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身上没一处好皮,但这异魔花却完完好好,花叶完全,一点损伤都没有。
苏汐语一时间,没能伸手去接。
曲念:“拿着啊,发什么愣。”
曲念直接将花塞到了她怀里。
苏汐语看着她这一身的伤,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曲念笑了笑:“别误会,这不是我的血,别人的。”
苏汐语视线落在那被遮住的心口之上,别人的血,心口为什么会破一个那么大的口子。
曲念摆摆手:“赶紧回去吧,师尊还等着用这花呢。”
苏汐语看着她,曲念却只是无所谓的朝她笑了笑,然后也不等苏汐语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苏汐语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从前看她只觉她可恨,此刻却莫名从这个离开的背影中觉出落寞与孤单。
也许,她是在真心悔过吧。
但那又如何,做错了事不是悔过便能得到原谅,她做的错事太大,大到没法说原谅。
更何况原谅与否,不是自己能评断的,师尊才有资格说这些。
苏汐语看着手中的异魔花,叹息一声。
回到山上,苏汐语马不停蹄的去找寒夙。
“师尊,异魔花拿到了。”苏汐语将花递到跟前。
寒夙站于书桌前,面前是一张白纸,正提笔写字。
字写到一半,就闻苏汐语咋呼呼的跑进来,被这声音一扰,好好的一副字,写歪了一个字。
苏汐语见状也知自己失态聒噪了,赶忙收敛。
寒夙放下笔,抬头看向那异魔花,绿叶红花,周身散着淡淡红光,非凡品,三毒教的镇教之花,自然非池中之物。
寒夙只是瞥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
苏汐语有些摸不准,师尊怎么这幅表情,难道是这花有问题?
寒夙重新拿起笔,换了一张纸,点墨,继续书写。
苏汐语想说话,可又怕吵到师尊,只能挠挠头,一脸不解的站在一边。
待到一幅字写完,寒夙拿起来观摩,问:“写的如何。”
苏汐语:“师尊的字落笔有神,笔精墨妙……”
寒夙笑了一声:“何时还学会拍马屁了。|”
“我说的是实话,师尊的字,确实写的好。”苏汐语直呼冤枉。
可是现在,不是在说异魔花吗,为什么又说到字上面去了,师尊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了,你出去吧。”寒夙道。
苏汐语捏着那朵花,一时间进退两难。
寒夙似是才刚觉出她在想什么一般,道:“那东西从哪里拿来的,就还回到哪里去。”
苏汐语怔住:“可是,这东西……”
寒夙向来柔和的面容沉了一分:“汐儿,为师不想话说二次。”
苏汐语抿唇,最后:“是”
寒夙叹了口气:“出去吧。”
苏汐语郁郁的从房间内退出,顺带轻手将门关上。
***
“什么意思。”曲念看着放在面前的异魔花,半疑惑半质问的看着面前人。
苏汐语:“师尊交代的,东西从什么地方拿来的,就还回到什么地方去。”
曲念一愣,随即神情落寞。
师尊已经恶嫌自己,恶嫌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连自己送来的药都不肯要。
曲念调整好情绪:“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是我取来的,你不告诉不就没事了吗。”
“师尊自己猜到的,并非我说的,你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在师尊面前说你的好话?”苏汐语冷嘲热讽道。
曲念:“那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她不肯要,你就偷偷制成药,给她吃了不就好了,你能不能不要总一根筋,做事灵活一点。”
苏汐语不愿多说:“我只做师尊吩咐的事情,花她让我送回,我便送回,走了。”
说完,苏汐语便离开了。
曲念一阵气恼,动作太大,牵动到身体上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这家伙从小就一根筋,到如今了也还没改,师尊吩咐的事情,有些能听有些就不能听,怎么就不懂变通,真是……
曲念捂着心口的伤口,咳嗽两声,额头冒出汗渍。
不行,这东西必须送到是师尊手中,得想想办法。
苏汐语这边行不通,或许可以找找墨止沅,她这人倒是没那么多死规矩,给她,她应该会收下,到时候趁着师尊不注意,直接给师尊吃了便好。
***
墨止沅坐于河边,手上拿着一根钓竿,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鱼儿是否上钩
有人在靠近,但墨止沅没有理会。
“墨前辈。”
墨止沅从鼻腔中哼了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前辈。”
曲念有求于人,态度难得的谦和了一些:“墨前辈,你与我师尊乃是挚交,我将这异魔花交到你手中,你……”
墨止沅回头,截断了她的话:“交给我,我自然物尽其用,但是,谁告诉你,医治寒夙只需要这异魔花一味药材。”
墨止沅和苏汐语不同,她可不会心疼担心曲念,能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更何况这本也是她曲念该赎的罪。
曲念秀眉微皱,苏汐语只说要取来异魔花,倒是没有提及其他。
“还需要什么?”曲念问。
墨止沅:“你可想好了,相较其他药材,这异魔花可是最简单的一个。”
曲念神情坚定,无半分退却之意。
***
回去的路上,曲念神色凝重,嘴中不时念着那两味药材的名字。
这时,像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抬头。
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撑着拐杖,一袭白衫,黑色长发由一根木钗束起,面色带着病态的白,模样空灵脱俗。
曲念呆愣住,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表情。
寒夙视线下移,落在曲念手背的伤口之上,她身上纵横了无数道伤口,这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曲念将手背至身后。
手刚背到背后,就听到:“又来装可怜了?”
曲念身体僵住,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寒夙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没有多少心疼感,更多的是可笑,她从小便是如此,卖惨卖可怜,如今竟还想用这招。
寒夙冷笑一声,“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说完,寒夙往前走,同她擦身而过。
寒夙杵着拐杖,脚步仍旧不太稳,曲念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可却被寒夙躲开。
曲念的手,僵在半空中。
寒夙逐渐走远,只余下一个背影。
曲念站在原地,满腔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曲念低头看向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了,她伸手,用力一扯。
她眉头微微皱起,愈合的伤口扯开,血流顺着手背,滴在了地上。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感,暂缓了心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