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男人兴冲冲地将他抱到房间里, 放在凳子上,让他泡脚。
凳子旁边放着一盆水,正氤氲冒着热气。
说完就要出去, 说要练一会拳。
狗蛋儿一下子拉住了他。
谢非羽疑惑回头:“嗯?”
狗蛋儿涨红了脸, 咬了咬唇道:“不行!”
谢非羽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 无奈一笑。
两人一同泡脚,狗蛋儿嘴角再次扬起笑容。
盆里的热水被晃荡, 感受到小夫郎的开心, 谢非羽垂下眼睑, 心中默默叹息。
狗蛋儿有点不满地用脚趾拧了拧他的脚面。
谢非羽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憋着笑, 一个满心幽怨。
见他不解风情,狗蛋儿又狠狠地拧了拧他的脚面。
一点都不痛,甚至有点舒服。
他哪里能不懂小夫郎的心思,他自己就燥得慌。
低头轻轻笑了笑,很快将笑容收起来,神情变得严肃,拉过狗蛋儿的手, 捏了捏他的细小的手腕, 低声叹道:“你太瘦了。”
眼眸晦暗如深,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撇了狗蛋儿一眼, 同时那手上的劲儿也重了一点。
狗蛋儿被他眼神烫了一下,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怂怂地缩了缩身子。
谢非羽都被他气笑了, 有胆又没胆,无奈道:“早些睡觉吧。”
他现在最要紧的是赚钱修房子,别说夫郎身体好不好,就这个床,他们睡的这床,翻个身就吱呀叫个不停,若是再做点激烈的事,估计得塌。
想想就烦。
自己不行还偏要撩人,越想越气谢非羽手悄悄伸进狗蛋儿被窝,又掐了一下他的手。
暗暗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半年之内建一个新房子,把小夫郎养胖,成亲。
清晨,天色微亮,狗蛋儿张开眼睛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伸手向旁边,果然又空了。
撇了撇嘴,收拾收拾起床。
刚出房门就看到自家小猫从小阁楼上爬下来,看到他喵喵叫着过来蹭他大腿。
狗蛋儿心情愉悦笑了笑,将它抱起来,亲了亲它漂亮的小脸蛋,突然想到它这一晚上可能吃了什么,立刻偏过脸去呸呸了几下。
不过没有将小富贵放下,抱着它出去了。
出了堂屋空气又不一样,很新鲜,就是微凉。
清晨安静,屋外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由远及近,稀疏伴着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狗蛋儿嘴角弯起来,没多久大门传来被钥匙捅入开锁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人还没走进来,狗子将从狗洞钻进钻出,调皮捣蛋,汪汪叫个不停。
狗蛋儿定定看着门口方向,没多久看到挑着粪桶回来的男人。
四目相对,皆是一笑。
谢非羽道:“你先去煮粥,我来育番薯苗。”
在阿光阿云那里看到他们正给番薯育苗,想来自己家也该先育苗了。
至于菜田,再过十天半个月松也行。
那两垄空心菜田最后跟三婶约定了,还是由他们耕种,摸约有两分地。
一亩地一年五担谷,两分地就一担。
0 6点了点头放下小富贵,漱口洗脸。
提着大锅到房间淘米,米缸也是有个盖子,还挺沉。
打开盖子,满满的一大缸米,这就是他们新买回来的米。
狗蛋儿将手擦干净摸了摸米,这些米摸起来就很舒服,吃起来更香。
不过现在不煮这个米,而是拿着米斗在旁边的麻袋上量粗米,这缸里太满了,米斗埋在米里头。
这种米斗,一般一斗米就是一斤。特别准,都不需要用秤子来称,将米斗装满摊平就是一斤。
村子里有走家串巷来卖各种吃食的,比如米粉,有些人家没钱了就回家里淘一斗米出去换。
卖粉的一称,就是一斤不多不少。
隔壁邻居来换米也是如此,都是换几斗米,每家的米斗都是一斤,有些不信的,用自己家里的量一量,也是不多不少就一斤。
外面工匠做的米斗,可能高低圆扁看着不一样,但里头能装的米定是一样的。
狗蛋儿挖了三斤米,三斤米煮出来的粥很多,洗了米之后,匀了两捧到旁边的猪食,又往里头落了几根番薯,给猪跟牛吃,想了想又多落了两根给鸡吃。
天气冷了,公鸡母鸡陆陆续续都开始生蛋了,多喂点,图它天天生蛋。
猪食草之前就切好的,小猪吃不多。
男人在外头忙,狗蛋儿不肯在里头安心煮粥,烧了柴就出去看。
谢非羽正在山坡上挖泥,在坑坑洼洼的地里面摊出一片平地,把番薯一个个摆上去,都是大个的番薯,有没有发芽都可以用,平摆头向上,密密麻麻整整齐齐,摆完之后给它浇一遍水,再往上面铺盖一层泥土,将番薯盖住了,再洒一层水。
还要给它盖个拱棚。
番薯怕冻,霜一冻就死了,这个季节不知道还会不会忽然返风变冷,得悠着点。
用竹篾盖个拱棚,铺上稻草,给它保温,这样发芽也能发得快,十几二十天就能种了。
狗蛋儿在旁边看了一会,笑了笑,过来搭了把手。
育苗很快完毕,空心菜还可以再种一阵子,这段时间空心菜卖得好,天气暖和,长得也多,摘一次有大几十斤,一文多一斤,很多人买,这个时候不光是种菜的买,也不少买来吃了。
辛苦是真辛苦,赚钱也是真赚钱,赚的都是些小钱,不过比种粮食赚多了,但也比种粮食辛苦多了。
虽然现在狗蛋儿不需自己淋菜了,但看着男人那样闷声不吭地挑粪,心中也是心疼的。
这会洗干净手脚回去,狗蛋儿默默地给男人按揉肩颈。
粥再焖一会就熟了,先去喂个猪。
狗蛋儿提猪食出去喂猪,谢非羽拿着铲铲猪屎。
狗蛋儿提着鸡食去喂鸡,谢非羽又拿着铲去铲鸡屎,处理完鸡窝又去处理牛棚。
一通忙活下来狗蛋儿拳脚刚刚舒展开来。谢非羽却是有些累乏了。
往常都这么干活,倒也不算累,就昨天晚上睡得不甚好,累的。
谢非羽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些,抽了抽鼻子,吃了粥洗了个澡,回去躺下睡个觉。
养精蓄锐,起床他就要准备上山了,狗蛋儿想跟着他也不让。
谢非羽道:“你好好在家里看家,我去打好多猎物回来,赚大钱!你若无聊,就到山下找阿云玩,他不是会刺绣吗,你可以跟他学学,将来好好绣我们的新衣裳。”
说着捏了捏狗蛋儿脸颊,喉结滚动了下,忽然俯身在狗蛋儿侧脸上亲了亲。
狗蛋儿脸一红,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不过他跟去也只有碍事的份。
“我就在外围走走,绝不进深山!”说完男人又在他侧脸上亲了亲,带了点番薯鸡蛋干粮,带着金银财宝弓箭武器,背篓麻袋,这就走了。
福禄寿还想跟着去,被他回头喝了一声,蔫头搭尾地回来了。
谢非羽走在坡上,回头又冲站在门口的狗蛋儿挥了挥手说:“回去吧,我晚上会早些回来的。”
说话提了提肩带,带着狗子离开了。
家里还有三只狗子,但仿佛就是一下子空落了,没有了生气。
小富贵趴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困得双眼都睁不开。
狗蛋儿过去将它抱起来放怀里揉了揉,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事儿干了。
最后叹息一声,先去放牛吧。
富贵仔是夜猫子,晚上蹦哒去抓老鼠了,白天就困乏,狗蛋儿拿了个竹篓往里头铺一些草,将它放里头背出去。
又拿了镰刀,这就牵着大灰,带着小狗出门去。
万万没想到,走了两步遇到石榴大婶跟青梅婶。
这两人说着话瞬间压低了声音,撇了狗蛋儿一眼,嘴角低哝两句过去了。
狗蛋儿莫名得意嘴角勾起来,许久没见春梅婶落魄了许多,头发有些凌乱,感觉苍老了挺多呀,听说她家最近不太平,儿子们吵着分家地呢。
刚才她们俩讨论的好像就是这分家分地的事。
儿大不由娘,分屋分地,谁都想多分一份。
他们两家都是儿子多的,年纪相差大,大的都要抱孙了,小的都还没成家。
不是年纪不到,单独穷得成不了家。
这种时候老娘万万是不愿意成家的儿子们分出去的,怎么也要给未成亲的儿子攒了钱娶了媳妇再说。
但那些已经有了自己小家的儿子自是不肯。
春梅婶将家里所有的收支都攥在手里头,最近房子塌了,大人小孩受伤看病吃药,她就给她宝贝柱子买了药,其他的都睁眼瞎看不到。
已经有个儿子拿刀去砍娘了,有了一个就有两个。
这春梅婶做娘也做得忒埋汰了,四个儿子三个要砍她。
石榴大婶家儿子也是要分家,但情况又不同,他们是兄弟互砍,当然也没到砍这么严重,但锄头跟刀是真拿出来了。
那些家里儿子多田地少的,父母偏心的,每年都能看到好剧上演,这村没有,那村有,不稀奇。
嫁出去的兄弟姐妹好心回来劝和,没有一个听的,好声的说你懂什么,不好气就是滚一边去。
这种都是老疑难杂症的,没得解。
紧急的就砍人,不紧急的就拖着。
拖到谁死了,有人让步了,这才有得解。
那些病死的,留下妻儿,若兄弟还有点良心在,就会把田地多让他们一分,若兄弟没有良心在,那就把他们的那一份也瓜分掉。
狗蛋儿回头看一眼她们,突然有些迟疑要不要回家看看。
春梅婶回头看他那一眼很不好意。
他怕她打自家里的小猪泄气。
回头走了两步,站在坡上静静看着,手上的镰刀握得紧紧的。
石榴大婶经过猪圈时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后背发凉。
这小哥儿一副随时要冲过来砍她们的样子,拉着春梅婶赶紧走了:“你可少说两句吧,快走!”
现在狗蛋儿可知道了,越善就越被人欺,坏人就是得寸进尺!
等她们走了,狗蛋儿嘴角弯起笑容,好生得意,他靠自己赶走了这些讨厌的人!
福禄寿跟在狗蛋儿前后左右蹦蹦跳跳,大灰站在前面等他,急得哞哞叫,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回头,看到他又要开心起来,赶紧跑去吃了两口路边的草。
来到茂密的草丛,狗蛋儿竹篓放在一旁,里头的小懒猫换了个姿势,继续枕着手睡。
狗蛋儿笑了笑,轻轻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给它寻了个能晒得到的地方。
拿着镰刀默默地到旁边去割草,割些长寿草喂猪,大灰自己会吃青草,经常来放就不用再给它割带了。
割完草狗蛋儿又钻进山林里,拔竹笋,带着狗子捉老鼠。
他熏老鼠动作也还熟练,就福禄寿不太行,好不容易熏出来的老鼠就这么被它跑了。
富贵崽还是只小猫咪,昨晚奋斗一夜,现在正累着,每天都是睡比醒多。
第二只老鼠跑丢了的时候狗蛋儿都有点灰心了。
莫名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孤苦伶仃,大家都很没用,大家都好废柴,好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