦~~不行不行,小名得换一换,不然叫小刺猬?她头发又浓又密,还一点不软。”

“你以前被人喊渣渣时你还跳脚嘞。”

“……”

“什么都不好,那元姐你说取什么?”

钟元摆烂:“不知道,但是我想用心的名字应该会让小孩的童年快乐一点。如果你能给刺猬编个可爱的故事,让她相信你们叫她刺猬是爱她的表现,而不是调侃她的头发,那也行。”

谁小时候没羡慕过姓氏好听、名字有趣的同学?

有人的名字一听就有文化;有的一听就是美女。

像她的名字钟元嘛——

普普通通,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的样子。

从前她也不喜欢。

不过现在她学会了给自己的名字赋予含义。

健康好啊,千金难求。

元字也好啊,人家元始天尊都带个元。

带“元”的节日就有仨。

一元复始、三元及第……都是好词,所以她的名字可以说大道至简。

咳、咳咳。

总之。

人想忽悠自己、给自己编好词时啥论据都能找到。

但孩童时期,如果因为名字被取笑,在那个阶段仍旧是十分让人难过的事。

“那我再想想,哎,取名好难啊,感觉大脑的褶子都快想秃了。”

“噗——”

跟查欣欣一顿瞎聊侃大山。

这段时间因生死带来的思考、沉闷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释放。

挂断电话,钟元约了理疗师上门。

从身到心都放松了一遍,早早入睡,次日在保镖和秘书的陪同下亲自选了要送给小宝宝的礼物。

快递到涟城。

而后飞了趟东杭。

因为本地消协约谈厂子,说是尺码问题被投诉了。尺码问题也确实属于消协管理范围。

但问题就在于——

消费者购买的衣服尺寸和描述承诺的一致,这么一来,椿丽服装厂又不算错,被约谈又有点冤。

“钟总,尺码是往前缩小了一个号,但现在市场都往这个方向改,我们不动……现有盘子要被啃掉的。”

椿丽服装厂目前分男女装。

打这边做起来。

男装跟欣欣三姨的合作也越来越少,到今年几乎没有找其他代工厂,全由自家生产。

网店的收益目前来说已经不是大头了。

尽管两家店铺依然分别在男女装的top10里。

但椿丽的大头逐渐转向供货、贴牌、加盟……

贴牌代工的那些品牌要求改尺寸,厂里为了方便生产、管理库存便一起改了。

钟元听罢,说先看看。

她到车间转了一圈,又去了趟仓库,董姐依然在管后勤,“钟总,坐,我给您倒杯水。”

“董姐不用忙那些,我来看看即将出库的货。”

“你叫人按我从前的尺码,挑几套不同生产线的产品,我看看实际上身的差距。”

她的身高体重这几年几乎没变。

平时穿北长尾的定制款。

尺寸全都现量,钟元也很想知道服装市场小尺码的风都刮成什么样了。

董姐:“好的。”

董姐只要不参与决策,工作能力还是在线的,很快就挑了几套钟元从前穿的风格。

钟元到更衣室换好。

穿上的瞬间,她隐约察觉问题出在哪儿了。

“很精致小巧,设计也繁琐,布料特别少,这是我们帮人代工贴牌的是吗?”

厂长点头:“对,这是咪咪酱家的,设计图出自他们自己的设计师,我们只生产。”

钟元放下高腰上衫,又拿起另一条裤子。

“为什么裤子腰围和长度做成这样?这不是代工,我看了,标的我们美购的M牌。”

胯特别窄,裤腿又特别长。

胯部合适的腰能再塞一个盆,腰合适的根本提不上裤子。

她身形高挑。

骨架小,肉不少,总体看着瘦其实不算特别纤细的身材,刚刚提裤子竟然有点费劲儿。

只能算勉强合身。

可国内一米七几的女生占比多,还是一米六几占比多呢?

每个都是魔鬼身材吗?

她刚刚拿了几条对比。

小码和大码裤腿长度不超过2CM,合着全国都一米八了?

这设计属实反智商。

厂长表情为难。

迟疑了几秒,面对钟元的质疑还是选择了老实:“是当地服装协会开会统一协商的,要求本地厂子做成这样的尺码,其他省市也都差不多。”

“改回去。”

钟元面不改色道:“谁有意见让他们找我,一个民间社团组织还横上了。凭什么要求所有厂家改尺码,把原来的s改成m,把裤腿搞得跟男装一样是想干什么?”

“暗示女生胖了,矮了?还是怎么着?对服装这个行当的生意有帮助吗,还是跟隔壁减肥产业勾连,先帮忙引发顾客的身材焦虑,再去买减肥产品?”

钟元沉着脸,眼神冷厉。

指着尺码有问题的那堆东西斥道:“瞎搞!”

她身材比不得超模。

但绝对属于非常不错的那一类,就这样,在自己的厂子里,居然还穿得那么别扭。

其他顾客呢?

现在生意没变差是因为经济上行,且尺码变动不算特别大,等疯到XS、XXS出来,跟风的死得最早。

这厂子就算不是她的重点。

哪天效益不好砍了卖了都有可能,但被一些没执法权的协会裹挟,先行阉割阉出问题她绝对不允许。

从仓库出来。

钟元跟厂里的管理、设计师开了个会。

她的要求很明确。

“代工贴牌的不管,尺寸按他们的要求来,但自家品牌的尺码改回去,M就是M,而不是本来M的尺寸水洗标却变成L,让顾客以为他们微胖。”

“还有M&S的设计师,你们是男女装混合设计了吗?数据差在哪里,那个女款牛仔裤的版确定不是男装的吗?”

几个设计师嘴上没承认,但忙不迭认了错,承诺会改。

厂长跟管理也表了态。

钟元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

下回还跟着歪风改,便说明厂长能力有问题,她得换人。

椿丽服装厂和网店的收益是不错,但跟另外几家公司比已经不够看了。

这种情况下还不省心。

还需要她时不时敲打盯着的话,她就要考虑剥离掉这部分产业,将时间和精力放到效益更高的地方。

事实证明,椿丽服装厂独立品牌的尺码改回去后,当地服装协会并没能采取实质性的制裁。

只是颇有微词。

在协会官网、和一些不入流的百家号上把椿丽服装厂除名了而已。

除名理由是不遵循本地服协的规矩。

至于什么规矩,人家春秋笔法没说。

钟元觉得这破协会无能狂怒。

厂子是实业,实业的客户群体可不怎么爱听这些废话,毕竟货怎么样,实打实摸得着!

美购的尺码改回正常尺码后。

在整个市场都在让面料缩小放薄、尺寸缩小的潮流下,它成了少数不多的正常商家。

顺理成章焕发出了崭新的、旺盛的生命力。

同一时间,小精灵1号到客户家里已经快两个月。

渐渐地。

已积攒了很多好评。

白熊直播平台也出现了一批测评主播。

一个叫申朋的富二代24小时直播小精灵1号的动静。

他是个嘴贫的。

一张嘴叭叭唠嗑,天南海北到处扯闲篇,歇后语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堪比少包里的花公公。

这么一个接地气的乐子人,大家都爱看啊。

这不,才直播一个礼拜。

他的直播间就积累了一大批粉丝。

“……嘿,我说那是A货,我还拿了鉴定书,你们猜那柜员嘛态度,道歉?嗐,道嘛歉,人家是拖着拖车卖豆腐,架子不小嘞。”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等我看看评论。”

“小精灵一号跑了?”

“跑哪儿去了?”

评论区说小精灵搞卫生搞一半,显示屏亮了红光,然后它就往大门跑了。

申朋愣了几秒。

没当回事,还在跟直播间的网友贫:“程序失灵,出现BUG了吧。它怎么突然往外面跑,哎呀真是癞蛤蟆打伞啊。”

直播间有眼睛利索的。

赶紧提醒他:【你真是个大聪明,你手环没戴没发现吗?】

【官网介绍说手环脱离人体会自动断开跟小精灵的链接,所以小精灵应该没能识别到主播的存在。】

【别管是不是BUG,赶紧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啊。】

【主播快去。】

【主播快去啊,万一是家里人出事了呢?】

而后是一溜的手雷、鲜花。

评论区刷屏很快,都让他赶紧出去看看。

大家很好奇老老实实干活扔垃圾,每天提醒主播运动的小精灵为什么突然亮红灯跑了。

申朋看到家里出事那一条,心里先是猛地跳了一下。

旋即低头看了看手腕。

咦!真忘了。

但又想到家里今天没人,超出一定距离用户会变成不可监测的浅灰色。

目前小精灵链接目标应该为0。

他重新镇定下来。

不慌不乱道:“好好好,我马上去,主播宠粉吧?兄弟们、姐妹们,免费鲜花刷起来。”

说着,他举着摄像头往院子慢悠悠走着。

一出去人当场傻在原地。

本以为不在家的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摔晕了!

上半身栽到小水池里。

小精灵1号正在用机械臂把她的头从小水池里扶起来。

申朋脑子空白了几秒。

等回过神,嗷地一声丢下移动摄像头冲向花圃。

摄像头旋转翻滚,最后落在地上,镜头被草覆盖。

直播间,炸了。

“……我去!”

“不是演的吧?”

“有病啊,看这家里和花园的装修,差演戏这点钱?再说谁演戏让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往水里扎,不怕真闹出人命吗?”

“希望不要出事。”

“如果出事主播肯定得后悔死,如果他今天戴了手环,还能早点发现,保佑奶奶平安。”

“+1,给主播奶奶祈福。”

“……”

第94章

评论区飞速刷动。

网友们都很焦急地等待着。

想帮忙打120又不清楚主播的地址, 打过去也是捣乱。

只能通过被绿草覆盖的摄像头,一会儿听主播慌里慌张跑进屋拿手机报警,一会儿听他跪在奶奶身侧好似在做心肺复苏。

带着哭腔呼唤她。

就在大家都提心吊胆, 默默祈福希望120快点出现时, 呜而呜而声由远及近了。

从小精灵跑出去那会儿计算, 大概过了11分钟。

申朋满面担忧。

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出去时太心慌, 脚丫子用力过猛, 从拖鞋前面滑了出去, 一不留神还被自家院子门口的盆栽绊了一下。

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大马趴。

他直播间也没顾得上管, 压根记不得了。

移动摄像头还在草丛里。

观众只能看到一片绿意,听见摔地上后发出的闷哼,以及护士扶他说的那句“还好吗, 摔到哪里了?”

大家看不到动静儿又不清楚后情, 一个个挠心挠肝的, 四处扎堆讨论。

而深蓝舆情监管的部门反应非常迅速。

他们同样在等主播的亲人有没有转危为安, 如果转危为安了, 这是小精灵的契机。

顾尔曼得知此事,关注点却不在营销上。

她在思考当手环跟小精灵本体没有形成链接,小精灵能不能依靠红外热成像技术, 通过核心算法补上“识别到活人”这一块。

如果今天它有这个功能。

就能在给紧急联系人和120发消息的同时, 第一时间找到某个距离范围内, 最近的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来。

能够在一定程度减少它计算判定出事的时间。

因为——

人出事时, 体征数据有一个变化过程。

当小精灵分析判断得出结论,其实已经过去了1~2分钟, 它的内置程序要求监测数据低于某个数值才会自动给紧急联系人发送数据报告。

同时拨号120。

将设置好的快捷用语和家庭地址汇报过去。

这里涉及到120如何识别小精灵机器音,而不会误判成其他人的恶作剧。

顾尔曼一开始就考虑到这点。

跟120指挥中心开展了合作。

小精灵通过网络拨号,在指挥中心那边会显示出独特标记。

为此, 深蓝还特地找到计启,两个团队合作,给120单独做了配套的应急系统。

这套系统的后期维护也由深蓝负责。

120指挥中心是非营利性机构,公益类事业单位。

当深蓝主动找上门对接时负责人是不怎么看好,也不怎么愿意的。

人对新事物的出现……

尤其对自己并无太大益处时,总是心生抗拒,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深蓝承诺每一款小精灵利润的1%回馈到医疗体系,才答应给三个月的试合作。

直到今天,指挥中心才出现了第一例小精灵拨号。

除了机械音汇报的地址。

还有自带的摄像功能传图和生命体征的变化。

指挥中心先是一惊,而后大喜。

这个功能实在太方便中心调度医院,大大节省了对昏迷病患症状伤情的判断时间。

他们立刻调度最近的救护车前往现场。

同时通知最近的医护人员患者大致情况,确保医院已经做好准备。

“这家公司很厉害啊。”

“对啊雯雯姐,我也觉得很厉害,恰好填补独居人士受伤昏迷得不到救助,或错过最佳抢救时间这一块。”

“刚刚跑去给我爸妈下单了一个。”

“一万八你真舍得,不便宜哟。”

指挥中心有五险一金,但工资就两千,一年不吃不喝才两万多。

除开日常生活、社交聚餐。

无房租的情况下大概能存个万把块。

若有房租或房贷,月月光没跑,还得家里补贴一点。

“我是想呢,花两年存款买个保障、买个心安,长辈用得上,孩子也用得上。就怕回头买不着,又要等。”

这么好的宣传时机,她不信深蓝科技不利用上?

他们一宣传。

大家蜂拥而至,自己还买得着吗?

估计又得等几个月、大半年。

之前买水果机光等货就等了两个月,都是科技产品,一开始肯定做不到量大管够,不如早点买。

听她一说,同事们也很心动。

可一花就一万八,大部分人还是舍不得。

心想啊,担心家里老人就多打几个电话回家呗,自家未必就那么倒霉。

一万八不如干点别的。

比如换换家电啊,买摩托啊。

或是添一点钱买五菱宏光小面包,还能载载客赚个外快。

只有角落里一个年轻女孩儿眼珠转了转。

算了下自己的存款,忍不住窃喜。

扭头找家里的堂表兄弟姊妹借钱,一口气买了六个。

跟她同样脑回路的还有M大计算机专业某男生寝室里的两个小伙子。

两人都是小地方飞出来的金凤凰。

有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大学开始兼职就没断过,还拉了几个同学搞寒暑假补习班。

规模不大,每次只招两个班。

胜在场地也便宜,就租附近的幼儿园。

搞了两三年,加上省吃俭用,大钱没有,十几万是攒下了的。

他们平时就很关注深蓝。

也经常刷小精灵的反馈视频,正巧就刷到了申朋的直播。

“许留,你真打算当一把黄牛?”

许留一心二用。

一边下单一边回答:“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敢打赌,深蓝官方商城今天肯定会限ID的下单数量。”

“不怕砸手里吗??”

“怎么可能砸?”

“你就说刷到视频的人会不会心动吧?成功奔小康的家庭比例或许不占优,但谁让我们体量大呢,有钱人又都惜命,别管人家有没有家庭医生,用不用得上,肯定有备无患。”

“有人心动,囤货卖高就有市场。”

还得赶紧。

否则深蓝那边一旦注意到这个问题就会限制。

不然让黄牛有组织地包圆后再几倍高价卖出去,既对消费者不利,也不利于公司扩大影响圈层。

但在限制之前,他可以趁机发笔小财。

“……唔,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么操作的人不多,且都出现在直播断开后。

忽然添了十来笔数量超五的订单,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员工立刻上报。

二十分钟后。

深蓝官网商场限量,每个ID只能买一个。

黄牛刚想入场就被拦截在外,眼睁睁看着暴利溜走,气得在社交平台大骂。

关注黄牛的一些人十分好奇到底什么东西让他们怨念深重。

一摸就摸到了白熊申朋的直播间。

进去的人只看到一片绿。

再一看直播间在线人数破七位数了,评论区刷得飞快,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都什么情况啊。

怎么那么多人跑到这个直播间看绿幕,都在上班摸鱼吗?

【什么情况?】

【从微博来的,为什么这个直播间这么多人?】

【小精灵一号是什么?】

【……】

一下涌进来太多人,有人好心回答:【机器人测评博主,小精灵刚刚救了博主的奶奶,大家在等结果。】

直播还没断开。

后面点进来的网友无法进行“内容回看”。只能看评论区的解释。

有人点进申朋主页看之前的直播回放。

这一看就上头了,恨不得也拥有一个小精灵,小精灵的话题度越来越高。

深蓝还没花钱推流。

小精灵一号的话题就被好奇申朋直播间什么情况的网友推到了热二。

【机器人智能度这么高了?】

【[链接]去看发布会释放的测试物料,我家年前就买了,但买的是三千多那款,有点馋一万八这个了】

【@深蓝科技 人到底救回来了吗?】

【通过主播之前的直播片段,用小区外立面和植物分布,以及标志性路灯,他还提过小区附近五百米就有一家沃尔玛,主播应该在这三个小区的其中之一。】

【这不是我家附近吗,两点多确实有救护车到这边来。】

【干嘛人肉主播的坐标啊,怕了。】

【人在湖滨路六医院,这是那个主播吗?[图]他跟着病床到住院部了,老人家脑袋磕破又溺了水,挺严重的,还好发现及时也做过心肺复苏,人已经醒了。】

【真的吗?】

……

“真的,贺主管。”

负责跟进进度的工作人员在医院里给主管打电话:“老人家中途清醒过,目前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脑积水。但发现及时,已脱离生命危险。”

贺主管拍掌大喊:“好,很好!”

“小杨,跟宣传那边说一声,用户获救,官博可以动一动了,告知大众最新情况,顺便再细致科普一遍产品功能。”

深蓝官方账号动了后。

部分网友还是将信将疑,怀疑是炒作,便艾特了申朋所在城市的市政号和卫生局来打假。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霍安市卫生局回应说确有其事。

没有一个字提到小精灵。

但承认这件事的存在以及病人获救本身已经足够说明情况了。

晚上,申朋回家,换父亲到医院照顾奶奶。

他才想起直播没关。

而围观了大半天草坪黑夜的网友们终于见到光了。

申朋先说了奶奶的情况,而后对着小精灵辣眼地“mua”了两分钟。

网友们直呼受不了。

他语气哽咽道:“怪我,我要是没忘戴奶奶还能少受点罪。”

“还好小机灵不是出BUG,否则我奶奶就危险了。”

【主播,你们家紧急联络人不是填的你吗?小精灵为什么没有给你发消息?】

申朋第一天直播是从开箱做起的。

设置账号、链接手环、设置紧急联络人……每个步骤都在网友眼皮子底下。

因为他是无业游民啃老一族,时间最自由,所以紧急联络人只设了他的号码。

而设置号码和地址时他和小精灵没出现在镜头前,但有画外音。

部分网友便记住了这点。

申朋看到网友的质疑,面上又露出惭愧之色。

他举起手机。

点开信息界面怼到镜头前:“发了,我手机设置的震动、关了铃声,跟你们唠得太起劲没听见。”

“我真没想到我天天在家我奶奶还能出意外,确实大意了,没当回事。”

对他来说,小精灵一号与其说是机器人小管家,不如说是贵一点的新玩具。

用它直播也是找个噱头玩一玩。

毕竟一万八的玩具他玩得起,没想到人家不是样子货,是真正的智能管家,切切实实救了奶奶一命。

此时此刻,刚脱离惊吓的申朋别提多庆幸了。

他家父母忙。

从小他就由奶奶带大。

如果因自己的疏忽导致奶奶没了,这辈子他都会活在悔恨里。

“有条件有需求的真的可以买一个,兄弟姐妹们我不是忽悠大家花钱,也不是收钱打广告。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他安利得真情实感。

说着说着眼泪花子还出来了。

缺德网友们这次没笑话他,有人截了手机消息的图,评论区都在研究呢。

发现警示消息非常详细。

除开数据变化,还附赠一张实时拍摄的现场照,以及大大标黑的一行字:警告!!!

就算看不懂数据的人都可以直观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心动的人更多了。

【想要,但没钱】

【买了,这个功能对我们这种在外地上班,不能时刻陪在父母身边的群体太实用了。】

【最近保姆虐娃的案件好几起,我有点害怕,也买一个好了。这样宝宝情况不对,就算不在家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手环的尺寸对宝宝来说不适用吧?而且宝宝会不舒服。】

【……好像是哦。@深蓝科技,你们怎么说?】

【靠,我点进去时还能下单,进入付款页面结果提示我缺货了。@深蓝科技】

【谁买了暂时用不到的,能不能转让给我?我家老人快八十了,急。】

【……】

申朋的直播、深蓝的回应、以及卫生局的轻描淡写,三方将小精灵一号推爆了。

“顾总,现在要开启预售吗?”

顾尔曼沉吟片刻:“可以开,提醒大家最早也需要等两个月再发。”

“我们各个体验馆有一批库存,不如……”

“体验馆的库存不动。”

本来就不多,调过来没有意义。

顾尔曼思来想去。

想到钟元筹备了一个全息项目组。

为此还收购了一家精密技术公司。若让他们帮忙完成一批组装任务,应该没问题。

当即给她打去电话。

钟元:“可以,我把凌锐达的联络方式给你,你跟他谈。”

智源原本是给一些手机品牌、汽车品牌生产零部组件的,也有研发但不具备综合竞争力。

逐光从国外转回来落地涟城时,钟元就在战略研究部和信息公司的建议下,让人收购了智源。

管理人没变更。

顾尔曼能这么快就想到智源,钟元对她的欣赏又多了一点。她实在太期待顾尔曼能把深蓝做到什么样的高度了。

要知道——

深蓝跟120合作这个决定属于赔钱买卖。

之前顾尔曼跟她商量。

说企业赚钱的同时也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不能光赚不回馈。

这句话钟元很认可。

但说实话,她并没有特别上心。

每次公司捐款或是跟哪个慈善项目对接,她都做了,不是因为对社会责任的承担。

而是略带功利的将“捐钱搞慈善”作为企业发展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是维护企业形象的常规操作。

所以当顾尔曼提起将第一重回馈提前,钟元心里是有一些犹豫的。

不过她没有否定她的想法。

只是这种迟疑被顾尔曼看破了。

她看出自己担心亏本赚吆喝后没有干巴巴说服她。

而是把做到一半的农用无人机提了出来,说接下来会带领团队把那款做一下功能的改动,改成高利润产品。

以此跟小精灵初期的薄利甚至初亏本做对冲。

见她有清晰的规划。

并非一腔热血只为梦想,做之前已经考虑到了后续盈利问题,钟元自然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作为最大股东。

她不看单个产品的利润,而是更关注明年的财务报表。

当然——

在不插手的同时,她其实看过精算师提交的测算结果,小精灵定价一万八前期的确小亏。

但它可以成为深蓝的拳头产品。

它的成功,意味着品牌成功赋值,这些好处都是隐形的,不能用钱计算。

但会体现在未来的每一个阶段。

如果其他产品的定价保持在大利润区间,那么很快就能实现整体盈利。

事情也的确如此发展。

直播间的广告效果太好了,不仅小精灵1号断货,另外两款居然也有不少人买。

甚至还有不少网友天天到深蓝官号下面催,提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要求。

手疾眼快囤了多台的那十来人。

一万八一台的小精灵转手就卖到了三万多,四万多。买家有钱,急性子。

就不愿意多等那几个月。

许留看着翻了倍的存款心满意足。

拍桌宣布:“我决定了,我要去踏浪实习。”

室友抬腿踹他椅子一脚,笑道:“深蓝的小机器人让你赚了钱,你怎么跑去踏浪?”

“反正同一个大股东。”

“而且踏浪跟逐光的研发人员可以流动,我对他们介绍的全息研发组更感兴趣。”

许留大义凛然说完。

最后摸摸鼻子,狡黠笑道:“最重要的是我的存款只买得起茗城的房,买不起涟城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最后一个才是真理由。”

“差不多。”

都是一线城市,但一线跟一线有很大区别。

体现在房地产上尤为明显。

茗城三十万能付个八十平套二的首付,到涟城就只能看二十多平的公寓。

深蓝势头猛。

但踏浪也很强,底子打得更好。

他想早点在城市里安定下来,好把妈妈和妹妹接过来。

妈妈辛辛苦苦供他到大学。

许留觉得此时已经到了开花结果回报她的时候,何况茗城初高中的教育资源比镇上强太多。

妹妹如果能转来茗城念书肯定比在老家强,站在更高的平台,拥有美好未来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点。

综合考虑,到踏浪实习更适合他。

“我给深蓝投了简历,看来最后一年咱俩的补习班干不了了。”

“干不了就——”

“砰!”

宿舍门被推开,室友转着车钥匙回来了:“什么干不了?”

“我们在说最近倒春寒,老是下雨,衣服一天干不了。”

许留随口回答。

室友:“哦,拿去洗衣房烘干,厚的两块,春秋薄外套一块,便宜得很。我说你们俩兼职没少赚钱,还那么节约做什么?没苦硬吃啊。”

许留跟汪嘉实相视一笑,不再说话。

没有谁不好。

同寝几年他们没有产生过矛盾,只是家境的差别铸造了大家不同的观念。

有人觉得一件一块两块都很便宜,洗烘一篓子十块也便宜。

但有些人觉得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大馒头。

就着咸菜就能吃得很香。

双方都很难理解对方。

那便减少争议话题,尊重好了,求同存异嘛。

就在大家还在殷殷期盼小精灵的同时,深蓝居然跟一家挖掘机公司和另一家军工国企合作上了。

两家都盯上了小精灵1号的底盘设计专利。

都想买断。

但深蓝怎么可能答应买断?磋商一个多月,反复谈了好几轮,终于达成合作许可。

而深蓝高歌猛进的同时。

悄悄摸摸进村打枪大半年的云世界下载量也突破了两千万,日活跃用户达到两百万。

这个数据不大。

但在没有大推流、大营销的情况下,已然是非常不错的开端。

“计组长,不,计总监!”

庆功宴上。

钟元举杯笑意晏晏:“你为踏浪立下汗马功劳,我敬你一杯。”

计启一口饮尽。

因着宴修元的关系,他说话没怎么客套:“除了升职,你年底记得要给我加奖金。”

“巴眉家乡的路修好了,还没有学校。”

计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说完,颇有深意地冲钟元眨眨眼:“表嫂,你懂的吧?”

“咳——咳咳!”

钟元被他这声表嫂给震得猛咳两声,咳得惊天动地。

还好酒没入嘴,否则她要当场失态了。

她竖起手掌,做了个“别”的姿势。

“不至于,不至于嗷,不就是加奖金吗?凭你的贡献你不来吓我,奖金我也要加的。”

表嫂……

居然喊表嫂?他居然喊自己表嫂??

妈呀,太吓人了。

跟恐怖故事差不多,恍惚间有种老了十岁的感觉。

而且——

计启从来不喊宴修元表哥的,他们俩的对话永远是一个字两个字。

宛若两个谜语人。

自己每次问他进度,他也是:嗯、还行、可以、再多两天……

一句话能说完,绝对不说两句;

一个字能搞定也不会说两个字。

为了满足巴眉的愿望,这变化是真的大。

被爱情滋润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嚯,辣么阴沉的家伙居然变幽默不说,还学会搞关系了。

啧~~~

第95章

不过会搞关系, 说明身上的社会属性增加了。

对钟元而言是件大好事。

不然以计启从前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不求财不追名,想到一出干一出的性格。

哪会按部就班工作, 攒足劲儿开疆拓土, 替她赚钱啊?

不就是因为巴眉吗?

说到巴眉, 钟元从宴修元那儿听说了一些。

计启和巴眉是几年前认识的。

当时他钻牛角尖, 不清楚自己活着的意义便跑深山里吸收日月精华。

山里吃菜喝水能自己弄。

可油、米等别的东西还需要时不时下山一趟采购, 巴眉住在山脚村子里, 当地基本是独龙族。

巴眉也是孤儿。

村里人在山上捡到她, 她吃百家饭长大。

但村里家家都不富裕,扶贫也还没扶到那儿去,或者说当地干部的“扶”有点表面。

她便只完成了义务教育, 高中便没钱念了。

她年纪不大, 到外头又怕被骗。

就一直以采药为生。

想着赚了学费、生活费, 还要重新去念高中, 念大学, 就算年龄大一点也没关系。

发现计启在山里打坐冥想。

巴眉便主动帮计启送生活物资,赚一笔跑腿费。

连续暴雨那几日。

她想起计启生活用品应该不多了,又担心出现滑坡, 他被困在上面断粮断水。

便上山找计启。

结果两人运气不好。

差点被泥石流埋了, 计启还断了腿。

腿好后他爽快地答应来踏浪接手全息研发组的攻关任务、还腾出手搞云世界。

当时钟元也有点纳闷。

不知他怎么想通的, 但她不是一个特别好奇的人。尽沉浸在招揽到一员大将的快乐中了。

后来她明白了, 因为巴眉。

巴眉想读书、想回报村里老乡给她饭吃的恩情,想让跟她一样的人都能过更好。

就离不开赚钱。

计启跟她接触后对很多事的看法改变了。

从不知为何活着、不懂世界哪里好、无法摆脱童年阴影到原来也没那么差、原来我是没错的、原来我还有更好的选择。

不是肤浅的因为爱上谁就要去完成对方的梦想。

而是在相处过程中他找到了自己。

找到了那个面对家庭暴力, 母亲选择懦弱忍受,不得不勇敢挺起单薄胸膛站出来反抗、直面恶劣的酒鬼父亲死亡的自己。

说实话,计启这个人很简单。

他修这个修那个, 似乎不在意很多东西,对外界感知很淡,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有嫉恶如仇的想法。

否则不会在知道钟元曝光网戒学校时几乎白送。给她构建最早的,遥遥领先当时市场版本的仓储系统。

不排除有宴修元开口的原因。

但也是他本身的性格。

只不过这种底色在童年时期长期的家暴中,在垃圾父亲死在他面前的阴影里。

蔓延出了长达十几年的困惑、混沌。

他跟巴眉是相似的,又是不一样的。

现在他们走到了一条路上。

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帮跟巴眉一样、跟他一样的孩子。

钟元腹诽有爱情滋润的男人变化大,其实很高兴他有这种转变。

人选择什么生活方式都没问题。

但一定得是清醒的选择。

何况——

他有追求有软肋的样子,简直是无良老板(骂骂咧咧指指自己鼻子)眼里最理想的员工了。

不过她可不是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瘪犊子。

项目奖金,加。

年薪,加。

……

一通加加加下来。

计启脸上因不熟练而稍显别扭的笑容一点点加深,最后笑成了跟他本人无关的样子。

钟元的笑容也愈发灿烂:“明年咱们的全息项目进度条能推到百分之三十不?”

说回到工作。

计启恢复寡言状态:“有方向了。”

便是说可以的意思。

钟元满意了。

同时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全息并不是技术上不能攻克,而是投入高且必须持续几年、十年往里砸钱。

上辈子同行们不愿往深了做,或者说选择了更能盈利的偏重点而已。

因为科技生活最重要的一点是构建生态,而这是一个漫长的、需要多维多领域推动的过程。

想到这儿。

内部庆功宴庆到一半,钟元把计启和另外几个管理拉到小会议室开会去了。

刚升职加薪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几人:“……”

嗐,论在精力充沛的老板手下干活多么煎熬啊,分分钟来活儿。

但往好了想——

奖金又实在给得多,多得牙花子都藏不住。

简直是痛苦跟快乐并存了。

钟元心里有数。

开完会后立即给负责云世界的小组放了一个礼拜假期。

而她,也给自己放了假。

去参加印小雅和陆辰的婚礼,参加完再转道去涟城看看欣欣和小朋友。

她磨蹭了三个月,总算给小孩取好名字了。

大名戚靖柏,小名可乐。

她挺得意的。

【取名是很玄学的,我开小号问了粉丝,她们有的孩子取名叫曼曼,干啥都慢;有的叫一一,基本是犟种;有的叫多多,想福多财多,结果屎多尿多屁多。我和戚津希望宝宝快乐多,就叫可乐啦~~~】

别说,那小孩儿真的很乐。

每次欣欣发到群里的照片她都在笑,就连睡着了小嘴巴也往上翘。

【你除了晒娃是不是没事干?】

小家伙很可爱。

但群里两个未婚未育的天天看,看久了难免觉得无聊,钟元想就算是自己生的,她也不可能天天围着孩子转。

她白眼一翻。

跟查欣欣也不需要讲那些个面上的客气,直接提醒她:【你该工作了。】

没想到查欣欣竟很自觉:【在工作了,最近接了个没演过的类型,还在围读,下个礼拜就进组,照片是戚津发我的。】

【戚津在家带孩子?】

【他最近在录新专辑,没接商务活动,演唱会计划还没开始,看孩子的时间多一点,但是,大部分是育儿嫂干的。】

钟元起先还以为两口子要亲力亲为,自己照顾孩子呢。

还好,脑子灵清的。

她俩聊了一会儿,许久没在群里发言的陆黎冒泡了。

【二十六号陆辰和印小雅结婚,你们记得来看乐子】

【二十六号我已经进组了,去不了,什么乐子啊,你先说说呗。】

钟元也发了个‘猫猫乖巧蹲’的表情包。

陆黎:【保密。】

钟元:……

什么乐子居然需要保密?

任凭她们怎么问陆黎都不讲,就是要吊胃口。她承认,她的好奇心完全被他吊起来了。

钟元暗戳戳想过很多种婚礼会出现的突发状况,唯独没想到现场比她想象的还要抓马。

传闻中拿了分手费打胎走人的小三在新郎新娘宣誓前突然出现。

抱着孩子。

哭得梨花带雨,求印小雅发发善心,别让孩子没爸没妈,就算看不上她,总得让孩子认祖归宗。

全场一片哗然。

“陆家这大儿子……”伴随着摇头。

钟元则激动得当场掐红了宴修元的手。

好家伙!

原来这就是陆黎说的乐子。

他不说是对的,若提前知道肯定没这么刺激。

宴修元看着被掐出痕的虎口,心中好笑,她很少露出这般八卦的一面。

他侧耳低声:“这么兴奋?”

钟元眼尾一飞。

眉飞色舞,跟他咬耳朵:“抢婚诶,头回见。”

电视里常见。

经典的就是赵敏抢张无忌了,但现实里她真是第一次见抱着孩子跑来打断婚礼的场面。

抱着孩子的女人穿着一袭白裙,及肩直发温柔披散着,素面朝天。

一双鹿眼,楚楚可怜的样子。

而戒指戴到一半的新人已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气疯了,跟小三的可怜巴巴相比,他们显得恶形恶状。

陆夫人当场气晕,陆董震怒。

婚礼自然进行不下去了,沉着脸的陆董吩咐陆黎赶紧送陆太太到医院。

自己上台给大家致歉。

“诸位来宾……”

期待中的三方对垒没出现。

钟元眼底流露出遗憾,宴修元眸光一直在她身上,对她外放的幸灾乐祸感到些许诧异。

元元对新郎新娘的恶意实在明显。

而陆家小儿子抱起陆太太从红毯走过时,恍若不经意般朝他们这桌瞥了眼。

视线很快就收回了。

但宴修元没错过元元与他对视,还撇了下嘴角的动作。

他心里蓦地一沉。

尽管还不清楚两人的交情,骨子里的占有欲仍旧如春日野地的杂草疯狂。他不想她对其他男人另眼相看,仅仅是一个眼神交汇、一个撇嘴已经让他控制不住的吃醋。

宴修元蹙眉纠结。

钟元未曾注意。

她四分认真六分散漫,边听陆董说话,边掏出手机给查欣欣现场直播。

那边一直没回。

大概还没下戏,不过丝毫不影响钟元的分享欲,她噼里啪啦嗖嗖嗖,一下发了十多条。

标点符号和表情包占据了整个聊天界面。

她以为跟宾客致歉就完了。

没想到陆董话锋一转:“大家应该听过二十多年前二医院出过事,一个护士心理变态报复社会,故意调换多个婴儿,很不幸,我们陆家是受害者之一。”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无声。

钟元打字的手顿住。

因没能看到“大打出手、人仰马翻”场面而黯淡的眸光瞬间重新被点亮。

而陆辰表情倏然惨淡:“爸!”

正在骂小三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印小雅以及紧紧抱着孩子泪雨连连的小三俱脸色大变。

印小雅一开始就知道陆辰是养子。

可这些年陆辰在家里在集团的待遇甚至比亲生的陆黎还要好,陆家更是从来没向外界公开说明两人的身份。

只要陆家认,是亲是养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外人来说陆辰只有一个身份。

——陆家的长子。

此时此刻公公突然重提旧事,显然是要把陆辰从陆家除名,一旦没有了陆氏长公子的头衔,往后……

“爸,妈还在医院呢。”

就算要被公公厌恶,印小雅还是把陆夫人这块挡箭牌拖了出来。

陆董眼神冷淡。

看了她一眼没受影响继续说:“当年陆辰还小,亲生父母家庭条件一般也已经有了小儿子,我跟拙荆舍不得,也怕他回到陌生的家庭里受委屈,便跟张家商量待陆黎回来后陆辰依然留在家里。这么些年,我们夫妇对陆辰并无任何亏待,甚至待他比陆黎更好。”

“但近两年他实在不成器。”

“工作,工作不行,给集团捅篓子;个人婚姻也掰扯不干净。婚礼要不要继续,我管不了了,都看他自己。”

“拙荆在医院我很担心她,诸位,今日陆家失礼了。”

说完。

陆董安排秘书继续招待宾客,该上的菜还得继续上,总不能让这么多客人空肚子吧。

他则赶去医院。

陆董一走。

脑子一片空白的陆辰终于回过神。

此时他哪儿还有心思结婚,什么新娘子、小情人,通通不如去医院当孝子重要。

“别开生面了嘿。”

“往前十年再往后十年,估计都遇不着新郎新娘全家都缺席的宴席。”

“这陆家……啧,不怎么行了。”

“也不能这么讲。我看他家老二还不错,去年回国一通操作陆氏股价涨了,利润也大幅增长。就是陆夫人偏心更看重长子。”

“谁能想到长子还是养子,这,这叫人怎么说?”

越有钱的家庭越看重血脉,这是出自对家族财产的占有欲。

很少有人愿意自己拼搏一生、甚至几代人攒出来的家业落到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手里。

他们宁愿被亲生的草包败掉。

也不会心甘情愿把家产交给外人,即便那个外人可以让企业更上一层楼。

这就是人性。

但陆家情况不一样。

亲生的并不草包,能力甚至高出养子一大截,这就让人很难理解他们的偏心了。

“……不会是陆夫人亲生的吧?”

“没听说她跟陆董各玩各的,他们夫妇感情挺好的。”

“这谁知道……”

有人这样说,钟建华也很好奇。

今天之前他便不清楚陆家两个儿子是这样的情况。

毕竟什么养子亲生当年只在三中校园论坛里流传过,但稍微有点苗头陆黎就出国了,陆辰又转回原来的学校,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

当事人没回应什么,很快就过去了。

连校园里都没传遍,何况是传进家长耳朵里呢?

钟建华好奇,便问钟元:“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

他一开口。

同桌另外几位也眼神灼灼望过来,“钟总知道?”

钟元非常看不惯陆董陆夫人。

但也不能空白造黄谣,摇摇头:“不是,就是陆董说的那样,被护士换掉的。”

“原来如此。”

她的座位没被安排在新郎新娘的校友那边。明眼人就知道钟元不是看新郎新娘面子。

这会儿又一口笃定陆辰跟陆家的关系。

在座的个个都是莲藕人,顿时明白她或许不是看陆家面子,而是单单跟陆家老二有交情。

只不过——

她旁边还有个气质出众的小伙子,二人关系亲密,同一桌的亲爹态度也很寻常。

说明那是过了明面的男朋友。

就算宴这个姓有点陌生,一时半会想不起这是哪家的。可就看气质、游刃有余的谈吐,对方就不会是寻常家庭出来的。

便也没人老不修到追问钟元和陆黎关系到底多铁,上赶着得罪她的正牌男友。

他们不问,从酒店出来宴修元倒是问了。

“呀,好酸呀,你闻到了吗?”

钟元系好安全带。

装模作样地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挥完又去开窗,作出通风透气的动作。

细细一看,眉目间却满是笑意。

见状,宴修元面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自然。

想到前几次撒娇示弱的成果,他立刻抛掉“这点醋都吃,是不是太小气”这种想法产生的尴尬。

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声,熟能生巧道:“空气里有酸味多正常,我醋了,元元,你得哄哄我~~”

说着,他还俯身凑到钟元眼前。

五官瞬间放大。

灰蓝漂亮的瞳孔情意潋滟,倒映着她的脸,每一处都在勾引人。

钟元忽然觉得口干。

她眼神微微飘移开。

下意识关窗,确定路过的人不能任意窥探车里动静时她才回眸,同样侧过身,跟他对视了几秒。

纤细手臂轻飘飘勾住他脖颈。

温暖的薄唇城门敞开,欢欣接纳着她的侵入。

清冽的气息跟果香味缠绕融合交织。

渐渐地,温柔接纳转变为横冲直撞的激情,激情中夹带着满腔温柔缱绻。大概一分钟、或者两分钟、又或者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分钟,钟元先一步中断,退开。

唇瓣分离。

安静的车内,发出轻微的“啵”声。

两人脸颊发烫,都有些气喘吁吁,仿佛刚刚跑了八百米。

“宴教授,你可以更自信一点,我只喜欢你。”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