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森点火：“要传染早传染了，待了这么久。”

虞贞语塞，只能裹着衣服，他可以发烧感冒，但周道森不行，都指望着他带路出去，虞贞顾虑到这点，捡衣服给周道森披上，可帐篷里的衣服都是有些潮湿的，保不了暖，让他再次感慨这雨的讨厌。

水煮了起来，火头小，需要一定的时间将水煮开。

“你就穿这么薄？”虞贞瞧周道森的身上就那么两件，里面那一件还是短袖，防风夹克被他留在了自己的营帐里，他身上罩着的是一件薄款的冲锋衣。

还没拉拉链。

“我抗冻，没事。”周道森挑着门帘说：“雨虽然停了，可明天路不会好走。”

虞贞随他往外看了一眼，潮湿的泥地不适合行走，他们应该再歇一段日子，等地面风干。

“不过这地方不安全，得走了，”周道森说：“我看过地图了，路好的话，一天就能走完，这场雨下来，保守三天吧。”

“没关系，我想过了，”虞贞抽了抽鼻子，捏住自己的鼻梁，嗓音沙哑地说：“能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不在乎天数了，我今天被吓到了，对你提了非分的要求，你不用在意。”

周道森看向他，火头虽小，但营帐里还是被暖热了：“所以呢，现在完全冷静了？”

虞贞和他对视一眼，周道森的眼睛还是那么吸引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向周道森撒娇卖弄做手段的机会，偏偏他精神不佳，身体不适，今日又目睹了一场死亡，没什么心情，只僵硬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现在状态良好。

“你说的对，这是他的命数，谁也不想发生的，”虞贞凝视着烧得旺盛的火光，“去了也没什么不好，这世界也没那么值得留恋，下辈子再来就是了。”

没有办法，不得不这么想，人不想的美好一些，就一蹶不振了。

当下的处境不允许还有人拖后腿，他们发现了尸体，发现了未知生物的踪迹，他们被野外生物盯上了，全员都要小心再小心，自己若还需要别人哄着劝着的，岂不是团队里最大的拖累？

虞贞的脸色苍白，唇色却还红润着，这证明他的身体还没到完全垮了的程度，玛丽猫失魂落魄的样子别有一番风韵，周道森质疑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又控制不住地被那样的脸颊吸引。

漂亮得惊人。

周道森许久没说话，虞贞抬起眼皮，看过去，发现对方盯着他的耳朵在看，虞贞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问道：“怎么了？”

周道森缓缓地说：“我在想，如果今天负责捕鱼任务的是我和你，你又会怎么样？”

或者虞贞是跟着他们走的，是伐木组的一员，没有亲眼见证到一条生命的消逝，会不会更好些？

虞贞却会错了周道森的意，他将下巴埋在胳膊里，盯着火炉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那我真的要殉情去了。”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玩笑不好笑，周道森却沉浸其中，望着那张憔悴精美的脸，愣了好一会儿神，没舍得纠正表述。

“唔，开了。”虞贞去提铁罐子，罐子很小，只能装一杯水，刚好够吃药的，周道森拦住了他的手，隔着一层布将铁罐提了起来。

“你喝一点，”虞贞说：“我吃药半杯就够了，我倒半包药进去。”

可怜的茶杯也没有，虞贞用的是割开的矿泉水瓶装药，他有些后悔携带的是感冒灵，药丸的类型更省水。

周道森没有听他的，周道森就没有听过他的，虞贞都要习惯了，看着周道森把一整罐的热水放冷之后，都倒进了他的矿泉水瓶里。

水温控制在能泡开药的温度，周道森把杯子递到虞贞的手里，这温度还能暖手，在交接的过程中，周道森发现虞贞的手冷得可怕。

“为什么这么凉？”周道森见他穿得已经足够厚实。

“我体质就这样。”虞贞不以为意，把水杯递向周道森，“你喝一口，就当预防。”

周道森推拒：“我没事。”

虞贞收回杯子来，望着周道森，搁了会儿说：“周教练，你性格真的很硬。”

一点儿都不听劝，还能在见证死亡之后冷静得像个没事人，其实这也挺好，能在大事上保持冷静，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除了会被诋毁两句心冷，也没别的坏处了。

“哪里？”周道森否认的口气。

“哪里都硬，”虞贞说：“太有主见了，认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野外之行让虞贞了解到了周道森这个人的处事准则，内心状态，这是好的信号，他因着今日遭遇懊悔来到这里，可等他完全走出阴影，平复下来后，他也一定会感激周道森的邀请。

虞贞摇了摇杯子：“比如这个，我只让你喝一口，预防一下，一口而已，都说不动你。”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周道森说：“我这个体格，你觉得淋点雨我就会跟你一样吗？”

拳击手的体质不能拿常人的对比，周道森看着就很健康，很难生病，块头大的能一只手捏碎虞贞的头盖骨似的，虞贞上下扫视着他，不再有任何疑问了。

“也是，周教练瞧着就不是一般人。”虞贞换了只手提杯子。

“不要恢复点精神就油嘴滑舌了，”周道森收拾掉煮水的工具，“快点喝，别等水全冷了。”

虞贞低头喝了一口，河水很难喝，感冒灵的味道都变得奇怪，虞贞皱着眉头，快刀斩乱麻，一狠心把药全喝了。

“晚上你还要在外面睡吗？”虞贞滚动喉结，“今晚很冷的。”

铁罐还烫着，周道森将抹布盖了上去：“不然？”

“跟我一起，”虞贞甚至能猜到周道森说什么，换了种说辞，“我是病人，你不想要我拖你后腿，那就帮我快点好起来。我怕冷，帐篷需要热气，你供我取暖。”

周道森识得出虞贞的诡计，今天若不是发生了这些事，凭借昨晚他们的荒唐，事情会怎么发展下去？周道森想来便觉得惊悚，他已经上套了，他已经无法拒绝虞贞，他已经对虞贞的身体犯错了，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错误的领地。

这件事让虞贞收敛了几分，也让周道森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不会发生什么的，”虞贞知道周道森在考虑，委屈地说：“我向你发誓，周教练，我只是想让病好的快一些，我真的很怕冷，就一晚上，行吗？”

负责守夜的几个人不可能完全不睡，他们安排了轮流值守，但每个人都得机警一些，别睡得太死。

周道森望着他，拒绝的话没能顺利滚过舌根。

秦倍和周迹交换了香烟，没看到周道森的身影，二人的烟盒空了，寻思着周道森那儿还有没有，没有香烟熬不过这个危机四伏的夜晚。

一人型的帐篷勉强容纳两个人，但身子难以避免挨得紧一些，虞贞答应周道森，在他睡着对方就可以离开，他只需要这片刻的温暖，周道森应了。

他们躺在一堆衣服上，帐篷自带的防水设备也已经被雨水侵占了，身下凉丝丝的，只有一小片的温暖，虞贞往周道森的怀里靠。

他背对着周道森，不能看到周道森的脸，听着帐外的风声，虞贞握住周道森的手，让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再紧实几分，他喜欢周道森的味道，每个人身上都有独属于他的味道，有人说，喜欢一个人才会闻到那个人的味道，虞贞闭着眼睛，感受着被周道森的气息包围的美妙。

很爽，爽到他可以忘记所有阴影与不开心。

“昨晚离开后，你在想什么呢？”虞贞主动提起了这个困扰他的话题，他无比想知道周道森的心情，他知道周道森会挣扎，但会有个挣扎的结果，他想知道那个结果。

周道森睁开了眼睛，他的唇贴着虞贞没有全干的发丝。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虞贞捉住周道森的手，提着它向上，放在自己温热的唇瓣，背对着身后的男人说：“讨厌我这个人，还是讨厌我能让你兴奋的身体？”

死亡，野兽，尸骨，黑夜，风声，这些渲染了危机四伏之夜的任何因素，让人提心吊胆的同时，又有着冲破阴影和创伤的特殊魅力。

让人不想做任何的收敛，直面欲望和心事，能不能活，会不会死，通透的一瞬间，都可以随着它去。

“我从第一天在楼道里看见你，就难以自控，想为你敞开，让你凿进我的身体里，让你对我肆意，我想和你交融的感受一定很美好，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你可以责怪我见色起意。”虞贞咬住他的指尖。

周道森的呼吸重了几分，他的手却没有进行反抗，被虞贞握着，感受着虞贞唇瓣的温度，和舌尖的湿润。

虞贞回过眸，手掌抚上男人脸庞，在夜色中，在勾缠的鼻息中，述说他的难言之欲，“我想跟你做，被你舔，被你射满，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想留下你的痕迹，我想当你的附属物，当你的玩具，任凭你如何蹂躏。”

“我错了吗？周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