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的脖颈汗涔涔的, 寒冷的天气来袭,他却一身无法散去的燥热。
复出之后,很少和周道森再这么躺在一起, 回来一次都变得艰难, 彼此眷恋此刻的温柔,虞贞心跳加速, 筋疲力尽。
他举起周道森的手,纱布拆了, 清晰的伤痕露出来, 伤口结了痂,虞贞的拇指轻轻地抚过, 他可以想见周道森暴力的样子,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周道森闭着眼睛, 感到虞贞在抚摸他的伤口, 他陷入事后的疲惫, 没有睁开眼睛,由着虞贞握着他的手, 问道:“在想什么?”
虞贞亲吻那伤口, 诚实地分享心事:“想你是怎么打他们的。”
周道森说:“打人有什么好想象的, 你没见过我打擂台的样子吗?”
虞贞记忆犹新, 他的男朋友在擂台赛上完全化身为一个热爱暴力的野兽,他还记得,每每想来都为之感到心悸,“那还是不一样的, 周哥,你为什么会爱上暴力呢?”
周道森是那么正的人, 按理说,他的家庭环境不应该会使他爱上暴力啊,热爱暴力的人心理大多都有些小问题,周道森活得这么端正,他会因为什么产生心理上的问题?虞贞无法得知。
擂台上的周道森和此刻的周道森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周道森揽住虞贞的脑袋,脑海里想起他第一次使用暴力的时候:“因为需要外泄的口子,你知道我的家风,动不动这不许那不行,从我能做决定开始,我爸就给我规划好了人生,我是半点不能偏离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都明明白白的。”
“所以你的情绪被压住了,打拳击是因为你能靠暴力泄出情绪压力?”
“应该是这个道理,”周道森颇为认可,“很多事情你没有接触之前,以为自己绝不会感兴趣,就像我不认为自己会跟一个男人开始,但我现在不能没有你。”
虞贞双臂撑在他的胸膛,忽地好奇起来:“那周哥……你是什么时候认为,自己不可以失去我的?”
周道森睁开了眼睛,他的瞳眸深邃起来,装满了心动的故事,“其实我不太知道,我爱你什么,我也不知爱一个人是不是需要确切的理由,如果需要,为什么我给不出呢?如果不需要,我又为什么在爱你呢?”
他被困扰了许久,他努力地去寻找那个理由,他认为那一定是很深刻的理由,可他找不出来,他跟虞贞在一起就是高兴,他就是想对虞贞好,除此以外,爱的原因和理由,他感到茫然。
虞贞兴致来潮,略微沉思,说道:“我没有经验,除了你以外,我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就我来说,周哥,我能说上很多自己喜欢上你的原因,你身上有很多我缺失的东西,跟你在一起,我会觉得自己的人格升级了,高尚了,跟你一起,我会看到很多未来的希望,那让我觉得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周道森的手指缠住虞贞的发丝,眸色愧疚:“我并没有那么好。”
虞贞躺在他的胸膛上:“有的,你比很多人都要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遇到过最好的人。”
周道森神色眷恋:“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许多的是非,还会爱上我吗?”
一直是名模吗?一直活在光彩之中,艳羡之中,那样的一生,虞贞自己都无法想象呢。
“只要给我一个机会遇见你,我想我会的,”虞贞闭上眼睛,“我大概生来就是爱你的,是命中注定的。”
虞贞是会说情话的,无论这句话此刻是真心还是甜言蜜语,都能哄得周道森的高兴,周道森满足地托起虞贞的后腰。
“上来点。”
虞贞向上攀了攀。
周道森扣住他的纤腰,散开的头发垂在周道森汗津津的胸膛,一张面若桃花的脸有着事后的绯红,像可口的成熟的桃子:“我有机会去看你的秀展吗?”
虞贞说:“可以啊,只要你有时间。”
周道森将他的发丝别在耳后,那头发越来越长,虞贞低眸看着他的手指,周道森去抬他的下巴,肌肤滚烫:“你不是生来爱我的,你是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
好令人动容的一张脸,高级奢侈,眼尾裹着绯色延至耳根,藏于任何地方都是委屈,虞贞天生就属于舞台,该被仰望。
没有那些是非,他们没有相识的机会,周道森盯着虞贞的脸,他始于皮囊之欲,到今天非他不可的坚定,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恨海情天的事发生,他只是明确地感知到,多一天的相处,他的情感就会深一点,无可抗拒。
虞贞低头含他的衣衫,周道森的睡衣是敞开的,他的腹肌硌人,虞贞学着动物的样子去叼周道森的衣服,含得有几分情色的味道,他知道如何撩他的恋人动心,周道森的呼吸沉了下去。
周道森什么也不问,就由着虞贞去挑逗他,他把衣服玩出了花样,舌头浸湿柔软的面料,周道森插在他发丝里的手指也不自觉用力了些。
此时此刻满脸情欲的男人,哪里有平日里的体面?周道森这副样子不会有别人看去,那严肃的周家定不会知道自己花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此刻的不堪。
“湿了。”虞贞丢开他的衣服,湿润的面料贴在周道森的腹肌上,周道森不断地捧起他的脸,揉搓他的脸,神色愈发难言。
“不是你自己玩的吗?”周道森的嗓音低了下来,俯视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坏猫的动作。
虞贞的手指从被子里拿出来,指尖亮晶晶的,修剪得漂亮的指甲上一层水光,“小猫也湿了。”
周道森的神色很是危险。
虞贞将手指递到周道森的面前,塞进他的唇舌,搅弄他的舌头,两人不说话,只一味地戏弄对方。
“嗡嗡——”
登时,手机的震动声传来,周道森的手机响了,就在床头,虞贞要伸手替他去拿,却被钳住了手腕,周道森翻身而起,二人顿时互换了位置,虞贞枕在枕头里。
周道森攥着他的手腕,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咬住,虞贞做作地哼了一声,实际上他一点儿也不痛,周道森根本没用力。
“来电话了呀,”虞贞回头看看,“周哥不是一直很忙吗?还背着我接电话,怎么,还有小秘密不敢当着我的面聊?”
周道森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扭回虞贞的脸,叫他望着自己,“你把我弄成这样,现在又想对我置之不理?”
虞贞顺着他的胸膛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做出投降的姿态:“冤枉呀,周哥不是自控的本事很强吗?怎的在我面前逗一逗就这样?爸爸妈妈看见周哥此刻的样子,该是怎样的失望啊。”
周道森拉着他的手下去:“他们的好儿子被玩废了,祈祷下辈子重来吧。”
周道森拧起五官。
虞贞欣赏着他的神情,床上的周道森别有一番风情,早不再是别人印象中的那个人,虞贞颇有成就感,他另一手攥住周道森的脖颈,摸上面跳动的筋脉,动情地说:“周哥,你好性感。”
虞贞指尖用力,似要掐断他的筋脉:“长得……好色。”
他抱住周道森的脖颈,诱哄:“接电话好不好?阿贞想在你的电话里喘。”
周道森忽地睁开眼睛:“真想吗?”
虞贞看他竟认真了。
彼时,周道森去拿了手机,真就应了虞贞的话,接听了电话,丝毫没有给虞贞反应的机会,跟人讲起了电话,并低下头对虞贞说:“喘啊。”
虞贞紧闭双唇,半点不敢吭声。
因为他看到了备注人,那是周道森的家人。
猫是肆意的,却也是有顾忌的,虞贞一点动静也没敢发出来,整个电话的过程,他都是紧闭双唇,生怕自己泄露出一点儿声音,他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大,人紧绷着听着周道森和他的家人讲电话。
“来了就会照顾他的,我最近有空了,”周道森声线上没有任何猫腻,只有表情坚忍难捱,“几点?”
他握住虞贞的手腕,似乎对他的力道很不满,虞贞不敢有大的动作,但周道森的眼神却在告诉他,这样远远不够。
这把事后火又由着虞贞点了起来,烧得猛烈,室内荡漾着难言的味道,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周道森在猫爪里冲刺起来。
夜色掩去隐私和荒唐,上海风波不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是一叶扁舟,每个人都在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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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谈希放假,准备去看望下自己的哥哥,她联系了下周道森,生怕自己撞见什么不应该的,得知周道森有空,她才过去。
两人碰了面,那时家里只有周道森一个人,周谈希还买了些礼物带过来,换鞋子时问:“嫂子不在?”
周道森说:“他今天有工作。”
周谈希说:“我知道,真没想到嫂子还是个名人啊,我不关注这些事的,最近才知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嫂子的脸出现在大荧幕的时候,我脑神经都抽了一下。”
周道森穿着居家服,正在做午餐,专心地清洗着工具:“别贫嘴,吃什么?”
周谈希把礼物和包拿下来放在了桌子上,打扫的干净的房间神清气爽,习惯了被照顾,周谈希自在地坐在了沙发上:“随便,我最近在减肥。”
周道森回眸:“减肥?”
周谈希摸了摸自己的腰段:“嘿嘿,说着玩的。”
周谈希在身材上有不健康的思想,她追求极致的纤细,早些年就因过度减肥得过厌食症,审美畸形的社会,周谈希追求的这些被周道森好一番痛批,她立马改了说辞。
“给我做点健康的好了,好久没吃肉了,你这儿有什么就做什么吧。”周谈希随手拿过一边的杂志捧在手里,“哥,豹哥要过来看姑姑,你知道不?”
“昨天接到电话了。”
“我都好久没见豹哥了,姑姑让我们到时候一起吃个饭,你带嫂子去不?”
周道森说:“看他有没有时间。”
周谈希登时站起身,来到厨房的方位,站在门口说:“哥,我就是特想问,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啊?还是说一辈子不告诉家里?也不太可能啊,爸妈怎么可能容许你一辈子不婚,妈都说了,年底让你相亲呢,给你介绍的是什么长的闺女,你打算怎么应付啊?”
周道森动作停了下来,眉眼藏着一丝不耐。
周谈希走进厨房,反靠着灶台说:“我嘴巴严,肯定不会乱说的,就冲着老哥你这么疼我,希希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哥,我真得说一句,不现实,真的,我不是对嫂子有什么意见,就是我们家那个环境,不可能接受的。”
她委婉的表达,周道森明白。
“你看豹哥就知道了,他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爸妈虽不说对我们的婚姻有什么控制权,可是他们绝不会允许的。”
周道森提起菜刀,刀功熟练地在菜板上切了起来,一张侧脸沉了下来。
周谈希表忠心道:“不过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哥,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会帮你说话的,但不能寄予厚望给我哦,我是老幺,说话没什么分量的,不过大姐要是出面的话肯定就不一样了,我听说大姐快回来了……”
“不会指望她,”周道森说:“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做得出来,他自己承担。
周谈希抿抿唇,不再说话了。
她在厨房里给周道森打下手,兄妹俩分享了近况,把这个沉重的话题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