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裴府(第2/8 页)

一停,略作调息,双臂却不收拢,犹自张开,反刺背后,一身黑衣的身影让人远远望着,映着青蓝夜色,真恍如一只端肩缩颈、机敏老辣的鹰。

堂内已有人喝了一声:“好!”

那“好”字一声犹未落地,只见那人影已如飞般从那照壁上头凭空搏起。他这一跃,却是向那堂中重又扑去!

大堂上这时正坐了两个人,堂内灯烛虽明,但因为空间过大,却给人一种昏暗之感。只见正位上坐的那个人神情凝定。他出身富贵,体态舒软,坐着的姿势不知觉间就给人一种舒服之感,虽然他座下的椅子那么坚硬端直。

——这样的椅子,虽然让人一见就生威严之感,但想来坐在上面的人一定不会怎么舒服吧?

可他在这把椅子上已坐了多年。从很小很小时,他大概就已预知,自己的一生注定就要在这样的椅子上端坐而度的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是他从小在严亲口中听到得最多的一句庭训。可那时他还不知道,劳心者究竟是要怎么样的操劳其心。

他左手陪坐的是个年老之人。那人颔下微有须髯,几近纯白,看年纪已过六十,腰杆却挺得比坐于主位上的人还要直。刚才那叫好之声就是他喝出的。他不是别人,却是已致仕归隐的前国子监祭酒胡玉旨。

胡玉旨祖籍南昌,在这个城中,也足以称得上是一方之望了。他表字祭九,南昌城中,能让他侍坐于侧的,只怕也没有别人,只有裴琚了。

坐于主位上的人正是裴琚。

只见那昏黄黄的正堂中,裴琚的脸色若明若暗,连侍坐于他身侧的胡玉旨也猜不出他心中的所虑。

胡玉旨一直用眼角在默默地打量着裴琚,他在忖度,这个坐抚一地的一方诸侯,这个令天下督抚、朝中大佬也为之侧目的当朝巨擘,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江西一地政局清整、市井安定,可这个让外界小民仰视的人,这个雄踞高座于江西督抚之位已垂七年的人,他会这么看吗?尤其此时此日,在九江陈去病一朝发威,突然捉得华溶,不顾鹰潭华家之忌直接解押至南昌督抚衙门后的此时此日。

——狂风起于萍末,这在外界小民们看来仅只是一桩奸杀案的小事,它所勾连而起的风波只怕就远不仅此了。

只有十多天时间,华溶的那个案子在按察司的衙门就必须了结了。胡玉旨参与江西督府机密,心里情知满江西的人都正在看着裴琚。而裴琚一直能拒东密于江西门户之外,实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