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16 页)

假面自白 三岛由纪夫 10 字 2024-02-18 07:57:34

出乎意料,我所害怕的日常生活怎么也没有开始的预兆。这是一种内乱,人们不考虑“明天”的程度比战争期间越来越甚了。

出借大学制服的高班同学从部队回来了,我把制服还给了他。于是我从回忆中,乃至从过去,短暂地陷入自由了似的错觉里。

妹妹死了。我知道自己是个也会流泪的人而获得某种轻浮的安心。园子和一个男子相亲,订了婚。我妹妹死后不久,园子就结婚了。我有一种可称之为“如释重负”的感觉吧。我自己欢欣雀跃,自负地认为不是她抛弃了我,而是我抛弃了她,这是当然的结果。

我长年的恶癖总是要牵强附会地把宿命强加于我的一切,当作我自身的意志,或者理性的胜利,乃至达到一种近乎疯狂的妄自尊大。在我称之为理性的特质里,有一种不道德的感觉、一种凭冲动的偶然把他放在王位上的假僭主的感觉。这个活像驴的僭主,甚至不能预知愚蠢的专制必然招致应有的复仇。

我带着暧昧的乐观心情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年的时光。泛泛地学习了法律、机械地走读、机械地回家……我什么也不去打听,什么也不想去倾听。我学会像年轻僧侣长于世故的微笑。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亡。我仿佛全然忘却了。那种天然的自然自杀——由于战争造成的死亡——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了。

只有真正的痛苦渐渐而来。那简直像肺结核,自己觉察到症状的时候,病情就已进入不易治愈的阶段。

一天,我站在书店的不断上新刊的书架前,取下一本装订粗陋的翻译本。是法国某作家饶舌的随笔。随意翻开一页,一行字跳入我的眼帘。我按捺住不悦的不安情绪,把书合上,放回书架上。

翌日早晨,我忽然想起这件事,上学途中,顺路到了那家离大学正门不远的书店,把昨日那本书买了下来。开始上民法课时,我悄悄地拿出那本书放在翻开的笔记本旁,寻找昨日看到的那一行字。那一行字给我带来了比昨日更加明显的不安。

“……女子之所以拥有力量,只是取决于能够惩罚其情人的不幸程度。”

大学里,我有个亲密的伙伴。他是一家老字号点心铺的儿子。乍看他像个平庸无奇的勤奋学生,可是他对人和人生所流露出的“蔑视”的感想,以及极其接近我的虚弱的体格,引起了我的共鸣。我出于自我保护和虚张声势,养成了采取同样的犬儒派态度的习惯,他却与此相反,似乎有着最安全的自信的根基。我在寻思:这种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呢?不久,他看透我是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