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不像一次逃亡
闫肃觉得自己现在很有种「穷人乍富」「报复性消费」的感觉, 踏上了一条以前从未敢想过的轨迹,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遇到杨今予。
他以前从没有试过忤逆父亲,没有试过说走就走的旅程, 也没有试过当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按部就班克己复礼的十七年,他已经裹了太厚的枷锁,每走一步都严丝合缝不会出错, 但也不会特别快乐。
直到他在杨今予身上看到何为随心所欲, 何为孤勇自由,何为热爱执着。
那些东西在他身上形成一块缺口,而杨今予就是齿轮, 不自知的填满了他这些缺口,闫肃愧疚的..享受着这个过程。
以至于两个人坐上发往北京的高铁时, 闫肃恍然回神, 居然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去往远方了?
这像不像一次逃亡。
北京, 一个遥远又耳濡目染的地名。
他从自己怪异的酣畅里挣脱出来, 捏了捏杨今予的手腕。
深夜有风,杨今予的皮肤还带着从外面裹挟的一丝冰凉, 闫肃顺着他的掌心往下, 四指撑开杨今予紧握的拳头, 十指相扣。
杨今予扭头看了看他。
闫肃紧紧包裹着杨今予的手指,小声说:“你睡会儿吧, 快到了叫你。”
杨今予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的眼睛怎么这么亮。”
他的男朋友啊, 总会不经意间说点让人怦然心动的话。闫肃甘拜下风,耳朵又不争气地烧起来。
好在杨今予是真的累了, 将头歪在他肩膀, 小声道:“那我睡了。”
“好。”闫肃轻轻回答。
闫肃也很累。
从早上与父亲的对峙起, 直到晚上回到蒲城,精神都没有得到真正的放松。
但他睡不着,甚至还有点兴奋,眼睛不眨地将视线移至窗外。
夜间的高铁,窗外没什么景色可以看。
但站点的引路灯烨烨生辉,一簇一簇连绵得没有尽头,在闫肃看来,已经是极美的画面。
这条路是否通往自由?
答案是否定的,他清晰的知道。
但当下的逃避与反叛,令少年从中喘了口气,好像是看到了一株小小的影子苗,在努力抗争着什么。无论这是蚍蜉撼树还是螳臂当车,都让他有了一丝反抗的实感。
杨今予很快就倚着自己睡着了,闫肃稍稍侧目。
余光里的杨今予金发灿然,是个特别漂亮的家伙,是他想与过去陈腐的自己彻底割裂的勇气。
其实北京也没闫肃想的那么遥远,三个半小时的高铁,途径在地理课本上耳熟能详的几个城市名,也就抵达了。
车厢里响起到站广播,杨今予没等闫肃喊,自己醒了。
刚睡醒的杨今予还有些惺忪,闫肃摸摸他的眼睛,说:“你先坐着,我去前面取行李。”
闫肃去车厢连接处取自己和杨今予的行李,站在他身后排队的是两个小姑娘,嘀咕的声音很小声,但他还是听到了。
“哎,他俩好像是..咳,刚刚一直牵着手你没看见?”
“卧槽,真的?”
“是啊我刚看半天了..”
闫肃猛地回头看向她们。
对上闫肃多年纪委自带的威慑目光,被当场抓包的小姑娘愣了一下。
其中一个姑娘反应飞快,笑了笑:“抱歉没别的意思,你俩挺般配的!”
另一个姑娘也附和:“是啊是啊,祝99。”
似乎是还怕闫肃误会,姑娘干脆垫脚在短发女生脸上啄了一口,多解释了一句:“我俩也是。”
坦坦荡荡的。
闫肃怔了怔,取了行李,鬼使神差说了句:“谢谢,也祝福你们。”
扭身走后,他还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感叹,并不是恶意的,闫肃能感觉到。
时代真是变了,他没想过原来两个女生也可以。
好像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坏。
只要他坚持,迟早有一天,父亲也..
“笑什么?”杨今予纳闷,从闫肃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箱。
闫肃抬手蹭了蹭鼻尖,凑过去跟杨今予汇报:“刚刚有人说我们般配。”
“嗯?谁啊?”杨今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有两个小姑娘拉着手下了车。
闫肃说:“两个漂亮的女生。”
“漂亮。”杨今予着重划重点,重复了一遍。
“..一个形容词。”闫肃忙解释。
是挺漂亮的,但不是视觉意义上的,闫肃刚从她们身上得到鼓励,夸一句不过分。
但杨今予太可爱了,轻轻哼了一声。
闫肃扯扯杨今予的衣袖。
杨今予故作大度:“算她们识相。”
“是,识相。”闫肃排在杨今予身后,贴着他的耳朵附和。
搞得杨今予耳朵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