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第1/6 页)

不一会儿马科斯回来了,桌上添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

西尔维娅坐在烛台边,就着亮光在一面旧帆上手法娴熟地穿针引线,慢慢形成一个狮首的轮廓;马科斯照旧伏案处理公务,桌上的卷宗堆积如山,但他的工作步调始终有条不紊,仔细审慎,遇到无法独断的政务就与彼得商议解决,大事小事分门别类,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尤利尔很喜欢这种安静和睦的氛围,这不由地让他忆及往昔。他那间又冷又暗的卧室总是很拥挤,哥哥姐姐们虽然各自忙碌,却总爱往他房里跑,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紧要的理由,他们只是不自觉地聚在一起,就像一窝母狼离家觅食,自发报团取暖的欠缺安全感的狼崽子们。

彼得在一旁静静看着弟弟。短短数年时间,男孩眉眼间的稚气乃至于生气都完全褪去,显得沧桑、憔悴,眼珠浑浊无光。

他对尤利尔这些年的遭遇有所耳闻,却依然无法想象那究竟是多么惨烈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尽可能平和的语调问:“去岛上看过了吗?”

尤利尔摇摇头,“知道你们把那儿打理得很好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去看一眼。”

彼得默然。他本想告诉尤利,他为北境人民在异国他乡争取到了这样一片立足之地,他有权力索取他应得的荣耀,人们也有权获知真相。但就像尤利所说,没必要。他不在乎所谓的荣誉,头衔。猎人不需要那样的东西。

“听说谈得不太顺利?”

彼得冷哼一声,“养尊处优的孔雀还没学会低头乞食。别看他们假惺惺地护送你回来,现在强占着塞弗斯摩格不说,还扣押了尼尔,这像是求和的姿态?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一个人跑去塞弗斯摩格干嘛,还跟奥格威的人搅在一起?”

“不是一个人去的,”尤利尔有些难以启齿地挠挠眉角,“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讲。”

从阿伦·贝尔到塞弗斯摩格,他花了七天七夜,其中曲折当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何况他原本也没打算跟任何人“分享”。

直到此时,彼得才有机会直视那独自静立于壁炉旁的魅影。这位沉默的神秘来客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塑,黑发如夜,不露声色,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然而彼得很快发现,即便自己目不转睛地凝视,也难以窥见女子的真实面貌。

壁炉里拱动的热浪好似扭曲了空气,牵起一条雾蒙蒙的轻纱罩住了她的全身,给人一种似近实远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