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二〇〇五年(第1/14 页)

“佐伊!”我拉高嗓门,“拜托,牵好妹妹的手,她这一摔,会把脖子给摔断的!”

我的长腿女儿拉下脸。

“老妈,你紧张过度啦。”

佐伊抓住宝宝胖嘟嘟的手臂,一把将她放回小三轮车里,她短短的小腿奋力踩踏,佐伊跟在后头追赶。宝宝咯咯大笑,回头观望我是否看着她,这个两岁娃实在太享受他人的眼光了。

初春的脚步踩入中央公园,我伸直双腿,仰头享受着阳光。

身边的男人轻抚我的脸颊。

我的男友尼尔年龄略长我一些,是个离婚的律师,带着儿子住在引领时尚的熨斗区。我们通过夏拉的介绍认识。我喜欢他,虽然称不上爱情,但总是互相为伴。尼尔头脑灵活,涵养甚佳。还好,他并不打算娶我为妻,偶尔还愿意容忍我的两个女儿。

搬来纽约后,我前前后后交了几个男朋友,互不拘束,也没有认真许下承诺。佐伊称他们是我的追求者,夏拉则偏好小说中的戏剧性说法,认为这些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在尼尔之前,我的前任追求者是开画廊的彼得,他深受秃顶所苦,拥有一户下曼哈顿特里贝克区的豪华顶楼住家。他们全都是值得信任的中年美国男人,唯一的缺点是稍显无趣。这些男士彬彬有礼,一丝不苟,热心友善,拥有好工作,高学历,教养良好,通常还都离了婚。他们到府接送,除了伸手扶持还负责撑伞。我们会外出用餐,参观大都会博物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去听歌剧,看芭蕾舞,在百老汇欣赏歌舞剧,偶尔还上床。我并未乐在其中,性生活成了一项交差了事的单调活动,没有感情成分,令人兴奋的情欲也已经消失了。

仿佛有人——也许就是我自己——将我这辈子的生活往前快转,新生活中的快乐人物就此粉墨登场,我宛若默片时代的僵硬角色,挂上呆板的笑容,别无选择,只会笨拙地表演。

夏拉偶尔会瞥着我,问道:“老姐,你还好吗?”

她会轻碰我一下,我则喃喃回答:“哦,好啊,当然没事。”我虽然没能说服她,但是她会暂且放过我。

我的母亲也会仔细检视我,忧心忡忡地问:“宝贝,一切都好吗?”

我端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耸耸肩