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之君, 居深宫之中,不知民间疾苦者多,朕于各处巡行, 虽师者众, 然不敢稍怠半分。”【1】

仿佛是为了印证早前说过的话,老爷子这几日频频外出,或是延见父老, 咨询农事, 或瞻仰孔庙,降恩于学子名士。便是弘曦这几日常来往于乡下, 耳边所闻, 十有八九都是老爷子的消息。什么圣上隆恩,即将增设府县学的入学名额,什么亲自御书慰问早年致仕的老大人。

当然最为重要且引得地里劳作的百姓们都津津乐道的是:圣人金口玉言, 明年许是要减赋税了。

一时间, 有关当今陛下仁慈厚德传地愈演愈烈。

这波营销, 堪称古代之最了吧。闲暇时, 听着一旁老仆一声声地念叨着往外走去,弘曦不由撇了撇嘴,若无其事地从老先生那儿接过一本略显发黄的题本。无需刻意演算, 不大一会儿一大串数字便已跃然纸上。

上首的沈老先生目光复杂, 哪怕已经瞧过许多次,他仍震惊于眼前之人这“近乎妖孽”的般天分。迎着老爷子半是欣喜半是忧虑的目光,弘曦反倒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笑嘻嘻地将算好的本子呈上。

“先生, 您可要再行核对一番?”

“哼, 放桌上吧!”

许是为着自个儿落下的面子, 沈老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手上的东西,反倒唇角一歪,瞧着弘曦眼神中带着些许意味不明道:

“你们满人这手段倒是多的很,不过眼瞧着太子殿下如今已至而立,陛下仍这般亲力亲为地………”这既得权又邀名的,沈盛安冷笑,手中略显粗糙地旧瓷杯子不住晃动,映着干瘪的老手愈发显得枯败,然一双眸子却是难得的透亮:

“这古往今来,除了如今这位殿下,还从未有过太子能够在位三十载往上的!”

当年的汉太子刘据,性温良宽厚,素有慈心,尚不过熬了区区二十九载罢了。太宗之子承干天资聪慧,仁孝至深,也不过区区十七年便被人逼至如斯境界,终铤而走险,以至功败垂成。

沈盛安冷眼瞧着,眼前这两位素来标榜着“父慈子孝”的尊贵人儿,怕是内里也不如何太平。

弘曦脸上笑意逐渐落下,尚还稚嫩的小脸上也多了些许落寞:“连先生您都作此感想吗?”

连一个久居乡野,少闻世事的老者都瞧出了不对,遑论朝堂上那群人精子呢?他终于明白前些时日二伯缘何那般态度了。

裂缝既然已经存在,这天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