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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最近的江思昭是个小倒霉蛋。  大抵是魔域的

最近的江思昭是个小倒霉蛋。

大抵是魔域的风水与他相冲, 他总怀疑他的运气被留了一部分在魔域没带走。自回到玄灵山后,他的修炼愈发不顺,不仅原来会的术法一应忘了干净, 新学的法术也不知从何处开始, 好像一朝回到修炼前。

在埋头努力了一个时辰,打算去昭华殿的江思昭还停在揽月阁,他收回指尖微弱的小火苗, 气鼓鼓地扯了下唇角。

得, 一朝回到解放前。

终于理解话本里那些天才失去仙骨沦为废人后为何会黑化了。

瞬移术用不了,他只好重新采用最原始的法子——走去昭华殿。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他跑后厨拿几个中午没吃完的糕点揣兜里然后开心地出发了。

今日是众弟子测灵根之日, 大典在昭华殿外召开。灵根是区分人妖魔的东西,只有修炼之人才有, 而不同灵根的修炼派系不同, 像寂怀月是水灵根,修炼的术法属于水系术法。裴长砚是金灵根, 修金系术法。

而江思昭暂时未知。

仔细想来, 他当年来玄灵山之时师尊似乎并没有给他测过灵根, 一晃多年过去江思昭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灵根。这也是他为何那么积极, 走也要走到昭华殿的原因—他想知道自己是何灵根。

他会像师兄一般也是金灵根么?或者如怀月是水灵根。罢了,不管哪种灵根,只要不是土灵根就行,听着土土的,不太好听。江思昭期待地想。

到地方时大典还没开始,弟子零零散散地往武场走, 见到江思昭均纷纷停下行礼。江思昭与他们打完招呼后,轻车熟路地摸到昭华殿里。预料之中, 裴长砚并不在殿里,他平日事务繁忙,连有时去至清峰看江思昭都是忙里偷闲。

路途遥远,一路走来脚酸酸的,江思昭蹬开鞋子,躺床上休息去了。

还是玄灵山的床榻软,睡得舒服,久违地滚了两圈,又摊成一张咸鱼饼。

静室里漂浮着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昨夜燃的香料,气味还没来得及散去。不过不难闻,江思昭懒得起床开窗,在香气中浅眠。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幼苗从脑后钻出,小花苞呈现开放的状态。娇艳的海棠形容旖旎,花瓣皱巴巴的,仿佛遭受过惨烈的蹂躏,花心都合不拢了。

香气参杂着灵力,“海棠”吸收着四面八方的灵力,花瓣渐渐被抚平,舒服得来回摇晃。一不留神,吸收的灵力过多,它又长高一寸,花色变得愈发鲜艳秾丽。

江思昭皱着眉,他梦见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梦里他变成了一朵小花。

被舔舐,揉搓,最后在花苞颤颤巍巍地吐出露珠时,他半睁开不甚清明的眸子,醒了过来。全身起了一层薄汗,衣服汗津津地贴着身体。

睡得大概一刻钟,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一阵。

江思昭嫌弃地脱下外衣,从柜子里抱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这衣服都是裴长砚给他备用的,以前他经常来昭华殿住,为了方便裴长砚就把江思昭在至清峰的所有东西在这里备了几份。

静室后是一间小屋子,用帘子与外面隔开。里面放着一个超大号沐浴的木桶,木桶旁边的墙上有一处机关,与后山的温泉连通,按下后温泉水便从管子里流到木桶里。放了几分钟,木桶放满热乎乎的温泉水。江思昭脱完衣服,摸着桶沿下到水里。

呼——

白生生的胳膊撩起,水顺着凝脂从臂弯滑落,发出清脆细响。

画面被墙壁上的机关捕捉,无声无息地传送带书房的镜子里。

裴长砚正在批阅各个山峰送来的折子。

案台的铜镜闪烁,他停笔目光从手下的竹简移到铜镜。

漆眸极具侵略性,一寸一寸地扫遍画面各处,从少年发丝滴落的水珠到水下若隐若现的玉足。

小雀模样的机关眼珠滴溜溜地闪动,偶尔放出忽明忽暗的光。

它挂在江思昭头顶的墙壁上,只要江思昭抬头便能发现这一个明显但又违合常理的机关,但他却一次没注意过,只是低头专心地一边玩水一边沐浴。

“掌门。”

裴长砚大手一挥,铜镜恢复平静,垂眸望向下面的弟子:“弟子可都到齐?”

“是,南言仙尊和修远仙尊也已经到场,眼下都在外面武场等候。”说完,弟子顿了下,“无忧仙尊似乎…没来。”

“下去吧。”裴长砚面无表情地拂去竹简上的墨迹,笔尖久久在一处停留,墨汁从狼毫滴落,形成一道很深的黑印。

大典召开,玄衣被风吹起,在主位落座。

“参见掌门。”

乌泱泱的弟子排成整齐的队伍,纷纷俯身行礼。

无论是人亦或是仙魔均有权力一词的说法,在实力为尊的修仙界,裴长砚代表着最高级别的权力。

因此,魔界才如此忌惮玄灵山。

南言,林修远立在掌门身侧,也弯身行了礼。

“起身。”裴长砚语气没有波澜,似乎早已习惯居于众人之上。

余光捕捉到队伍最后面鬼鬼祟祟的人,唇角微不可查地翘起,又很快恢复如常。

一不留神洗了太久,等他穿好衣服往外走,大典已经开始。

江思昭狗狗祟祟地徘徊在队伍最后方,伺机而动。

台上弟子正在宣布规则,他不可能趁着大家都在认真听讲的时候贸然跑上台。

武场中央摆放着一块巨大的银石,弟子们依次上台,将灵力注入银石,银石能够显示出他的灵根属性。

江思昭跑回去换了一套弟子服,顺带着把头发用簪子盘起。

案台上有化妆的胭脂,他混着不同颜色每个都抹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啪啪往脸上拍。

在胭脂的装点下,少年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现在的他好像修炼走火入魔,白净的脸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模样,两腮还没涂匀,更像是走火入魔了。

江思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妆容,他简直是天才,这样肯定无人能认出他。

他混入队伍里,跟随其他弟子一同上台。

好巧不巧后面的弟子正是他至清峰之人,故作不经意实际早已被江思昭发现地瞥了他好几眼,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声:“您是师尊…无忧仙尊么?”

江思昭:?

他不明白。

他至清峰的弟子是四座山头最少,能在数千人之中精准地与他至清峰弟子站在一起并且被认出来,他也是“幸运”。

江思昭扯起唇角,对身后的弟子摇头,压低声音说:“秘密行动,莫要声张。”

弟子顿时紧张,小鸡啄米般点头。

“放心,师…仙尊!”

江思昭满意地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加油,为师看好你。”

弟子激动地瞪着眼睛,回去就告诉阿尘,他被师尊夸奖了!!!

江思昭转回头,心里五味杂陈,他最近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

怀疑是因为上次剧情没走成,有人在暗戳戳地惩罚他。

唯一的破除之法应该就是和别人酱酱酿酿,看来这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一想到这个他就又想起那晚临阵逃脱的李沉舟。

可恶,为何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不太行攻,一个寂怀月,一个李沉舟。

亦或是…因为都不喜欢他,才会用临阵逃脱的方式拒绝他。

江思昭紧抿着唇,忆及往日与他们的相处,好像…的确…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这个师尊当的实在不太称职,没有教给他们什么。

怀月和沉舟都是君子之辈,平日对他事事恭敬,应是迫于他的身份。

江思昭叹声气,默默反思几秒,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第25章     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很快到了江思昭。  他戴着……

弟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台, 很快到了江思昭。

他戴着身后弟子友情赞助来的面纱,挡住了如同走火入魔般五颜六色的半张脸。这下更难认出来了。

“把手放上去。”站在银石旁的男弟子说。

江思昭期待地搓手,按在中央的凹槽。

酷络洣

银石发出刺眼的光亮, 先是呈现青翠的绿色——木灵根。

他是木灵根!

男弟子宣布道:“木”然而还没等他说完, 银石忽地颤抖,绿色转为乌黑,凹槽处出现一道裂痕。浑浊的黑气盘旋在银石上方。!

男弟子与江思昭对视, 两人均是一愣。

“这”江思昭不知所措地收回手, “不是我弄的。”

男弟子皱着眉,冷声质问:“你来自哪座山峰,师尊是谁?”

“至清峰, 师承无忧仙尊。”

“说谎!”男弟子拔出剑,指向江思昭:“至清峰来参与大典的弟子共一百人, 你身后的男弟子是第一百个, 你究竟是何人!”

江思昭愣住了,这这么倒霉的么?

男弟子耐心耗尽用, 剑拨开了他的面纱, 露出完整的一张脸。

男弟子深吸一口气, 死死睨着江思昭, “你…是妖?”

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不对,他不是妖啊。

江思昭有口难辩,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身后弟子见台上的人迟迟不结束,纷纷竖起耳打探,依稀听到“妖”的字眼。

“妖?”

“你也听到了?师兄说这弟子是妖。”

……

眼看事情要闹大,江思昭连忙摆手, 袖子在脸上呼噜一通,胭脂被擦掉点儿, 解释说:“我不是妖,我是至清峰无忧仙尊。”

男弟子不信,剑往前移了一寸,江思昭呼吸一停,吓得不敢动弹。

“大胆妖物,还敢冒充我玄灵山的仙尊!”

南言扬起下巴问林修远:“这是闹哪一出?”

林修远正思索着一会儿回去做什么膳食,注意全不在大典,见状搪塞一句:“起冲突了呗。”

裴长砚不在场,林修远又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南言难对他抱何希望,兀自飞下去一探究竟。

男弟子叫来几个人抓住江思昭。

江思昭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要这般对自己,明明他都已经说了自己是无忧仙尊!

灵根没测成还被当成犯人一般审讯,况且无论怎么解释,他们都觉得他在说谎,打死认定他是扮成“江思昭”模样的妖。

这几天一直憋着的情绪有了发泄口,他冷着脸甩开他们,生气地说:“别碰我!”

男弟子油盐不进,从袖中掏出捆妖锁,施咒绑住江思昭。捆妖锁一碰到江思昭立刻收紧,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大胆妖物,你混入我玄灵山有何目的!”

落地便听到这一句话,弟子们看到南言纷纷行礼:“南言仙尊。”南言颔首,走到被捆妖锁绑住的江思昭面前,审了他两秒,眉尖蹙起:“江思昭。”

江思昭正气着,鼻腔发出一句冷哼,转过身把后脑勺对着南言。

南言:?

“发生了何事?”

男弟子一一把江思昭刚才测灵根,银石产生的异动,还有他脸上疑似妖族印记的事情告诉南言。

南言闻言沉默半刻,施法探入江思昭体内,灵力转了一圈,起初并没发现异样,直到探到一束幼苗,恍然闪烁。

幼苗正处于休眠状态,茎部藏着一个完整的妖核,泛着幽绿。

南言表情微变,收回法术,对众人说:“还不快给无忧仙尊解绑。”

“仙尊!”男弟子不相信,言辞急切:“捆妖锁只能困住妖物,此人一定是扮成无忧仙尊的妖物,仙尊莫要被他蒙蔽!”

南言哽住,掌心久久未能平息。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江思昭是妖。

隐隐觉得那么多年江思昭妖族身份没有暴露出来,其中一定是他们掌门师兄在暗中操作。

虽然不明白掌门师兄为何要把一个妖族留在玄灵山,但江思昭的身份绝不能在此时暴露。

南言眸色冰冷,暗中施了道术法,捆妖锁松开落地。

男弟子见状,依旧不死心:“仙尊,这,一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江思昭晃了晃被绑疼的手腕,向南言到道了声谢,兀自下台离去。

走之前看上面师兄的身影不在,他迈下台阶,心脏肿胀泛着密密麻麻的酸。

原本打算今晚住在昭华殿,现下改变计划直接回至清峰。

空山新雨后。天气清凉,后山的石阶残留小水坑。

江思昭走一步踢一下小石子,小石子往下滚,砸进小水坑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真倒霉。

这个时辰弟子们要么在上午课,要么在参加大典,一路上没遇到任何人。

走累了他就坐石头上休息一会儿,看看玄灵山下的风景,飞鸟穿梭在云雾之中,清新的空气灌进身体里。

江思昭突然想,自己要是会御剑飞行就好了,他不能离开玄灵山但可以绕着山峰飞几圈。

想着想着他蠢蠢欲动地伸出脚,脑海里回忆起以前师尊给他讲的幼鹰学习飞行的故事。

幼鹰在跳下悬崖那刻会激发潜能,挥动翅膀学会飞行。带入自己,江思昭试探地用脚尖点了点空气。

身后突然横过来一条手臂,紧紧捂住口鼻,把他从悬崖边抱了回来。

“谁放开!”江思昭一脸惊恐地挣扎,而后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啧”,还没来得及分辨就感到眼皮一重昏了过去。

昭华殿内安静,琉璃瓦经过山雨冲刷,放出银色光晕。

南言让林修远一人盯着大典,自己则孤身来到了昭华殿。

今日雪华宗主突然造访,裴长砚不得不提前离开,南言站在殿外等待雪华宗主出来,向他颔首打招呼:“林宗主。”

雪华宗主是个女中豪杰,瞧着娇弱实则雷硬。

上任宗主仙逝后,面对底下一群觊觎宗主之位的豺狼虎豹,她表面示弱,暗中与他们周旋,一一揭发他们过往做出的腌臜事,仅仅一月便将所有心怀不轨之徒驱逐宗门,坐稳了宗主之位。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向外著称,她生平最恨妖族,她的哥哥就死于妖族之手。

南言掌心蜷缩,与雪华宗主打完招呼便走进议事殿。

“掌门师兄。”

“何事?”

案台放着几盒丹药,方才雪华宗主送来的礼物——上等妖物的妖丹,对修为大有裨益。

南言看了眼,将今日江思昭上去测灵根暴露妖族身份之事告诉裴长砚。

果不其然,裴长砚脸色顿时变了。

“师兄,无忧是妖?”南言疑虑万千。

裴长砚为何要隐瞒江思昭的身份?

玄灵山对弟子身份不设忌,甚至连半魔都有,只要不违反门规,无故伤人便可。但裴长砚却一直对外说江思昭是人,莫非是因为只有人族身份才能成为玄灵山仙尊?

裴长砚没做应答,沉默许久后,问南言:“今日在场的弟子有多少?”

南言疑惑,但还是老实地答道:“一共一千三百一十。”

裴长砚放下狼毫,黑眸落在南言身上,视线波澜不惊:“加上你与修远,一共一千三百一十二。”

南言愕然,内心隐隐不安:“师兄,你要”

“下去吧。”裴长砚没有做任何解释。

南言只好离开,脸色很不好。

心里约莫有了猜测,今日的掌门师兄属实颠覆过往他对其的认知。

简直…简直是个疯子!

刚一出昭华殿,一位白衣弟子上前堵住他的去路。

“兄长。”谢映等候许久,肩头淋湿一块,黑亮亮的眼睛注视着南言,仿佛一只大型犬。

南言很没有耐心地说:“在外面喊本尊师尊,寻我何事?”

谢映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鬼鬼祟祟地上前凑到南言耳边说:“兄长,无忧仙尊也是妖么?”

呼吸灼热温着脖颈,南言冷脸往后撤步,与谢映拉开距离。

“你关心他作甚?”

谢映闻言眼睛一亮,“兄长,你吃醋了么?”

南言:

“没有要事就滚去修炼。”

谢映连忙拉住南言的袖子,眼皮耷拉着,可怜巴巴地说:“兄长,我不问了。”见南言面色松动,又得寸进尺地补充道:“玄灵山妖族弟子很少,我想着如若无忧仙尊也是妖族,往后我便可以成为兄长的左膀右臂,替兄长分忧。”

南言沉默半刻,冷眸看向谢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甩开谢映的手,径直离去。

谢映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的身影。掌心摊开放到鼻尖,残留的清香飘进鼻腔,乌亮的眼睛泛起亮光。

第26章     一睁眼,又是漆暗潮湿的山洞,水珠沿着墙壁滚落啪嗒啪……

一睁眼, 又是漆暗潮湿的山洞,水珠沿着墙壁滚落啪嗒啪嗒地往下滴。

眼皮一凉,水珠打到眼皮上, 江思昭动了动眉, 湿漉漉的睫毛黏成几簇。

环视四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玄灵山后山的山洞。

没出玄灵山就好, 江思昭舒了口气,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洞里传出,他仰起头循声望去。

是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他, 后背遍布伤疤。

嗯?

江思昭皱眉,看到男人一把扯下系在腰间的衣裳, 健硕的身躯暴露出来, 肌肉颇有纹理。?!

想起自己正是被这人迷倒带到山洞里,与话本里如出一辙的一幕,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剧情?!

那么突然!

察觉到动静, 凤澜偏过头探向身后, 江思昭来见状顾不上惊讶, 连忙倒头躺下。

他是一名敬业的总受,不管事发有多突然,都能沉稳应对。如果忽略他捏得死紧的拳头。

凤澜:?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与江思昭的心跳声同频共振,他在心里数着步子,直到凤澜停到他身前,脚步声停止,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江思昭呼吸一滞,内心惊呼:这叫什么?有心栽花花不成, 无心栽柳柳成荫。

抖动的眼睫似是翩跹的碟,他无暇思考方才凤澜有没有看到他醒来的样子,紧张地一直在心里碎碎念。

凤澜动了动唇,看着江思昭极其拙劣的装睡,欲言又止。

“江思昭。”

嗯?

江思昭停下念叨,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熟悉?

“别装了。”凤澜撩起眼皮。

江思昭:?

他睁开一只眼睛,从下往上入目的便是凤澜八块端正的腹肌,诡异地停驻几秒。

见状,凤澜顿时挺起腰,花枝招展地扬起唇。

“羡慕本座么?”

江思昭抬眼瞥他一眼,羡慕是不羡慕的,因为见的太多了,就是觉得有点累。

凤澜顺势坐下,胳膊一挥,披上衣服。

江思昭:

“等等。”

凤澜疑惑挑眉,幽眸闪烁:“嗯?”

江思昭与人对视,看他那不含一丝浑浊的眼睛,莫名有些恨铁不成钢。

“无事。”他闭上眼睛,没眼看。

有时候觉得他身处一个假的花市世界,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罢了,他再另想办法吧。

“你怎么溜进来玄灵山的?”

“本座自然有的是法子。”凤澜云淡风轻地回道。

他才不会告诉江思昭是因为他当时受重伤,魔气微弱才钻空子进来的。

穿过结界的那刻,他呆立在原地许久,依旧不敢相信过去忌惮那么久的结界竟如此轻松地穿了进去。

后来他研究许久,得出结论这结界是个欺硬怕软的东西。

已然不对凤澜抱有酱酱酿酿的希望,江思昭友情提醒:“趁师兄没发现,你快些回魔界吧。”

凤澜却听出了话中的嫌弃,攥住江思昭的胳膊,幽暗的凤眸眯起。

“你觉得本座拿不出手?”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江思昭皱着眉说:“魔界正处于叛乱,小凌曜他们还留在魔界,你不回去主持大局么?”

不是觉得他拿不出手就好,凤澜面色稍作舒缓,他沉思片刻:“有理。”

“你放心,本座一定会夺回魔尊之位。”

凤澜的眼神认真,江思昭只好礼貌地回应一句:“那你加油?”

雨后初晴,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山洞,恍然变得明亮。

怀里被扔进一块玉佩,经光线照射,黑龙花纹泛光。

江思昭愣了下,然后听凤澜说:“江思昭,本座定会回来接你。”

漫漫魔生第一次向别人许下承诺,凤澜的语气别扭,手背在身后,掌心发汗。说完还没等江思昭回复,便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在洞口。

江思昭:

好迷惑的一通发言,比那小弟子说他是妖还迷惑。

玉佩看起来很贵重,江思昭只能暂时给凤澜收着,准备下次有缘再见再归还给他。

至清峰常年灵力旺盛,当年裴长砚亲手种下的梧桐苗在灵力滋养下,不知不觉长成了参天大树。

近日江思昭极爱躺在树荫里看话本,今日看的话本剧情是狐妖与书生,经典的人妖殊途桥段。

妖?上次测灵根时那小弟子是不是就污蔑他是妖。

一想起当时大庭广众被捆住的场景,江思昭生气地合上话本,没心情再看了。

他怎么可能是妖?他要是妖的话,师兄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心里留下一个疙瘩,不上不下怪难受,江思昭扔下话本,起身去另一座山头,他要找师兄问个清楚。

昭华殿寂静无声,夜色降临,降下沉沉阴影。

裴长砚今日闭关,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江思昭却不知晓,照常往里走,门外的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拦住。

“仙尊留步,掌门正闭关,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闭关?”江思昭疑惑,“师兄怎地这个时候闭关?”

“弟子不知。”

“师兄有说何时出关么?”

“未曾说过。”

江思昭若有其事地点头:“本尊知道了。”随后继续往昭华殿里走。

“仙尊!”弟子上前两步拦在江思昭身前,重复道:“掌门吩咐不允许旁人打扰。”

闻言,江思昭转过脸,澄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男弟子,男弟子瞬间垂下眼,不敢多看。

“我也是旁人么?”江思昭温声问道。

男弟子为难地结巴,江思昭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出了事本尊担着。”

“这”

江思昭绕过男弟子,他并非不知轻重,既然裴长砚在闭关,他自是不会去贸然打扰。转换方向去了偏殿的静室,这是师兄给他留的住处。

按照往常,师兄应该会在揽月阁闭关,偏殿距离揽月阁有一段距离,他住在那里是不会打扰他的。江思昭暗暗想道。

月色似水,清凉的山风吹过,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院里空无一人,四周寂静,唯一的身影投射到地上的小水坑。月光分割黑暗,整座昭华殿唯有偏殿完全被月色包裹,沿路走来也是一片光亮,不需要打灯。

吱呀一声,江思昭推开静室房门,与往日不同,不知是谁把窗子关了,里面漆黑不见五指。皱了皱眉,他施法点了一个小火苗,近日修为倒退,火苗的光极其微弱,不过足够让他看着路摸进里屋。

突如其来扑通一声巨响,房门被风吹得自动关闭。江思昭心里咯噔,黑暗能放大人的恐惧,他隐隐不安。

以往来这里,屋内都是一片光亮,唯有这次。

不正常,两百分的不正常。

江思昭谨慎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双手背在身后摸索,碰到门闩后就往外拉,然而拉不动。

房门死死关着,仿佛被设了一道结界。

这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江思昭紧抿着唇,敌不动他不动。维持着靠门的动作许久,腰有些酸了,他小心地动了动身体。

扑嗒,门闩被他不下心碰掉,掉在地上晃动,发出明显的声响。

江思昭一惊。

“滚。”

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穿透黑暗,如同利剑饱含杀意。

江思昭再一惊:!

果然是有人。

他小声地道了句对不起,便转身要离开,门上的结界被撤去,轻轻一拉便拉开一个口子,下一秒又被一股强力强行按了回去。

江思昭:?

他用力拉了下门,房门又变成紧闭状态。

“想走?”

灼烫的呼吸喷洒在耳旁,男人胸膛贴着江思昭的后背,从前面看仿佛把江思昭圈在怀里般。

“不…不是你让我走的么?”江思昭下意识地小声反驳,内心的警铃敲响,他能感到身后男人身上强势的威压。

可能只比师兄的修为低一点,江思昭暗暗揣摩,这个评价可谓很高了,毕竟在他心里裴长砚是当今世上修为最高的人。

也更让他不敢轻易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喜提掐脖子。

身上在魔界受的伤刚刚好,要不是有师兄给他的生肌丸,他就要留疤了。留疤多难看,他才不要。

江思昭小心守护着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男人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

“为何来此处?”男人哑着嗓子,也正是这比往日更低沉的声音才让江思昭没有第一时刻认出他。

江思昭耳朵束起,若说前两句话太过简短,语调太冷他才没认出,而这句话让他真真切切地辨认出了身后的男人。

“师兄?”江思昭眼睛瞪得浑圆,想到师兄如今正在闭关,扭过脸:“师兄,你出关了?”

脸转过一半被裴长砚虎口卡住,滑腻的皮肤像是糕点,裴长砚感到牙痒,指尖来回摩挲着腮帮子处的软肉,眼眸漆暗,盯着鼓起的两腮。

如同被猛兽盯上的小羊羔,江思昭隐隐不安,师兄的状态不太对,莫非是走火入魔?!

他顿时焦急地问道:“师兄,你还好么?”

裴长砚眉心跳动,这次人数太多耗费他不少心力,加上近日他道心不甚平稳,如此一番动作下来丹田稍有亏损。

可他就是不容许江思昭的身份有一丝暴露的可能。

同时消除多人记忆有违天理,但他必须要这般做,哪怕遭到禁术反噬。

“来寻我何事?”裴长砚吐出一口气,淡淡道。

见裴长砚又恢复如初,江思昭舒了口气,没有走火入魔就好。他这才问出疑惑:“师兄,那日我去测灵根,那小弟子非说我是妖。师兄,我不是妖吧?”说着,他停顿下来看裴长砚的反应,等裴长砚点头才接着说:“所以,是银石出了问题。”

“嗯。”裴长砚漫不经心地应声。

注意力全落在江思昭不断张合的薄唇,上面的咬痕已然完全消失不见,黑眸涌动,浓稠的占有欲快要溢出。

早知那晚他该多衔起舔一舔,还有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软尖。

左右,江思昭也不会记得。

第27章     被抵在门前,凸起的棱硌得人难受,江思昭不老实地扭动身体

被抵在门前, 凸起的棱硌得人难受,江思昭不老实地扭动身体。他这一动,裴长砚按在他小腹的手往下挪到了腰窝。

囊袋里凤澜的玉佩含着魔气, 与裴长砚指尖的灵力相冲。

裴长砚很快地拧了下眉, 手背贴着圆润的玉佩,问江思昭:“这是何物?”冷峻的面容落下沉沉阴影。

隔着一层布,玉佩的形状完全显现。

江思昭低头, 如实道:“哦, 这是凤澜的玉佩。”

指骨一下一下敲击玉佩,裴长砚语气低沉,听不出情绪:“他送予你的?”

江思昭抿唇思考, 片刻后摇头:“不是,是他不小心落在了我这里, 下次见面我会把玉佩交给他。”

裴长砚从鼻腔哼出一声“嗯”, 不知对这回答满不满意。

“如此便好。”裴长砚垂眸,仿佛忍耐到极点。他摸索到江思昭腰部, 指骨分明的手探入, 一把扯下囊袋, 扔到窗户边的案台,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别人的东西不可乱收。”他厉声道。

江思昭隔空看向自己近日刚置办的囊袋,有些不舍,但师兄都这样说了,他只能忍痛割舍,神情掩盖不住失落。

“我记住了,师兄。”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月光照不进屋子,一旦安静下来就变得压抑。

裴长砚从袖口拿出一个淡青色海棠花纹锦囊, 挂在江思昭腰间,他忍着胸腔汹涌,罕见地开了句玩笑。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思昭一下高兴起来,耷拉着的眼皮俏生生地掀起。

不得不说裴长砚真的很了解江思昭,不仅记得他所有的喜好,还多年如一日地在某事某刻送上小惊喜。

江思昭娇气却很好哄,不开心时只需要简单的一个物什,或是一块漂亮的木牌,或是一件新衣服,都能让他忘掉不愉。

摸着锦囊上的花纹,江思昭抱了抱裴长砚,脸颊两侧浮现小小的酒窝,一扫方才的阴霾:“谢谢师兄。”

他拨了下锦囊,与前几日裴长砚修好的玉佩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

裴长砚垂眸,目之所及皆是躲在他玄衣之下的师弟,耳旁突然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声音蛊惑他,把昭昭留在这里,他是你养大的,理应与你共沉沦。

另一道声音又让他放走昭昭,昭昭是你师弟,你怎能对他做出这等荒唐事情,你忘记师尊临终前的嘱托了么?

荒唐。

裴长砚内心冷笑,再荒唐的事情他都做了。

第二道声音越来越弱,那块印着黑色龙纹的玉佩被扔到案台,魔气经过裴长砚的手被完全净化。

江思昭成年之后,裴长砚曾撞见许多人明里暗里向师弟示爱。

小孩子心性幼稚虚荣,那时的江思昭如同一只初入丛林的漂亮小雀,娇气又爱攀比。

娇气是因为有人宠着他,爱攀比是因为他他知道不管比什么,裴长砚都不会让他输。

虽然在他的教导下江思昭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意,但难免有有心之人,故意哄骗江思昭收下信物。事后再拿着从江思昭这里交换的物什找上裴长砚,向他求娶江思昭。玄灵山重诺,信物重如千金,甚至可以说是见信物如见人。

要多亏彼时的江思昭尚且稚嫩,不通人情世故。听说与别人结为道侣就要离开玄灵山,再也见不到师兄,与那哄骗他之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立即改变说辞说那信物是被这人骗走的,并非他主动送予。

事后裴长砚看在两派合作的面子上,给了他们一些补偿,把人打发走了。

此事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裴长砚待师弟不都似以往亲近。

恰逢玄灵子仙逝,按其遗言由裴长砚继位掌门,山门积压事务亟待处理,裴长砚一时没顾上江思昭。

而江思昭看似高贵冷艳像只波斯猫,实际是个敏感的娇气包,还极爱胡思乱想,以为师兄终于是嫌他烦了,所以才不理他,每晚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软榻偷偷抹眼泪。却又始终不敢上去问,生怕得到那个令他害怕的回答。

长那么大,师兄弟俩第一次“冷战”那么久。

或许不该叫“冷战”,应该说是“僵持”,一个没想好该如何决定,一个不敢上前。

直到一天晚上,江思昭花妖印记成熟。仿佛无数根针扎向全身脉络,他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凭着本能,他跑到师兄的昭华殿,一把扑到裴长砚怀里,哭着喊难受。

江思昭是妖族之事,裴长砚早已知晓,甚至他对江思昭的了解超过江思昭本身。因此他没有半分惊讶,像往常一般把灵力注入到江思昭体内。但与以往几次不同的是,江思昭并未没有得到的缓解,反而像个小火球一般一边往他怀里拱,一边哼哼唧唧地喊难受。

清冷的双眸含着水光,依稀听到裴长砚问他哪里难受,江思昭咬着唇,抓住师兄悬在半空的手放在心口,小声道:“这里疼。”他缱绻地感受到男人身上久违的体温,如同即将溺死的天鹅,大口掠夺着空气。

他心好疼,他不喜欢师兄对他冷淡。这种感觉好像他曾经修炼偷懒,师尊为了让他静心修炼把他关进小房子。

小房子又黑又小,只要他一开始分心便会发出刺耳的响声,这给年幼的江思昭留下很深的心理创伤。

师尊不让师兄去看他,但师兄会偷偷地来,他像是话本里无所不能的英雄,不知怎么在这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找到机关,打开后出现一个小口与外界联通。

他委屈巴巴地把手从小口伸出去,扯了扯师兄的衣角,闷声说:“师兄,我想出去。”

他不喜欢修炼,因为这些术法他学起来很困难很费劲。有时他都怀疑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别人学起来很容易的法术到了他这里难如登天。

裴长砚拍了拍师弟的小手,低声说:“好。”

江思昭也不知道他这句好是何意,但有了裴长砚的陪伴,他并不那么害怕了,在心里计算着日子等师尊把他放出去。

然而还没等他算几天,师尊就派人把他接了出去,但师兄却消失了一段时间。

裴长砚对他的疏远甚至比让他待在那个小黑屋里更害怕。他从小无父无母,跟在师兄身旁长大,师尊仙逝后,如果连师兄都不要他了,那他真是孤身一人了。

花妖印记成熟后,江思昭每年都要经此一遭,裴长砚一开始能用法术帮他缓解,后来发现不管用了。

浑身滚烫的师弟在他怀里来回扭动,像只不通人性的小宠,身体蹭来蹭去。

其实难耐是正常的,裴长砚也知晓该如何帮他,他抱着江思昭来到偏殿后面的温泉,施了道术法,温泉变成了寒潭。

他该把江思昭放下去,但师弟脚尖刚一碰到寒潭水便缩了回来,太凉了他受不了。

江思昭似乎意识到裴长砚要做什么,含着水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鼻息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裴长砚喉结,天真却又引诱着人。

裴长砚喉结滚了滚,眼眸翻起惊涛骇浪,随时能把人吞噬进去,他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

——帮花妖授粉。

彼时的裴长砚还不像如今强势悖逆,事后他给江思昭穿衣服,瓷白如玉的皮肤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他顺手用法术抹了去,顺带着江思昭的记忆。

荒唐之事,理应不该存在。

江思昭不知何时昏了过去,下唇被咬得破开了小口,有血珠沁出来又很快被卷走。

裴长砚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处产生片刻异动,立刻调息固元。

就这一回,他暗暗发誓。

事实证明,离经叛道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后来,不止想要授粉,他想把江思昭种在这里。

“师兄,你今晚要在这里睡么?”江思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裴长砚回道。

送走裴长砚后,江思昭把窗子打开,月光照到床尾,他躺到床榻上睡着了。

夜色沉寂,无人注意到一缕光束透过窗户,飞进屋里。

没有任何声音,凤渊走到床榻边,深幽色的凤眸忽明忽暗。

床上的人无知无觉地熟睡着,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凤澜脸色骤然一暗。

即便他不与江思昭算蛊惑凤澜之罪,江思昭也该死。

玄灵山层峦叠嶂,隐在云雾之中,凤渊望向窗外,瞳色诡异,眼底生出一种久违的情绪。

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

凤渊大手一挥猛地关上窗子,将外面的风景完全遮住。

“唔不要。”江思昭突然出声,眉心深深皱着,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凤渊思绪一转,唇角诡异地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面上划过疯狂之色。

死并非世间最痛苦之事,比死更折磨人的法子多了,他最不过清楚。

片刻之后,凤渊弯身,食指点在江思昭眉心,紫色灵力顺着指尖注入江思昭脑袋。

相比于死,他更愿意看到一个人无时无刻地深陷于恐惧不可自拔,日复一日,莫大的惊恐会将他吞噬,连死都成了奢望。

但只要有那人在,江思昭便永远不可能会死,凤澜很清楚这一点。

这正合他意,他就是要看着那人最在意之人被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模样,就像他一样。

凤澜眼底浮起癫狂之色,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走之后,江思昭蜷缩起身体,他梦见自己被绑到一根巨大的石柱上,下面一片混乱。

“师兄!”江思昭慌乱地在人群里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修远!南言!”

声音很快淹没在打斗声中,他想施传音咒,像之前给寂怀月加油那样,但怎么都施不好。

人魔两界交战,数日的鏖战,地面尸横遍野。

江思昭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颗头颅从他脚底飞过,血溅到他的衣摆,他面色煞白。

“师师兄。”江思昭简直要被吓哭,声音颤抖,“怀月,你们在哪啊?”

话音刚落,他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月白色弟子服,是寂怀月!

“怀月,怀月!”江思昭用尽所有力气向远处那个正持着剑的青年喊道,青年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向那根空荡荡的石柱。

以为寂怀月看到了自己,江思昭激动地挣扎,下一刻却看到寂怀月又转了回去。江思昭愣住了,很快他又发现了林修远和南言,但无论他采用何种方法,他们都仿佛看不见自己一样。

他甚至在混乱的人群里找到了凤澜,他穿着旧日的银色铠甲,立在魔群之中,同样看不到自己。

两军交战,始终无法分出胜负,江思昭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人倒下,当话本里的战争变成现实,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渺小。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场只剩下他认识的那几人还活着。

见状,他竟然庆幸地松了口气,随后他身体一僵,终于受不住嚎啕大哭。

他怎么能如此自私!

有些东西他越是不想记起就越是能记起,他突然想起过去师尊对他的教诲——修仙者当以天下为重,守护世间安稳是每一位修士的职责,可以弱小但绝不可有私心。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江思昭,看到下面的人了么?本座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只能留下一个人。”

“现在,选吧。”

江思昭哽咽着摇头:“我不选!”

“呵,好,那他们都会死。”

江思昭感受到手里被塞进一个匕首,冰凉的触感让他颤抖,下意识地扔开匕首。那人冷笑,在耳边蛊惑他:“你不是最喜欢你师兄,杀了他们,你师兄就能活着。”

“师兄”江思昭愣愣地往下面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玄色身影,脸上泪痕斑驳,有血溅到脸颊,留下一道印记。

江思昭嘴唇发抖:“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