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担心曲念乱来,会伤害到寒母,如今瞧她这“殷勤”模样,担忧不由少了几分。
一开始,只是寒母对曲念越发的赞不绝口,慢慢的,连管家小厮丫鬟,就连寒母收养的那二夫人的孩子,也整日粘着曲念,让其陪着玩。
所有人,都对她加以褒词。
寒夙一度疑惑,曲念向来与人交恶,半个朋友都交不到的人,怎么一到此处,就像是完全转性了一样。
挨近她都不能,碰一下更是会发火的人,此刻竟背着那小孩,在院子玩闹。
“你这徒弟,人很是不错,我本还担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会孤单,如今有了她,我大可放心,大可放心了。”寒母望着院中陪小孩玩闹的人,满意的笑了笑。
寒夙望着这场景,若有所思。
怪,实在怪的很。
曲念陪着小孩玩了一会,回头时,发现原本站在那里的寒夙不见了。
曲念顿时没了心思,左右张望。
之后,她随便寻了个理由,将那小孩打发走,朝寒夙所居住的住的西厢房走去。
来到门前,推门就要进去,手刚放到门上,又似是顾及什么,转推为敲。
“咚咚咚”
敲了三声,里面应声了,但却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曲念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失落的离开。
寒夙出门时,屋外已经没人了。
寒夙往前走几步,头顶传来动静,抬头看去,曲念正坐在大树树杈之上,晃动着脚丫子,看着她,朝她笑。
寒夙:“一直都没走?”
曲念点头。
“不是和小五玩的很开心吗,怎么回来了。”小五是寒母收养的孩子。
曲念:“没有很开心。”
开心的前提是寒夙在旁边,她不在,开心不起来。
“不是不喜欢同人亲近吗,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寒夙问。
曲念如实回:“因为她们是你的亲人。”
寒夙;“我的亲人又如何,有何区别。”
曲念:“当然有区别。”
书里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得讨好了她的亲人才能娶她,曲念对于要娶她这件事,执着不变,哪怕寒夙完全无意,也丝毫不消她的决心。
交谈间,曲念一直坐在那梧桐树上,一人抬头一人低头。
“我要下来了。”曲念突然道。
寒夙:“嗯?”
曲念又重复一遍,“我要下来了。”
寒夙好笑:“那便下来啊。”
“你得接住我。”说完,往后一倒。
红衣随风而荡,下坠。
寒夙瞳孔微缩,明知道她不可能受伤,这高度于普通人而言可能会摔断胳膊摔断腿,但于曲念而言,这和平地并无太多区别。
只是,曲念坠落的那一瞬,她的心还是不由紧了一下,脚更是不受控的奔了过去。
最终,曲念稳稳落在寒夙怀中。
曲念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嘴角带笑,眼底含着光,有些夺目,也有些让人挪不开眼。
曲念的眼睛,很好看,妖媚的桃花眼,看一眼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寒夙自第一次见到曲念时,就觉得她的眼睛好看,多年过去,她的眼睛也愈发的好看了,同时也愈发的……勾人。
寒夙的心如一滩平静的湖水,可此刻,却有人朝里丢入了石子,溅起水花,波澜更是久久不止。
寒夙蹙眉。
眉头越蹙越紧。
曲念察觉到寒夙的神情变化,问她:“怎么了?”
寒夙将横抱在怀中的人放下,一句话没说,转身,回房,关门。
曲念立在原地,呆愣愣的,心里有些慌。
不知道为什么,但曲念能察觉到,就在刚刚,寒夙生气了,不是普通的生气,是……
曲念形容不出,只能表述为,她生了很大的气。
为什么生气呢,难道是因为自己从树上跳下来,可这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啊,自己不是经常如此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常如此,今天忍不下去了,所以爆发了?
曲念想破了头,想要进去问问她,可每次走到门口时,徘徊两下,又没敢。
寒夙望着屋外,来来回回在门口走动的人,又看着曲念那抬起又放下准备敲门的手,眉心皱的更紧了。
为什么突然如此?
因为……
心虚了。
就在刚刚,同曲念对视的那一瞬,不再坦然。
心虚是个很陌生的感觉,她第一次感知到,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寒夙闭目,深吸一口气,想让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如此,便越是无法平静。
那平静的湖面已然乱了,回不到当初。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肯定不是刚刚,应该在更早之前,早到连寒夙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她被妖剑所控,自己甘愿自毁修为转世为人也不肯伤她一分时开始?
从她为了替自己缓解隐匿丹之苦而东奔西走寻来各类灵药之时开始?
从清晨每日必定会出现的那一杯露水开始?
从摆了整整一窗台的泥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