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多半能。”
大房在他父亲眼中,无非是有些志大才疏的兄长罢了。
哪里能想到,反过手来,一刀一刀捅得那样酣畅痛快。
靖安侯卫韬云,军功起家、马上封侯,要懂真这些家宅之间的阴私,上辈子也不至于养出一个傲慢自得的卫瓒。
也不至于落得个满门凄凉。
卫瓒的眸子抬了抬,只见院外一片浓重墨色,扑面而来春风微冷,连带着双腿都有了隐痛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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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十七年,靖安侯离京镇边,京中安王篡位。
安王坐上龙椅第一件事,就是为了防止靖安侯带兵勤王、犯上作乱,下令将靖安侯府上下拘入牢中,以令靖安侯交出军权。
他预见此事,第一时间要带领家人侍从撤出京中,连大房众人也没落下。
却是大伯父卫锦程为了找门路投效安王,通风报信,引人前来,混战中反手砍断了他的膝,将靖安侯府献做了祭品投诚。
母亲身为女眷,经旧时亲友转圜、才勉强因病赦出了诏狱。
而他这位小侯爷,便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被遗忘了整整两年。
他伤腿烂肉露出白骨,却到底身份重要,诏狱中人不敢胡来,可侯府众人却没这般好运气,连随风等人,都折在了那暗无天日的诏狱中。
彼时京中风声鹤唳,谁在意几个侍从仆役的生死,便连一声呼喊都传不出来,便无声无息地殁了。
之后迎来的,是父亲亡故,母亲被大伯父一家逼死的消息。
两年后。
是沈鸢亲自来将他背出狱。
那时的沈状元很瘦,一步一踉跄。
他问:“卫锦程一家死了么?”
沈鸢不语。
“死了吗?”
他咬住沈鸢清瘦的肩膀,咬了满嘴的骨头和血味儿。
他蓬头垢发,仿佛寄身在沈鸢身上的恶鬼,连恨意都侵染到了沈鸢身上,一字一字问他:“沈鸢,你这般心胸狭窄、这般小肚鸡肠……你杀了他们吗?”
沈鸢没说话。
他问:“你那般敬爱我母亲……你帮她报仇了吗?”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沈鸢的眼泪。
落在肮脏的青石砖上。
沈鸢说:“没有。”
“卫瓒……我没有。”
那天出了诏狱,天乌沉沉地压了过来,他与他渺小的可怕。
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