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这一日,我起了个大早。母亲听闻是同贺家姊姊一起的,登时如临大敌,一早便备好了新衣裳。海棠红的袄裙,配上了银白的狐裘,那上面的毛毛引得我打了好大一个喷嚏。
怜薇本是拿了一支前头太子赏的玉簪来,我从铜镜瞥到,颇有些心虚,意味深长地同她道:“我巴不得贺家姊姊忘了玉簪这事儿,如今又巴巴儿地再戴一支,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怜薇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看得我心痛极了。我身边儿的人,怎的就这么实心眼儿呢。
于是又换了一只年前母亲置办的步摇来,银线坠下来,随着动作前后摆动,看着也是俏皮。
好容易捱到天色暗下去,晚膳是家宴,几房姨娘也在席上。我拿着箸这个戳一点那个挑一点,也吃了个半饱。因着是过节,元宵也是要用的。我统共吃了两只便腻着了,又夹了好几箸辣炒鹌鹑,方解了那甜腻腻的味道。
等到华灯初上,晚膳也用了个差不多。我同母亲说了一声,便打算出门。大哥一手拿起大氅来,边往外走边披上身,“我同你一道。”
我没多过纠结,便跟他身后,他回身看了看我,“放心,我只送你过去,你们且自逛你们的。”
饶是我已早了一刻出门,到约好的那株两人合抱粗的大柳树下之时,已远远瞧见了树下的人影。
我发觉贺家姊姊偏爱素色多些,这般满街张红挂绿的日子,她一袭月白长裙,披肩颜色亦是极素淡。
我喊了她一声,一路小跑了过去。她本是面对着柳树的,如今偏过身子来望向我这边,原本冷淡的面容忽的绽开一缕笑意,像是初春刚刚解冻的凌冽溪水,即便同为女子,我都看愣了一霎。
大哥缓缓走近,她才行了一礼,“这位想来是世子。”
我点点头,将大哥拉近了些,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哥,秦凌玉。”又扭头看着大哥,“这位是我前几日新认的阿姊,贺南絮。”
谁料我话音刚落,这二人竟是同时开了口,“我知道。”
我一拍脑袋,也是,此二人都是上京混的熟透了的,又哪用得着我来一一介绍。
贺家姊姊朝我温柔笑了笑,“我三哥本也是要来的,可不知为何,今日他同父亲入宫请安的时候,被扣了下,直到这时候还未回府。”
我一惊,脱口而出:“这是何故?哪有上元节扣了人去的道理!”
大哥沉着声音喝了我一声,“安北!”
我自知失言,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