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第1/3 页)

当晚,两人吃晚餐的帝国饭店荒废已久,占领军自以为很懂得灯光艺术,却擅自在庭园的石灯笼上涂抹了白漆。大餐厅哥特式的天棚比以前更加阴凄惨淡,一排排餐桌雪白的桌布显得格外刺眼。

本多点了菜,立即从内兜里掏出装着戒指的小盒子,放在金茜面前。金茜打开盒盖,不由惊叫起来。

“这枚戒指无论如何都得回到你的手指上。”

本多尽量用最单纯的语法诉说着关于戒指的因缘关系。金茜一边听一边微笑,她的笑有时同本多说出的情节不太合拍,这给本多带来瞬间的不安,不知金茜有没有认真倾听他的讲述。

金茜将高挺的胸脯抵压在桌面上,那胸脯同她天真烂漫的面孔极不相称,犹如一尊迎风破浪的船头像。学生式样的长袖衫下面,不用说也明白,那里隐蔽着阿旃陀洞窟壁画女神们的肉体。

看似轻捷实则储满黑沉沉果实般的肉体,酷暑般漆黑的头发,以及自略显扁平的鼻翼至上唇间暧昧而颇费人猜疑的线条……整个肉体也在不住地讲述着什么。不过看起来,她在倾听本多讲故事的同时,将自己肉体的语言随便放过去了。她的硕大而幽黑的眸子,穿越智慧,看似有些盲目,形态也有些不可思议。金茜在本多面前之所以能够葆有一副芳香醉人的肉体,是因为远国密林温润的灵气,对一路来到日本的她不断施加影响的结果。人们称作血缘的东西,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紧紧跟随你的深远而无形的声音,有时是热烈的低语,有时是嘶哑的呐喊。这声音是一切美丽肉体成形的缘由,这形态又是引起人们迷醉的源泉。

当金茜的手指戴上这枚浓绿的翠玉戒指时,本多于一刹那看到那遥远而深沉的呼唤同这位少女的肌肉紧紧融合为一体了。

“谢谢。”

金茜的脸上浮现出献媚的微笑,似乎略损高雅的品格。本多明白,只有她知道对方理解自己那种毫不在乎的感情时才会有如此的表现。一旦追寻这种献媚,便如退潮一般立即逃逸而去了。

“你在幼小的时候,认定自己是一位我所熟悉的日本青年的转生,故乡是日本,想尽早回日本,弄得大家十分为难。如今你来到日本,又戴上这枚戒指。对于你来说,终于画了一个完整的巨大的圆环。”

“呀,我什么也不知道。”金茜毫无感动地回答,“小时候的事,我全不记得了。是的,全都不知道。大家都取笑我,说我小时候很怪,就像您所说的,成了笑谈的对象。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提起日本,战争一开始我就去了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