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第九十章 循循善诱(第2/3 页)

然一抬,像是想说什么,却被孙敏阻止了,她只是缓缓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钟静直到此刻,还没有抬起目光,因为不敢面对这正直而温柔,严峻而慈祥的妇人,他垂着头沉声答道:“小可径赴嘉兴,向家师复命!”

孙敏默然半晌,突地轻轻拍着凌琳的手掌,缓慢但却坚定地说道:“我们也到嘉兴去!”

凌琳反身捉住她母亲的手掌,像是在表示对她母亲的感激,而她心里却在暗中呼喊:“他不会死的……他会到南湖烟雨楼去的。”

这希望使她抬起头来,仰望苍穹,但天边却连最后一丝彩霞也隐没在黑暗里了。

从西梁山到嘉兴,路程并不算短,但任何路都有走完的时候。

她们,到了嘉兴。

这一段路途对钟静说来,就像是一个梦,一个混合着温馨与寒冷,轻盈与沉重,快乐与悲伤,安慰与痛苦的梦,是那么漫长而遥远,却又是如此匆遽和短促。

他是那么清晰地知道,与那么深切地了解,在这一段路途上,慈祥的孙敏所对他说的每一句言语中的含意。但是他却不想知道,更不想了解,因为这份了解所带给他的,只有出自良知的痛苦。

“麻木!”孙敏有时会这样暗中思忖,“难道这孩子已经被那冷酷的魔头教训得变为麻木?”

对于她任何一种善意的诱导,他只是丝毫无动于衷地倾听着,他深沉的面容上,似乎永远不会现出任何一丝情感的痕迹。

当然——除了他的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投向凌琳的时候。

奇怪的是,那充满世间最最高贵的情操——同情、纯真与善良的凌琳,竟会对这足以燃烧到任何一个人心灵深处的目光,竟也会像钟静对待别人时一样地漠然而无动于衷。

她像是也完全麻木了,而她的这份麻木,却是为了悲哀,对她这一生中唯一挚爱的人的悲哀。

也许她还年轻,也许有人会说,她年轻得还不够能了解爱的意义,也不够体验到爱的真味。

但是她这一份爱心,却真的是那么纯真,那么深挚,她毋庸了解,也不想了解。

她只知道爱和被爱,这也许是上天为了酬答她对世人的善良而给她的恩赐——因为,她所知道的,已经是全部爱的真意。

蒹葭杨柳,四处飞花,暮春的五月,五月的初四,春阳将淡青色的石板道路,映得像是方浸了春雨似的清新,田秧碧油油地闪着生命的光彩。钟静依恋地回头,再次瞥了仍然站在那间僻静客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