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夙伸手触了触湿润的脸颊，有几分讶异，原来自己是会哭的。

那尘封多年的九阶瓶颈，在此刻松动。

醍醐灌顶，原来想要突破九阶，关键竟在曲念身上。

因她，沉寂的心活过来，又因她，活过来的心，再次死去。

原来这便是突破九阶的方法。

反手杀了曲念，便能突破九阶，这是寒夙的最后一劫，过完此劫，绝情，度之便能就此飞升成仙。

死或者飞升，选择摆在面前。

寒夙抬眸看曲念。

曲念眼神冷如寒冰，面上没有半分表情。

置身于火中，火焰灼烧寒夙的皮肤，发出“噼啪”声。

寒夙蓦的笑了，笑中夹着泪。

此劫，难渡，不能渡，无法渡。

寒夙低头，敛眸，已做了决定。

寒夙退后一步。

这火危险，莫伤到她了。

决定下达后的一瞬，寒夙被火彻底吞灭，化成灰烬。

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曲念握着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移动。

脑海中“杀了她”的声音一直在持续，一直一直。

盘绕、回旋。

寒夙死了。

师尊死了。

曲念恍惚回神，手中的剑跌落，发出“吧嗒”一声。

曲念疾步上前，伸手想要触什么，但那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手僵在半空中。

自己在干什么？

她四顾茫然。

眉心有青光闪烁一下，“杀了她”的声音停歇了，转换成了其他声音。

“她该死，你杀的好。”

“她不死，死的就是你。”

“寒夙终于死了，大快人心啊！”

“你没有错！”

“曲念，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对！！”

曲念低低重复盘旋在脑中的话语：“我没有错？”

开始是疑问，慢慢的变成了肯定：“对，我没有错。”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怪异的魔怔中，脱不开身，也不愿脱开身。

眉心的青光，停止闪烁，曲念混沌的眸子恢复清明。

她捡起地上的剑，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没有回头。

***

婢女站在山脚底下，抬头望着山峰之巅，山峰之上有妖气盘旋。

那里是寒焰谷，堂堂寒焰谷，居然被妖气所覆盖，这说明青儿的计划达成了。

婢女勾唇，展笑，但很快唇角又耷拉下来。

计划达成了不是该开心吗，但小姐不在了，她为了这计划，牺牲了，如何开心？

使命？复仇？生来这些观念就刻于脑海。

婢女有一瞬间的不解和茫然。

这时，一大群怅妖从树林中涌了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都是怅族的幸存者。

“哈哈哈，瞧这情形，寒夙应该是死了。”

“痛快，太痛苦了！！！”

“兄弟们，我们赶紧上去吧，把寒焰谷的那些余孽全都杀了。”

“对，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们欢呼庆祝，好不开怀。

婢女看着兴高采烈的他们，她本也是该高兴的一员，但此刻却开怀不起来。

婢女垂眸，世间之事，难有两全，总要有些牺牲。

***

苏汐语本是在四处寻曲念，忽闻妖气。

妖气愈发浓郁。

苏汐语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有师尊坐镇寒焰谷，怎会有这么浓郁的妖气。

难不成，和今日邪火有关。

不行，必须马上回去通知师尊。

苏汐语召出软剑，御剑朝竹林的方向飞去。

回到竹林，苏汐语出声唤寒夙，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回应，施法感应，也感应不到寒夙的存在。

怎么回事，师尊不在？

感应不到，便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草屋的房间没有，院内的凉亭没有，藏书洞没有，平日练剑的地方没有。

都找遍了，先是曲念找不到，现在连寒夙都找不见了。

处处都透着诡异。

苏汐语愈发不安，遥望远处，妖气逼近。

自己修为浅显都能感受到妖气，师尊没理由感受不到，更没理由在这种时候消失不见。

师尊去哪里了？

对了，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后山的石洞，平日师尊常在那里打坐练功。

苏汐语疾步朝那处跑去。

跑进洞内，空荡荡的一片，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但有血。

血？苏汐语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置于鼻尖嗅了嗅。

神色一变。

师尊的血！

“师尊。”苏汐语焦急呼唤，明知这种呼喊并无用处，但她还是抱着希望。

喊了数十声，嗓子都快喊哑了。

不行，苏汐语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时候，不能乱，有血也不代表师尊就遭遇了什么，师尊为了灭那邪火，本就受伤了，疗伤之时吐出一点浊血也实属正常。

不必将事情想的那么糟糕，师尊修为高深，这世间怕是没几个人能伤到她。

不必这般杞人忧天。

苏汐语连着深呼吸几次，彻底冷静了下来。

前些日子刚学过一个法术，重现术。

顾名思义，施展此法术后，可以回放此处以前发生的事情。

刚刚是急糊涂了，连这最基本的办法都给忘了。

苏汐语闭目念咒语，睁眼：“重现！”

虚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