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琦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一张她看了十几年的脸,几乎要将那张脸都盯出来个洞来。
那张脸和从前一样,又不太一样。
贵妃榻上的美人腰肢纤细,云鬓鸦青,肤白胜雪,杏眸如秋水含波,鲜红的唇瓣若花瓣含露,又因着刚刚承宠带了几分娇媚。
是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模样。
从前的姜意是个什么模样呢,姜琦几乎都要忘记了。
她比姜意要大上几岁,姜意抱到她母亲膝下的时候,还是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父亲对她说,这是她妹妹。
她不屑的看着那个睁着一双大眼睛的婴儿,她知道这是父亲在北苑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的母亲抢走了她母亲的宠爱,而姜意也会与她分夺父亲的宠爱。
好在父亲也只是将这孩子抱到她母女膝下,之后就再没有管过。
她母亲那时候同她说,姜意是个野种,她并不是她父亲的孩子。
她越发肆无忌惮。
姜意特别小的时候,她会故意将她的小被子掀开,她太笨了,什么都不会,只会在那里哇哇大哭,照顾姜意的嬷嬷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只道她又调皮了。
她是府里嫡出的大姑娘,而姜意只是一个野种罢了,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她是被千娇百宠着的,而姜意是要被万人唾骂的。
后来姜意大一些了,她就指使她给她跑腿,会和旁的大孩子们一起欺负姜意。
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姜意还知道反抗,后来被她母亲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之后,她就开始变得很安静。
她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听话,她就也越来越不将姜意当成一回事。
那时的姜意是她泄愤的玩具,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是她可以随意辱骂的甚至比下人还不如。
母亲说之所以留着姜意,是因为她长得还行,将来可以去联姻,给曲陵侯府带来利益,给她和兄长铺路。
后来她对皇帝一眼惊艳,不想嫁武定侯了,不管姜意愿不愿意,她都要代替她嫁给她不想嫁的武定侯。
她记得那时候姜意是反抗过的,她甚至不惜死也不要嫁给武定侯。
但又有什么用呢?
她母亲将姜意一把打晕,然后塞到了喜轿上,她还是得乖乖的去到武定侯府。
可就是这样安静的、木讷的、任她打骂的,要为她铺路的姜意如今却坐在贵妃榻上,她那张明艳生辉的脸戏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