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第3/6 页)

连他身上穿的袜子,都是羊蛋给他收拾来的。

陈大胜从前总想,他们这样的鬼,其实早就是死了的,即便他们还在喘气,可人轻飘的却从无重量。

像他的爹,他的伯伯哥哥们,人到这世上村子都出不去,死的也无声无息,除了自家人,谁知道你是哪儿的,家门往那边开,家里门口有没有一颗大槐树。

小时候阿奶跟他说过,春日里莫要掏鸟蛋,人家一年就下一窝,你也莫要撒尿去冲那蚂蚁窝,造孽的那一泡尿下去几千条命没了,你可下辈子怎么好?

其实不必等下辈子遭报应,这辈子他已经受了。

那时候娘总是埋怨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其实现在想想,还是在老家的时候最快活。

他三房家里最小,哥哥们也与他最亲,他就敢折腾,遇到事情就大哭,喊阿奶,喊阿爷,喊阿娘,喊阿爹,喊哥哥,喊姐姐……

家里总是有人的,只要他大哭便招一群人来哄,最后再挨上他爹几脚,握着奶奶给煮的热鸡蛋,跑到外面继续看蚂蚁……

“老大,那不是咱的旗么?”

长刀营的旌旗飘扬,战将着重甲徐徐离开营盘。

陈大胜仔细看了半天儿摇摇头,却没说话,那旗怎么可能是长刀营的,那么干净,那么鲜艳。

管四儿说:“大哥,你说他们去哪儿?”

陈大胜看着远处,他不知道。

从皇宫好不容易摸回来,他们几个就被丢到马场没人管了。甚至没有人问他们,谭二是怎么死的。

得亏马场的兄弟每天吃饭记得喊他们,要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去哪儿填肚子了。

这几天,陈大胜老想美梦,他想着现在他们没用处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就像老兵卒说的那般,解甲归田。

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陈大胜趴在草垛里继续美梦,反正今天是没得吃了,那便别动弹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着长甲留络腮胡的军士,被马场老卒带着来到这草垛面前。

这军士相当惊讶的看着老卒问:“这里?”

老卒好奇怪的看着他:“对,陈校尉就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走开,就留下这络腮胡愁眉苦脸的看着草垛,好半天他才语气颤抖着问:“请问……陈校尉可在,可在,可在?帐中?”

这位话音刚落,便从草垛里钻出五六个脑袋,看到这位络腮胡,便有个脑袋笑嘻嘻的问:“在,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