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森的睫毛湿润了, 是虞贞的手将它抚湿，这么近的距离，虞贞才能看到他瞳孔的颜色, 他把呼吸喷洒在周道森的脸上, 手臂又不自觉地缠紧一些，好似怕他就此离去。

留人的手段下贱, 周道森的准则太强，虞贞不得不使些低劣的招数, 他不会为自己的动机粉饰, 他想要周道森，他太想要这个男人了。

月色不够明亮, 周道森不能清晰地看见玛丽猫脸上的娇俏，他只感受到眼睛的迫切和火热，虞贞并不比过往的人高明, 他的招数周道森心知肚明, 却无法阻止脚步向他迈去。

温热的手背贴在滚烫的面颊, 虞贞的脸颊被覆上周道森的手，他像是一只眷恋主人温柔的猫儿, 贴着周道森的手背轻蹭了蹭, 或许知道周道森此刻想干什么, 虞贞把自己呈现得更清楚一些, 让他的目光能够落在他想看到的任何地方。

周道森的沉默里是化不开的浓情，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让虞贞感到寒冷，他们是两个需求正常的成年人, 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渴望。

浮于表面的真实不容置疑，再如何表演也表演不出那样浓烈的情欲, 虞贞拉着周道森的手向下，周道森并未阻止，这样的纵容让虞贞更加大胆肆意，他把周道森的手按在了水里。

虞贞咬住下唇，微沉了下去，发出呢喃的气音，他抬头向周道森确定他的情绪，没有在眼里看到否认，虞贞更大胆地握住他的手，引着他的手覆住。

“哈嗯……”虞贞似吐出一股热气，他像是半躺在周道森的怀里，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样，只是这么一下，虞贞都要崩溃了。

一条手臂牢牢地挂在周道森的脖颈，一条手臂撑在岸上，虞贞侧了侧身子，眼前是无尽的月色，水池可以藏住他羞耻的秘密，他便在这样美妙的环境下肆意妄为着。

天堂，周道森觉得自己已经探到了天堂，已经将手伸进了天堂，湿润和紧致的口子需要自己慢慢探索，它向你敞开，却又不许你太过肆意，羞涩地推拒，热情地邀请，从指尖传递，送到紧绷的神经中枢去。

“咔哒。”

有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

二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谁也没有就此打住，他们将声音抛诸脑后，虞贞仰起的纤白脖颈请求被握住，也像是在索吻，周道森却不再满足，所有注意力都在指尖的柔软，呼吸重得可怕。虞贞泄出的气音表示着临界点的到来，月色和周道森的眼睛绞着他，终于，虞贞沉了下去，再也没力气跟周道森斗法。

周道森没有再伸手捞他。

美人鱼归进水里，虞贞只露出半个脑袋，似乎会溺死在这污脏的水里。

周道森蹲在水边，沉着瞳孔观望着，好似一切与他无关，好似在看一个人自导自演，实际上他早已罪孽满身，湿漉的手臂和指尖，滴下的每一滴水，都是罪证。

虞贞在水里泡了很久，久到没有察觉周道森的离开，只是缓过神来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他却并不失落，像一条无比满足的美人鱼，双臂撑在岸上，脸颊枕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地喘息。

野外探险真好玩。

就是今晚死在这里，虞贞也心甘情愿，再无遗憾。

水下的双腿拢紧，脑海里的热烫蔓延到四肢百骸，粗壮的手臂每一根青筋，都被虞贞感受得清清楚楚，烙印在他的心里。

周道森的眼睛好热情，藏着欲望和野心，准则能被固守一次两次，那么下一次呢？

尽管克制压抑，尽管来，物极必反，虞贞相信那一天不会很久，你看，周道森都会回吻他了。

虞贞志得意满地躺在自己的手臂上笑，任由一池清水托起他的身体，任由月色见证今晚的罪孽。

他会恬不知耻，继续激进。

回到营帐的时候，虞贞还是没有看到周道森的影子，他原本休息的地方只有地图和背包，人不知去了哪里。

虞贞并不担心，如果野外有危险，周道森也一定是那个能够逃出生天的人。

回到帐篷里，虞贞不准备再折腾，他歇了下来，秦倍和吴思楠的帐篷里不再有任何声音，虞贞给自己的帐篷拉起来，躺下去安然入睡。

次日，石灵的伤口更严重了。

纯净矿泉水已经用完，湖泊里的水石灵不敢用，焦急地哭了起来，说自己该不会残废吧。

潜水大哥做主，给她用了湖泊的水又做了一次清洗，并问周道森是不是污血没排干净，周道森不确定，问石灵伤口还疼不疼，石灵摇摇头。

“去打水吧。”周道森说：“再做一次清洗，天气太热了，很容易化脓。”

石灵只重复一句话：“哥，救救我，我不想变残废。”

比起自己的腿来，谈情说爱上不得台面，石灵那点心思全没了，一心只求周道森能还她一双和来时一样的腿。

潜水大哥打了水，周道森用水又给石灵的伤口做了一次清洗，背包里还有些药，可石灵的伤口化脓，不好上，周道森只能让她等，再等一天。

石灵反复向周道森确认，自己不会有事吧，周道森给了她准话，说不会，小姑娘才轻松了一些。

“要下雨了。”周迹抬头看天，早晨起来天气就变得不太对劲，昨天明明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阴沉沉的，不见太阳。

“动作快一点，”潜水大哥说：“我去抓鱼，你们去找木材，女生就在这儿待着吧，或者看看附近还能不能找到别的吃的，都不要走太远。”

众人分工明确，很快就行动了起来，木材更重要，因此去找木材的队伍更大一些，周道森秦倍周迹还有吴思楠，都跟过去了。

虞贞也想跟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张口，潜水大哥就道：“虞贞跟着我吧，抓鱼需要帮手。”

虞贞自然不能拒绝，他看了眼周道森，对方没有要替他申请换队的意思，虞贞只能点了点头，说：“好。”

阮梦琪站起来说：“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果子可以摘。”

周迹说：“我包里有伸缩杆，就在这附近找，不要出了营地视野。”

阮梦琪说：“嗯，我知道。”

潜水大哥催促起来：“快些吧，真下起雨来就完蛋了。”

石灵坐在地上，抬头说：“对不起各位，拖累你们了。”

阮梦琪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都出发吧。”

众人散了。

留石灵一个人在大本营。

潜水大哥抱起装备，浑身上下只穿了条四角内裤，连鞋都留在了营地，就带着虞贞去了水域，并在岸边时问虞贞会不会游泳。

“没您游得快，但下水可以，”虞贞说：“要我跟着下吗？”

潜水大哥说：“别了，你在岸上给我递东西吧，我昨天做了个渔网，你把它布置下去。”

虞贞找到一堆工具里的渔网，是用一把绳子人工编织出来的，有些绳子是旧的，估计是捡来的，有些可能是两个女生的头花上拽下来的，编织得很像样，虞贞没下过渔网，可他看过视频，也看过野外生存手册，大致有方向。

虞贞寻着河流找了个小鱼聚集的地方开始布网，令他苦恼的是没有诱饵引鱼上钩，他向下水的大哥问：“大哥，需要放鱼饵吗？”

大哥摆摆手：“没有多余的食物了，不放也行的，你把它下在一个鱼群多的地方就行。”

虞贞听令照做，把渔网尽量扯平铺开，他没有下水，可在布置渔网的过程中还是被溅湿了裤脚。

天气真要下雨了。

虞贞抬头看了一眼，担心地望着水里的身影，潜水大哥只有一个护目镜，手里拿着自制的鱼漏在水里猛挥，抓鱼的方式格外原始，这趟野外探险之行，让虞贞体验到了没有科技帮衬的生活有多困难。

潜水大哥从水下探出头来，捋了捋头发，摇摇头，丧气地说：“抓不到。”

他想捕点大鱼，队伍里有伤员，弄些大的滋补身体也是好的，天不遂人愿，鱼漏里倒出来的都是手指大小的鱼群。

虞贞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些也足够了。”能挨过饥饿就行，不求吃饱，虞贞的态度也在这些天的境况中摆正了不少。

大哥不服气，又下潜，捕了一些小鱼回来，直到体力不支，趴在岸边休息才消停：“年纪大了。”

虞贞拿桶收起那些小鱼，说道：“您今年多大？”

大哥捋了捋头发：“你看着我像多大？”

“三十？”

“三十五了。”大哥感慨岁月如梭。

虞贞说：“那还好，不大，您结婚了吗？”这么多天，他们终于开始聊了些私人话题。

大哥说：“没结，结婚了我不敢来玩这些啊，现在对象不好找，我要求又高，拖来拖去拖到现在，单身狗一个。”

虞贞很能理解。

大哥抬抬下巴：“我瞧着你不错，长得俊，没女朋友吧？咱们这个团队里不是有俩小姑娘吗，是缘分呐。”

老大哥本能地为虞贞的情感操心了。

虞贞把鱼装完，又装了点水进去，说道：“人家有男朋友了。”

“不还有一个吗？”大哥说：“挺好的，长得也清秀，配你。”

“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想法。”虞贞婉拒，大哥一听，不太相信。

“为啥啊？你瞧你这副皮囊，了不起，大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恋爱趁年轻还是得多谈，以后想谈都没那个精力，人倦了很多事不想应付了，恋爱这玩意就得年轻时多整，整明白了就好了。”大哥热情地说，他是真心觉着虞贞的皮囊好，不可辜负。

虞贞拎着鱼桶说：“其实我已经有目标了，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会有结果的。”

“你喜欢啥类型啊？”

“我喜欢……”虞贞想着，他该怎么描述呢？不是一个好问题，他道：“我也说不上来，健康些的吧。”

总不能说喜欢壮的。

大哥拍拍手：“那正好，团队里那女孩她不就是体育生吗？多健康，我看着你们也配……”

“她已经心有所属了。”虞贞说。

大哥叹口气，替他遗憾：“你看，这就不巧了。”

虞贞只是笑笑。

大哥歇息了几分钟，跟虞贞聊了些阮梦琪和周迹的八卦，说小丫头前两天闹脾气好像是周迹做人不安分，跟谁聊骚了，虞贞表现得惊讶，大哥对他嘘，让他别吱声，虞贞疑惑那为什么还要告诉他。

大哥说：“不说我憋不住啊。”

行，挺八卦，挺好事儿，也接地气。

休息够了，大哥重新戴上护目镜，说道：“我往深处探一下，小姑娘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我看能不能逮到大的。”

虞贞说：“不强求，注意安全。”

大哥又下潜，往湖泊深处去了，水清澈地可以看到大哥的身影，也能看到深处的断崖。

虞贞惊觉大哥的意图，站在岸上喊：“胡大哥！注意断崖！”

这断崖在第一天到达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发现了，所以周道森不让往深处探，大家都在湖泊边缘捕鱼，断崖式水域形成的水向可以把人像龙卷风那样卷进深渊里去。

大哥对他露出一个OK的手势。

可身体还是往里头游了过去。

虞贞忧心忡忡，这时，一条小鱼突然从桶里蹦了出来，在岸上摔打了几下，竟成功回到了水里。

这鱼桶说起来也就是热水壶的大小，只能装小鱼，连盖子也没有，虞贞想找些东西把口封住，奈何岸边什么都没有，他拿手堵，小鱼过于灵活，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心，习惯了宽阔的湖泊，不肯待在委婉的桶里。

“抱歉了，今晚得吃掉你们，”虞贞自言自语，“没办法，一物降一物，下辈子注意点。”

他又去装了点水，妄图让小鱼安静下来。

沉入水底的人好久没有探出头，虞贞察觉异样，装完水拎着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