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观(第1/2 页)

面具后的女人 柯莱特 11 字 2024-02-18 06:52:31

这个一心想寻死的画家在自杀前用一个既自然又有点儿矫饰的动作,比了比写字的手势。他伸手取来一大沓怀特曼纸、一支铅笔,正准备写的时候,画家改变了主意:

“写几行字?写给谁呢?看门的妇人知道我独自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我的情妇也离开了我……就当给她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的话题吧,她可以给警察讲一次,给邻居讲二十次,也许这会给她带来点快乐。我的画呢?给谁卖掉吧。或者我应该把它们烧掉,但这真费事……而且那股熟油和烧焦的麻布的味道,在这么美好的天气里……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记忆难道要这么恶心吗?唉!我不想这样。”

然而,他犹豫着,被这个幼稚的冲动折磨着,虚荣而活生生的现实让他痛苦:放弃给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留点儿标记的需要,放弃标记他失踪的时刻,简单地说,就是讲述他作为一个被背叛的情人的悲惨经历……他扔下铅笔。

“我死后别人会以为我在寻求怜悯……那就这样,一个字都不留!难道想简简单单地去死也这么困难吗?”

画家抓起他的左轮手枪,给手枪上了膛,本能地用右臂摸索了一下大扶手椅舒适的扶手;在他的前方,画架上的一张新画布把春日下午柔和的黄色光芒反射到他脸上。他把手枪放在台上,缓缓站起身。

“是的……我可以这样。我必须这么做。在我自己的身上,我看到了这个象征着我的生命的景观,它解释了我为什么会死去……”

他开始迅速地画起来,恣意挥洒,笔触里带着一种不寻常的自由。他几乎不用停下来构思自己脑中的模型——他动荡的青春的忧伤构成的风景。那忧伤时而明晰,时而被云层扫过,只不过为了使他令人茫然的简洁和象征稍稍显得传统。

他画了一片荒漠,像索罗涅[1]那样的荒漠,荒漠里铅色的水坑旁散落着树丛,黑绿色的灯芯草夹杂其中。从画的近景处开始,一些卷曲的叶子像小船一样飘着,一直飘到被卷云形成的僵硬的围栏封闭起来的地平线,画面上只有灯芯草沼泽,荒凉的平原,反射的光线,风吹过的波纹,而天空中,低矮的云朵成团地平行浮动着。

在近景里,一棵光秃秃的树被狂风吹弯了,就像河水里的水草那样服服帖帖。被折断但还活着的一根主枝的树皮开裂了,露出白色的破碎木心……

画家忙乱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变得僵直的手臂落到身体一侧。一阵热烘烘的、疲惫的感觉让这段生命的最后时光变得温馨起来。

“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