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虽大,但零零散散的设备一览无遗,他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倒是那几个闲着的教练,哒哒哒地捣弄起了台球。
陆平威拎着杆子,偶尔往虞贞的方向瞧一瞧,虞贞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记得住他的脸,男人夹着香烟举着球杆,饶有兴趣地望着他,虞贞和其对视,两人距离远,够不上话。
“你在看什么?”秦倍发现他的视线锁定在一处,同他看过去,球桌那儿人太多,他无法确定目标。
“没,”虞贞倚着柜子,说:“你多久来一次这儿?”
秦倍给了沙袋两拳,站定,拳击手套抵着沙袋,他挑眉道:“对我好奇了?”
虞贞拨弄着拳击手套的扣子,两条腿交叉在一块儿,身姿绰约:“你当我没话找话。”
秦倍笑了笑:“我多久来一次要看工作忙不忙,基本上是每周都来的,有比赛的话会一周来个两三次。”
“你打算学拳击?”
“有点兴趣,至于要不要学,还没确定。”秦倍摘掉了拳击手套。
学习一门技术是费精力的事,生活压力面前,时间不自由,是否要投入一个领域,要考虑的因素多,难免慎重。
虞贞又问:“我瞧你耍的蛮专业的呀,没学过?”
秦倍拎着手套,谦逊地说:“我这花拳绣腿的功夫,不算什么,距离人家专业级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刚刚你点的那位才叫专业。”
没能好好看他打一场倒是可惜,听秦倍和比赛时观众这么来劲的样子,虞贞越发期待了。
“这儿的比赛多久一次?”他忽然问。
秦倍也没多想,说道:“每周六这个时间,不出意外的话。”
说完他又补充:“根据馆子规定来,每个搏击馆不一样,这儿反正是周六。”
虞贞若有所思,秦倍来到了他的面前,低头问道:“还练吗?”
虞贞挺直腰杆,摩拳擦掌道:“练啊,好不容易来一次。”
打拳击确实挺爽的,这是意外之喜,虞贞打算今后心情不佳就来这儿挥泄,打沙袋总比发疯打人强,成年人有这么个合理发泄情绪的地方,不是坏事。
虞贞跟秦倍在馆子里玩了半小时,离开的时候,虞贞身上是汗涔涔的,他把那衣服给换了,不大好意思,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秦倍说没关系,会有人来收拾清洗的。
秦倍这个主意没出错,虞贞走出搏击馆的时候,人明显比来时精神了不少,秦倍要带他去喝饮料,虞贞婉拒了。
“饮料也不能喝?”秦倍大为不解,“保持身材也不用这么严苛吧?”
“不是,”虞贞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再叫秦教练破费,毕竟我跟秦教练你还没有正式的关系。”
秦倍不大高兴,皱起了眉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跟我有来往?”
他们结缘的方式比较大众化,经朋友介绍,既然愿意来赴约,那就是有那么点意思的,秦倍看得出这一趟对方是满意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在听到这句话之前,他以为是顺利的。
虞贞不应该把这次行程理解为取悦,但秦倍太着急了,着急的前脚踏出搏击馆的门,后脚就问他要答案,他还没从大汗淋漓和精神焕发后高热的头脑风暴中探出身来,就被架到了正事的桥头。
着急是应该的,秦倍的这趟安排让他发泄了坏情绪,他高兴了,应该感激对方,可这一句话立马让虞贞起了十足的防备心,他看向秦倍,男人迫切的眼眸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心急如焚,又莫名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某种决心。
虞贞很不理解地说:“秦教练,你很喜欢我?”
秦倍说:“很喜欢。”
虞贞听着没什么反应,沉默了片刻说:“可你并不了解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的哑谜在对方看起来是一种推拒。
“那是后话,”秦倍单手插着口袋,“关系到位之后,就可以慢慢了解,不同的关系可以了解到不同的深度。”
他话里有话,眼里的迫切已经不是表面的意思。
练拳真好,天气阴着,也不感到冷,虞贞身上有薄弱的汗味,秦倍还没出汗,他倒是湿了点衣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搏击台上跟人拼死拼活地争斗了一番,实际上他只是花拳绣腿地挥舞了几下手臂而已。
秦倍没有发觉异样。
他还很贴心,抬起手抚去了虞贞额角的湿润。
搏击馆的门口进出着人,秦倍爱慕的眼神好似等待了他虞贞千百年。
虞贞盯着他的手,脸上覆着薄薄的湿汗,他乘着秦倍的眼波流浪,男人钟情于他的目光并不会让他感到自满,因为他见过太多类似的目光,在不同的人眼里,不同年龄段的人眼里。
倾慕的,下流的,什么都有。
他时而需要冲动,时而需要循序渐进,虞贞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麻烦,面前的男人恐怕不比陈清怀省事。
他向前走了一步,低声说:“在确定关系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是确定自己的安全。”
汗水打湿了虞贞的睫毛,让秀美的面庞看起来像哭过一般水润柔软。
秦倍是搞体力运动的,不大花心思在那些矫情做作的文字上,此时此刻,他对着这张脸,只有一个感觉,想让他把舌头伸出来,想被那舌头好好地舔。
虞贞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去了上头蹭上的墙灰,随之他眉眼一凌,手指磨过男人的脖颈,指甲似一把刀抵住了脆弱的喉管:“秦教练,我长得好看吗?”
秦倍喉结滚动:“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他的眼神很说明问题,比甜言蜜语诚实。
虞贞仰着头,轻声细语:“是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顶着这身皮囊,为什么还单身了许多年?”
秦倍呼吸沉了下来。
虞贞把指尖的汗抹在了对方的喉管,声如细线:“急着要跟我定下来不难,可秦教练就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疾病吗?”
秦倍抖了下眉。
“或许还是……”虞贞低声说:“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