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还有音乐，我就不会死。

从电玩城出去后, 闫肃还在思考杨今予莫名的话，思绪飘远了。

杨今予却压根没给他心不在焉的机会，稍微退后了几步, 突然一个起跳，跃上了闫肃的背后。

猝不及防的。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像第一次约会时设想的那样。

闫肃吓一跳, 被陡然拉回神：“喂！”

杨今予借由惯性把闫肃转了半圈, 黏黏糊糊不撒手：“喂什么喂，背我。”

闫肃第一反应去看杨今予的脚。

“不疼吗？”

杨今予疑惑，愣了一下, 没反应过来在问什么？

闫肃又问了一遍：“刚拆过石膏没多久，原地起跳对踝骨不好。疼吗？”

啊..原来还记挂这这事儿。

他自己都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杨今予很不争气鼻子一涩, 还好闫肃看不到。

他故作趾高气扬, 哼了一声：“不想背直说。”

“哪里的话。”闫肃双手绕到杨今予腿上，往上托了托：“我可以蹲下的, 你不用跳。”

杨今予：“哦..”

他把脸埋进了闫肃的帽衫里, 一时间没动静了。

你看，这就是他的闫肃啊, 多纯良的人。

是自己不配的人。

“接下来去哪？”闫肃问。

“回家吧。”杨今予忽然打消了再多在外面逗留的想法。

留多久不是假象呢, 始终还是要回到该回的轨迹上。

“那我们回去看电影好不好？”闫肃提议。

杨今予轻轻「嗯」了一声：“做什么都行。”

带着这种弥补心理, 就算闫肃要回去办了他，他也不会不答应。

虽然这根木头肯定没动过什么歪心思就是了..

杨今予抱着笔记本电脑, 闫肃抱着杨今予。如果不提过去不问将来, 当下温馨的画面，是杨今予曾梦寐以求的「家」的样子。

说是看电影, 就真的只是看电影, 他们又看了那部《美丽人生》。

好像今天的一切, 都是迟来的缅怀，两个少年各怀心思的去填补曾经约会的空缺。

杨今予窝在闫肃怀里，眼睛在看电影，瞳孔却是涣散的，余光全在闫肃那里。

他听着电影中的男主念台词：“Watch your step，My Princess.（当先脚下，我的公主）”

也仰了仰头，借花献佛说：“Watch your step，My Prince.（当心脚下，我的王子）”

闫肃笑：“你学我。”

“你不也学男主了吗，学人精。”杨今予目光悠远，甚至有些忧郁，语调却是与神态不符的调皮。

“我是学人精，你就是学学人精。”闫肃也说着不像他会说的话。

短暂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听着电影里的交流在耳朵里进进出出。

直到电影结束，视频自动关停，卡在最后鸣谢广告商的画面。

杨今予闭了闭眼，换了个姿势躺上闫肃的膝盖，闫肃顺势把手放在了杨今予的头发上。

良久，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的像被抽帧的电影。

窗外有鸟雀掠过，形单影只，锋利而闪烁，直到振翅消失。

杨今予感受着闫肃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手指似乎有点抖。

他们此刻的相拥都是紧密的，可一切又隔着修补不了的裂痕，摇摇欲坠着。

杨今予突然想明白了谢忱那句「两个假人端着谈恋爱」的意思。

“你今天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你是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打破了宁静。

闫肃抢先回答：“是，我有很多问题想问。”

杨今予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好，你问吧。”

“可以告诉我，你到什么程度了吗？”闫肃用手指拨了一下杨今予耳边的金发，把它们从黑发里翻了出来。

问得比较委婉，但杨今予听出来闫肃是在说自己的病。

“只要还有音乐，我就不会死。”杨今予说。

闫肃：“..”

这算什么唯心的答案！

是不是要把心掏出来给杨今予看看，他才能知道，这样口无遮拦满不在乎的论调，说出来有人的心是会疼的啊。

闫肃不动声色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跟我说吗？”

他把「重要的」三个字咬的很重，试图来为自己的惶惶不安找到解释。

杨今予下周就要去音乐节演出了，排练紧迫，却非抽出一天来约会，这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闫肃不得不感到反常。

而且今天的杨今予，似乎是要把一生的娇都要撒完，黏黏糊糊的，还有点不讲理，不像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