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欲擒故纵。(1 / 2)

难言之欲 白绛 4230 字 1天前

周迹和阮梦琪烤了两条鱼, 虞贞和潜水大哥下的渔网没有白费心思,踏上征途之前周迹忽然想起这事来,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去收渔网, 令人惊喜的是, 渔网里果然有收获,有两条小臂这么长的鱼被困在里头。

来时他们拿鱼桶把鱼装了起来, 当二人把鱼架上火的时候,鱼还没死, 阮梦琪叹了口气, 用温柔的口吻对鱼说对不起,然后就使唤周迹把鱼给烤了。

大鱼烧起来就是麻烦, 怎么都不熟,周迹把这条鱼给分尸了,一人一块, 才把它烤得能入嘴。

“回去后我必得下餐厅饱餐一顿, 什么东西都得来点, 饿死了,”周迹肚子咕咕响, 光是说着都快要流哈喇子, 他转头对不远处的二人说:“周哥, 虞贞, 鱼可以吃了。”

虞贞和周道森的位置距离他们十米左右,不刻意压低分贝双方说什么话都能听见,那边的香味也传了过来,虞贞早晨吃了一颗野果子, 肚子早就饿了。

这些天没有人吃饱,谁都是对付两口而已, 想要饱餐一顿那得等着回到朝海的时候,他们今天走了很多的路,明天大概就能抵达城市的边缘,只要到了城市的边缘,有了人烟,一切困难将迎刃而解。

虞贞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城市的生活里去,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如果不是周道森,他早已经死了多回,溺水死亡,被野兽吞噬,或食物中毒都有可能夺走他的生命。

他早已经在心底下了决定,永生永世不会再踏上野外探险的征途。

虞贞相信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跟他一样的心态,唯有周道森,他看上去丝毫没有露怯,也没有为别人丧命的事产生过任何退缩的念头,他和来时一模一样,而自己在他面前,连一双干净的袜子都没有,狼狈不堪,还对这项活动心生了畏惧。

他会怎么看他?

虞贞在周道森注视自己的片刻间脑海里过了无数的念头和想法,偏偏就是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周道森的问题,好像他压根也不在意这件事,并不觉可耻。

周道森能够捕捉到虞贞的心不在焉,路赶得太急,当下里所有人都是精疲力尽,是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就是有也不愿意深想太过复杂的问题,虞贞的样子很像是在出神,完全没有被他质问而尴尬愧疚的神情。

周道森不让他逃了这个问题,拿手背捧过他的脸,让虞贞高高抬起脸颊,不得不注视着他。

虞贞又看了周道森一眼,他坐在地上,周道森人高马大地站在他面前,好像在审他,审他的罪孽。

虞贞象征性地瞄了眼秦倍的影子,对方已经回到了周迹等人的身边,蹲下接过香喷喷的烤鱼,准备享受,虞贞也想去吃,于是答非所问地说:“我饿了。”

周道森皱起眉头,虞贞回过脸来询问他的意见,虽没说话,但用眼睛表示了他此刻对食物的渴望,周道森的心陡然一冷,脸上极为不痛快地叫了一声:“虞贞。”

虞贞逃不得这个质疑,他没想关系暴露得这么快,还没回到朝海呢,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同,他还没好好地大展身手呢,让原则极高的周道森爱上他这么一个名草有主的,内心挣扎好一会,虞贞想知道,他是否会放低底线,非他不可。

其实无论答案是什么,虞贞都会高兴,周道森放弃了,便证明周道森这个人的原则不可打破,这种男人更坚定,虞贞会更喜欢,若是没放弃,依然选择了他,那就相当于周道森对他的心意深到可以打破自己的原则,两者无论如何,虞贞都有自娱自乐的法子。

他会为周道森找借口,说来说去不过是自己贪得无厌,吃定了周道森。

“要去别处谈吗?”周道森说:“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

他是一定要戳破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了,扮演被绿的小可怜,还没过瘾,就要回到无趣的环节。

虞贞摸了摸自己的鞋子,依然是湿漉漉的,半点没有干,“你问的是什么?”

他还在挣扎,这份挣扎让周道森不痛快,眼里横着一抹决心,不到黄河心不死。

周道森严肃地说:“你知道。”

他不选择揭开谜底,虞贞不得不承认这种质问方式比直接问主题更加考验心理素质,周道森要撒谎的人自己把谎言一五一十说清楚,没有引导,直直地切入进来,叫人不知如何说起。

虞贞思虑片刻,没有再装聋作哑,对周道森说:“你蹲下。”

他喜欢看着周道森的眼睛,那里面全是压抑的情欲。

周道森看他时是有情的,甭管是哪一种,虞贞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某种方面来说,周道森也算是好说话,他的影子落了下来,香烟还在奋力地燃着。

“我不是故意的,”虞贞开始卖弄起来,在周道森那双犀利的目光下,仍能顶住压力耍起他无辜的手段,“一开始是觉得好玩,后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是吗?”周道森压根也不相信,“这一路上没有任何时机告诉我?”

接吻的时候,睡在一起的时候,被他背在身上的时候,哪一刻不是合适的时机?上下嘴皮打个架就能澄清的事,他却越演越烈,不是故意的,这种说辞丝毫没有信服力。

周道森想配合他装糊涂都做不到,漏洞百出到叫人想对他用极致的酷刑,方能安分学乖。

虞贞晃了晃脚尖,他的裤腿是湿的,难受地拨了两下,死鸭子嘴硬:“对啊,你看,这些天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还遇上了人命的事,你又叫我别谈情说爱,我找不到机会告诉你。”

还怪在他的头上来了?

周道森知道虞贞可恶,每跟虞贞多相处一秒钟,就知道这个漂亮男人的心有多坏,他的视线从锐利变得很不痛快,完全没有被说服,倒沉着一抹燥气。

虞贞上手搭住周道森的手腕,声音温柔如水:“对不起,不要生气啊周教练,我这个人反应很迟钝的,有时候自己都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

周道森捏住了虞贞的下巴。

力道是大的,虞贞被掐的有些痛。

“我们是离城市近了,但我依然能把你丢在这里,你信吗?”周道森用平静的声音警告虞贞,哪怕上一秒他还体贴地背着人,下一秒他就能化作对生命消逝都无感的机械鬼。

虞贞见他严肃了,收起了笑脸,玩变脸这件事不是周道森一个人的特长。

“你为什么想知道?”虞贞用同样的严肃回望对方,脸上再没有任何嬉戏的意思,周道森的硬气起效果了。

“因为我不想被骗,行吗?”周道森官方地回答过去,没人愿意当傻瓜,没人喜欢听假话,戏弄自己的假话更该被粉碎得彻底。

“只是这样吗?”虞贞似有不满,“周道森,你只是因为不想被骗才问我要答案吗?你说是的话,我不告诉你。”

无论虞贞选不选择告诉周道森,周道森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秦倍会告诉他的,可虞贞仍然能够剥夺周道森知道谎言全貌的资格。

答案是死的,动机才是周道森最想要的,他想要,他就得拿出诚意来,如果给出的原因无关紧要,那么虞贞也不必掏心掏肺告诉他自己谎言的动机,这是公平的。

周道森说虞贞可恶,现在只觉得他更可恶,他从虞贞的眼里看到他莫名的决心,他想要什么呢?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答案?

“你们吃嘛?”周迹那边迟迟等不来二人,抬头一看,周道森捏着虞贞的下巴,两个人之间似有火药味,忙降了分贝,小心翼翼地说:“周哥……”

虞贞抬高下巴,为了方便周道森更清楚地知道他的态度,这如同挑衅一般的模样,让两人陷入僵持。

长久的对峙由周道森一声冷笑结束,他放开虞贞,站起了身,走向了周迹等人,那背影似乎再也不愿意跟虞贞来往。

不过只是像而已,周道森并没有这么做,尽管虞贞选择了挑衅他,周道森还是在重新踏上征途时,主动担起了背虞贞的责。

小团队没有吃饱,多喝了水,画梅止渴,城市近在眼前,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为了明天的大餐,大家都铆足了劲,休息得差不多时,就这么继续了。

虞贞趴上周道森脊背的时候,心其实已经软了下来,这时候只要周道森张口,他就会回答他,奈何周道森就是要跟他对峙到底,没问,二人这一路彼此挑衅,又密不可分地继续前行。

周道森这个男人过于负责,到了一种虞贞都自惭形秽的地步,好多次他想主动去跟周道森搭话,但被其他人给阻挠了。

夜晚他们在新的地方安营扎寨。

虞贞在夜晚又起热了,就彻底没心思管周道森了。

他晚上休息得很早,于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虞贞又再次发热的情况,虞贞不想再拖后腿,自己用凉水拌了药吃了,吃完就在营帐里睡了。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身上疲,都早早歇息了,但也有两个精力充沛的。

石灵拿着相机在记录夜空,她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踏上这样的旅程,那么在离开之前,留下一些野外的纪念也是应该的。

摄影头里入了男人的身影,荒野之地没有遮挡,石灵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周道森的身影,她一直没机会或者说没胆量跟周道森搭话,女孩儿的心思隐藏得巧妙,团队里除了她主动揭露的,无人知晓。

她自己这么认为着。

下午他们看过了地图,知道明天就能出了荒野,回到城市,这一路上,周道森都扮演着主心骨的角色,除了带领大家离开野外,私人方面的事很少提及,也不主动跟大家多聊,石灵知道,这个男人在回归城市化生活之后,是不会跟他们再有联系的。

她早已经放弃了自己那点心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即使没有多跟周道森说话,一路上来的磁场感应,石灵知道,周道森大概是不会接受自己的,他看起来有些高不可攀,莫名的。

虽然已经放弃了那点心思,可表达一下自己的情意也没什么不好,石灵走过去,叫了声:“周哥。”

她跟着周迹叫。

周道森心事重重,是外人都感受得到到的,于是石灵一靠近,就拢着胳膊说:“是路线有什么问题吗?”

周道森是没有过情史,却并非完全不了解别人的心思,相反,他非常敏锐,在石灵靠近的一瞬间就能察觉出什么来,他声音淡淡地说:“不是。”

石灵点点头,很尴尬,她昨天跟阮梦琪分享了自己的心意,阮梦琪虽支持她主动出击,但还是咂了咂舌说:“这个男人我感觉是不太好追的。”

周道森的淡漠人人都能感受到,不算冤枉了他,他自己不肯主动融入团体,可见他无心留恋身边人。

石灵挺失望的,但想来也情有可原,周道森这种男人光是看外貌就知道他不会缺少追求者,石灵还没毕业,跟外面见多识广的女孩肯定有差距,她想如果周道森还是单身,能拒绝更好的人,那她的失败就更正常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女孩挺起脊梁,尴尬的氛围之下仍旧鼓足勇气说:“我拍了张你的照片,回去后我洗出来送你,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

周道森看过去,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女孩就忙找补道:“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好看,不是偷拍……也算是,不,不是周哥你以为的那个偷拍,就我刚刚拍夜空的时候不小心把你拍进去了,没有不雅照。”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傻子也明白了石灵的紧张是为什么。

周道森没有剥夺她说话的权利,而是在石灵表达完之后,从原地离去,“不需要,自己留着吧。”

他没有纠结肖像权的事,他没心情。

石灵看着男人的背影,提着单反叹了口气,她想多了,她连表达都没机会,人家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

石灵放弃了,钻回了营帐里,露水之缘而已,她并不伤心难过,只失落片刻也就睡了。

帐篷外只有周道森一个人。

他看向一顶没有拉拉链的帐篷,风吹开门帘,露出里头转辗反侧不太安分的身体。

那是虞贞的方向。

虞贞身上滚烫,唯有吹着冷风才觉得痛快,他尝试入睡却被体热折腾地根本无法安睡。

周道森来到他的帐篷前,以为他忘记了拉拉链,所以蹲下来给他的门帘扣拉链的时候,才发觉异样。

他看着月色底下虞贞湿漉的睫毛,还有脖颈里凝聚的一滴热汗,将手探进帐篷,盖在虞贞的脑袋上,神色沉暗。

他将门帘拉开,在门前的背包里找到水和布,打湿后放在了虞贞的额头,又浇湿了另一块,盖在虞贞的脖颈里。

虞贞睁开眼睛,视线里映入男人镇定的脸,不知好歹地说:“干嘛还管我死活?已经走到了这里,你丢下我也没关系。”

他把白天的话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