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七月,巴黎(第2/3 页)

“是警察,妈妈。”女孩悄声说,“他们在砸门。”

女孩的妈妈迅速从被子里起来,撩开眼前的发丝。女孩觉得此刻妈妈疲惫又苍老,完全不像是个只有三十岁的女人。

“他们会把爸爸带走吗?”女孩抓着妈妈的手问,“他们是冲着他来的吗?”

妈妈没有回答。门外走廊上的声响更大了。妈妈迅速披上睡袍,牵着女孩的手走向门口。妈妈的手心就跟孩子的手心一样,温热而潮湿。

“什么事?”妈妈怯生生地问,但并没有打开门。

外面是个男人的声音,叫出了妈妈的名字。

“是的,先生,我就是。”妈妈说,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开门,快点!我们是警察!”

妈妈用手护着喉咙,女孩察觉到妈妈的脸很苍白,全身僵硬,难以动弹。妈妈的脸上浮现出女孩从未见过的惊恐。

门外的人又动手拍打起门来。妈妈颤抖着手笨拙地打开了门。女孩忽然向后退缩,她以为会看到穿着灰绿色制服的德国人。

门外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警察,披着深蓝色的及膝披肩,戴着一顶圆形的警帽;另一个套着米黄色的雨衣,手里拿着一份名单。他又一次说出了妈妈的名字,也说出了爸爸的名字。他操着一口纯正的法语,所以我们是安全的。女孩想。既然他们是法国人而非德国人,我们就不会有危险;既然他们是法国人,就不会伤害我们。

妈妈把女孩拉近了一些。她可以隔着睡袍感受到妈妈的心跳,她真想一把推开妈妈,让妈妈昂首挺胸地与那些男人对视。她不想妈妈这样畏畏缩缩、瑟瑟发抖,不想让妈妈的心跳快得像一只受惊的动物。她想让妈妈勇敢起来。

“我的丈夫……不在这里。”妈妈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不知道。”

穿着米黄色雨衣的男人一脚跨进了公寓。

“快点,女士,你只有十分钟了。把你的衣物打点好,够几天穿的就行。”

妈妈一动不动,盯着那个警察,而他只是站在门廊上,背靠着门,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妈妈伸手去拉他深蓝色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