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乌莉露出满意的微笑，跨过地上的水凼，径直推门走进了酒馆。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一个赤膊大汉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于惊呼声中重重落地。观众们声嘶力竭的呐喊，抄起空酒杯猛敲桌子，鼓舞他站起来，继续战斗。

赤膊大汉在唾沫横飞的叫嚷声中爬了起来，踉跄着扑向他的对手。后者体格虽不如他壮硕，却四肢修长，动作灵活，面对赤膊大汉狗熊似的笨拙身手，他显得游刃有余，闪身避开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顺势一记下勾拳正中对方腹部。

这一拳终结了悬念，赤膊大汉轰然倒地，虾米似的弓起身子，嘴里不住地流出混着血泡的唾液。胜者则振臂高呼，享受众人的赞扬和追捧。

随着双方选手相继离场，拳赛就此告一段落。燥热的空气顿时冷却下来。

军队中斗殴现象屡见不鲜，隔三差五就有一言不合拳脚相向的惨案发生，每逢此景，围观者就像嗅到血腥的乌鸦蜂拥而至，他们热衷于挑起一切不用自己承担后果的争斗，待闹剧结束，他们便一哄而散，继续追逐下一个受害者。尤利尔和奈乌莉都曾是军旅之人，对这类事情早已见怪不怪，闲庭信步穿过一片狼藉的大堂，寻找无人问津的空座。

在混淆着酒精、尿骚和呕吐物的浓烈恶臭中，兀然飘来一股浸人心脾的女人香，被下半身支配的雄性动物立马开始蠢蠢欲动了。奈乌莉脱掉戎装，敛起锋芒，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她或许就是一个与人无害的大家小姐。至于今晚，则是一只不慎闯入狼窝的绵羊。

不论渔夫，猎户，还是朝不保夕的雇佣兵，充其量也不过采邑微薄的乡下骑士，绝大多数混迹于此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等高贵的女人，更别说碰了。

战争带来混乱，混乱湮灭了秩序，而秩序的沦陷便如同阶梯的崩塌，于是乎站在最底层的人也有了跃居上位的途径。

只需一点点侥幸心理的怂恿，美梦即将成真。

等终于确信跟在奈乌莉身后的年轻猎人便是她唯一的倚仗，他们逐渐变得明目张胆起来。尤利尔循声转向隔壁桌，看到一个缺了门牙、满脸疙瘩的雇佣兵，正与另外三名的同伙交头接耳。从雇佣兵眉飞色舞的表情来推断，他们想必已经充分权衡过利弊，并对预期中那场四对一的战斗踌躇满志。

无独有偶，邻近吧台一桌六人同样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别磨蹭了，”尤利尔忍不住提醒道，“你没看到这群家伙一副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