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很慢,表情疑惑。
“怎么了?”他扬声问道。
“你有没有觉——”阮筝汀话音突兀一断。
那人眸子骤然睁大,表情惊恐地朝这边奔来,外骨骼强制启动的警告声与他变调的凄厉呼喊混在一处:“七点钟方向!喻沛!”
知觉障碍
喻沛没有听见那句警告,他周遭所有声音都在自己出声问话的刹那隐没下去。
他看见阮筝汀无声开合的嘴,以及陡然惊颤的瞳孔。
战术目镜屏弹出鲜红的倒三角警示,紧接着咔哒一暗。
精神海毫无征兆地陨散开去,草木轻微倒伏,外骨骼自动重启,雪豹消失在腾跃间。
耳中静悄,默剧般滑稽又诡异的世界里,遂然有年长女性的声音在身后清晰唤他。
语气亲昵温柔,带着点哭腔,同时伴随着深重的眷恋与不舍。
叫的是“阿翡”。
喻沛血都冷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一瞬息的体感时间被无限拉长——巨大怔忪下,视野轰然调转成一片死寂的灰白,两声鼓点似的心跳后,再被一双浮肿溃烂的断手骤然撕开。
变形扭曲的空间内,泛着浓重灰调的色彩蓦地灌进来。
视觉画面急剧变化,好比粗制滥造的蒙太奇转场。
混乱斑驳、带着不断翻滚的血与黑、令人难以理解、渐至无法呼吸……
直至喻沛被外力猛地往前一拽!
纷杂幻象如同水镜一般倏尔荡开。
眩晕感突如其来,哨兵喘着炙烫的粗气,从潮湿阴冷的幻象中一脚跨回现实。
而后猝不及防,被腰上的络丝牵引着,向前撞进狂奔而来的向导怀间。
那人借着冲势半旋过身,两人位置猛然一换。
视线调转,喻沛在剧烈无序的心跳声中,终于看清了身后悄声逼近的东西——
一副直径十公分左右的圆状丑陋口器,从头颅断面处生出,现在距离阮筝汀后脑不过半寸。
哨兵心脏狠狠一跳,抬手揽紧向导顺势后仰,仓促间举枪点射。
于此同时,向导绵稠的精神力总算凝聚成形。
屏障落成,形如一双巨大却单薄的羽翅,蓦地展开,飞快将两人一拢。
他们相拥着摔倒在地,听得腥臭液体在屏障上炸开。
那玩意凄声频叫,其间夹杂着一声鸟类的清啼,数秒后彻底没了生息。
“死了吗?”阮筝汀不住喘息,外骨骼彻底失效,几乎是瘫软在喻沛身上。
“死了。”后者虚揽着他,下意识接了一句,半秒之后,突然抓紧了他的胳膊。
阮筝汀吃痛睁眼,见对方一脸空白地看着他,眼底慢慢翻卷出惊人又蓬勃的异样情绪。
他连忙勉强支起上身,略显无措地问:“你受伤了?”
向导的屏障正在溃散,那泼体液落下来,又被哨兵重现的精神海震扫开去。
“没。”喻沛直勾勾盯过阮筝汀片刻,复垂下眼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阮筝汀不明就里,被这笑声惹得心里发毛。
两人相携着站起。
阮筝汀的反射弧走过一遭,终于觉出点头疼,细细密密的,像是针扎一般。
喻沛抓着他小臂,绕过异种的尸体继续往山下走,一脸玩味地道:“就是没想到,我搭档挺厉害的。”
阮筝汀闻言惊讶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垂首笑得腼腆又尴尬:“没——”
喻沛表情一冷,再度开口时语气凌厉而嘲讽:“我真的很好奇,你学院教官没反复强调过,这种自杀式辅助不可取吗?”
阮筝汀笑容一僵:“……”
喻沛上下打量过他,呵声嗤道:“阮筝汀,你真的是快三十岁的人吗?这点常识都没有?”
阮筝汀笑容彻底消失:“……”
话闭,哨兵大抵是嫌现在速度太慢了,弯腰一把将向导扛到了肩上。
“喻沛!你才没有常识!这样我会脑充血的!”
阮筝汀大惊失色,下意识挣扎时,手肘不重不轻地杵了对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