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1/5 页)

沈鸢这一头栽下去,便是人事不省,再不知道什么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将打横自己抱上了车,灌了药又针灸,他便觉着自己应当是回了院里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稍稍有了些意识,他眼睛也睁不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却是混沌中喊知雪,喃喃说:“我要洗澡。”

便听有人咬牙切齿道:“你坐都坐不住,洗什么洗,回头再淹死在桶里。”

他不想自己回了自己院,竟洗个澡还不能做主,越发委屈了,埋在枕头里嘀咕:“都臭了。”

那人好半晌闷笑了一声:“哪儿臭了?”

他不答话,只又喊了两次知雪,说要洗澡,蠕动着爬下床来要去洗澡。

沈鸢这人没别的,就是执念深,认定了的事儿爬着都要去做了。

那人便将他搂着扛回去,半晌咳嗽一声:“非洗不可么。”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那人便说:“这可是你自找的。”

之后便觉得室内渐渐潮热了许多,一股子药浴的汤药味儿,沈鸢又让人抱起来,放进浴桶里仔仔细细洗了又洗、涮了又涮。

沈鸢这时候配合极了,虽不爱说话,也坐不住,只是让张嘴就张嘴,让搂着就搂着,里里外外洗得皮肉都通红了,才从水里捞了出来,迅速擦干了,裹上了棉袍,又给灌了一碗苦药、一碗姜汤下去,塞进被褥里头去了。

这次他倒没有反抗,这一碗姜汤味道像极了号舍里头喝的那碗,暖到肺腑里头去了。

再嗅嗅身上,只有隐隐的药香,发丝间清清爽爽,连口腔都被细细清理干净了。

他便心头一松,一歪头,又睡了个昏天黑地。

中间喝茶讨水,翻身踢被,喊照霜知雪无数声。

浑浑噩噩知道自己睡了许久,做了许多的怪梦。

父亲,母亲,蛇,光怪陆离的影子一个个闪过去,最终却是落在一个极静谧的世界里。

仿佛一切都静止的世界里。

连一丝微风也无。

梦里他不似一个人,却像是一棵树,从上往下,静静瞧着树下的一个人。

——仿佛是卫瓒,又仿佛与他认识的他不同。

曲起一条腿坐在树下,没有年少骄傲的神气,眼尾有陌生的细纹,眼睛墨玉似的漆黑,含着几分清澈温柔。

他仿佛生长在这棵树下,久久地倚靠着他。

时不时接住落下的一两片梨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