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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不在家的时候,拉夫烈茨基走进了她的书房,看到地板上有一张细心折叠起来的、很小的纸条。他无意识地把它捡起来,无意识地把用法语写的如下内容看了一遍:

“亲爱的天使贝特西!(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称你为Barbe①或瓦尔瓦拉——Varvara②。)我在林荫道拐角处白等了你许久;明天一点半钟你到我们的小房子里来吧。这个时候你那位善良的胖子(tongrosbonhommedemari③)通常都埋头在自己的书堆里;我们再来唱一遍你教我唱的、你们的诗人普斯(希)金(devotrepoètePouskine④)的那首歌曲:《老丈夫,可怕的丈夫!》⑤——一千个亲吻,吻你的小手和小脚。我等着你。

爱尔奈斯特。”——

①法语,译音为“巴尔贝”——瓦尔瓦拉的法语昵称。

②法语,即“瓦尔瓦拉”。

③法语,意思是:“你那位善良的胖丈夫”。

④法语,意思是:“你们的诗人普希金”。

⑤阿利亚比耶夫(一七八七-一八五一)根据普希金的长诗《茨冈》中的一段谱写的一首抒情歌曲。

拉夫烈茨基没有立刻明白,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他又看了一遍,——于是他的头眩晕起来了,地板也像正在颠簸的船上的甲板,晃动了起来。一瞬间,他又是叫喊,又感到喘不过气来,又是放声大哭。

他失去了理智。他是那么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妻子;他从未想象过,她有可能欺骗他,会对他不忠实。这个爱尔奈斯特,他妻子的这个情夫,是一个淡黄头发、长得还不错的年轻人,约摸二十二、三岁,翘鼻子,留着很好看的小胡子,在她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几乎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几分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拉夫烈茨基一直站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决定他命运的字条,茫然地望着地板;似乎迎面刮来一阵黑暗的旋风,透过旋风,他仿佛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人脸;心痛苦地紧缩起来;他觉得,他好像正在坠落下去,坠落下去,坠落下去……落进无底的深渊。他熟悉的绸衣——的轻微响声使他从麻木状态中清醒过来;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戴着帽子,披着披肩,在外面闲逛以后匆匆地回来了。拉夫烈茨基浑身发抖,往外冲去;他觉得,在这一瞬间他会打得她遍体鳞伤,把她打个半死,像农人那样,亲手掐死她。大吃一惊的瓦尔瓦拉-帕夫洛芙娜想要拦住他;他只能低声说了一声:“贝特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