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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晚江理屈词穷地瞪着女儿。她想她怎么落到了这一步,让这个小丫头来审判她。在没见洪敏之前,她对小丫头全是袒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股脑全不要了曾经的立场,那个“揍”字在她右手心上痒痒。

仁仁说:“妈,我们走吧。”她用她惯常的语调说,还保留了最后一点奶声奶气。仁仁的眼睛里,有一种疲惫。是早熟的少年人的疲惫。这眼神往往给女孩掩饰得很好,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她是不成熟的。此刻,她疲惫地一笑。晚江觉得她读懂了女孩不便点明的话:瀚夫瑞是多疑的,他实在看了太多的人世间伎俩,他太认透人了,因而太有理由先从负面去想人。瀚夫瑞亲手办过的移民官司,绝大多数含有阴谋。那些相互榨取利益,相互利用弱点,最终要么牺牲一方,要么两败俱伤的阴谋。□□□

星期六上午是个夏天。旧金山的夏天不是论季的,而是论天的。夏季不存在,夏天有几日是几日,在海风吹冷它之前,在雾上岸之前,有一会儿暖和或暑热,就算夏天了。人都珍惜以日计的盛夏,在太阳把温度晒上去的下午,全晾开自己的背、腹、四肢,在公共草地上躺成粉红的一片。偶然有警车“呜呜”地过去,一定哪里出现了全面晾晒自己的人,一丝不挂地过足太阳瘾。

满院玫瑰花也是赤裸裸的。玫瑰不应该这样啊,晚江心里想,玫瑰怎么成了葡萄,一嘟噜一嘟噜结得那么臃肿。

从她的视角看去,仁仁像是躺在玫瑰上。她穿一条牛仔短裤,上身的背心和裤腰衔接不上,留出两寸宽的间隙。仁仁的肚脐眼缝这样的气候是必须见太阳的。女孩平躺在石头廊沿两寸宽的扶手上,胸口上搁一小篮草莓和一碟炼乳。她拾起草莓的把,在炼乳里蘸一下,然后提起来,等炼乳滴净。在她等待炼乳一滴一滴落入碟子时,她嘴唇微启,像是等不及了。也似乎她就是要馋一馋自己,把自己当小狗小猫逗一逗,逗得馋劲实在按捺不住,嘴巴要朝草莓扑上去了,她才一松手指,让草莓落入她张开的嘴里。这个回合还不算完,手指又一次扯住草莓,把它从齿缝里扯出来,再让它悬在半尺之上,继续挑逗她自己。女孩真会跟自己玩啊。

太阳照着仁仁的身体,幼芽一样茸茸的四肢虚在光线中,随时要化进这个灿烂的下午。她咀嚼时闭上眼睛,呼吸深极了,嘴唇仔细地抿住一包浅红的果浆,太阳里看,她的嘴唇也是一种多汁的果实,快要成熟了,浆汁欲滴。一个裹了炼乳的草莓有那么好的滋味吗?在仁仁那里,它的滋味好得要命。不是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